長孫末和團團在上一個世界沒有和從前一樣,一直到幻象的他們自然死亡才離開,而是早早就安排了一場意外“離世”了。


    之所以這樣做,都是因為他們的兒子——長孫瑜。


    實際上,長孫瑜從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到三歲以前,都和普通人類的小孩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三歲以後他突然停止了身體發育,而且是有且隻有身體方麵。


    通過小綠的海量係統查詢,他們知道了這是“混血兒”的特性。大概過一兩百年,他就會再次開始成長,但是會非常的緩慢,直到擁有了二十歲的體貌後便徹底停止。以後無論活多久都維持在那樣的狀態了,就像現在的團團一樣。


    雖然這個小麻煩簡單粗暴的繼續用幻象就可以解決,但是長孫末不想那樣做。在他的心裏,很早就覺得每一個世界都沒有必要留一生,現在有了這樣一個契機,為什麽不順勢而為,以後都“早逝”呢?一到兩年的時間,足夠完成那些簡單到令人發指的任務了。即便是那期間達不到結果,也足夠鋪墊好一切了。


    向來沒有人權的小綠自然不會提出什麽異議,默默地修改了係統程序的設定。同時依照夜謙的指示,收迴並合並了二綠,離開了長孫末,轉而寄宿到了長孫瑜的身體裏。畢竟在所有人看來,他才是最需要集中精力保護的那個。至於什麽禁製那些的,隻要長孫末和團團不要與長孫瑜分隔太遠,能量比從前上漲了很多的小綠依舊可以壓製它們。


    “準備進入新時空。”


    隨著小綠的話落,等待投放的三個人立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長孫末與其說是自己清醒過來的,不如說是被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他正坐在案前,桌麵上平攤著一本兵書。揉揉酸脹的額角,長孫末起身向門口走去。僅僅是幾步的路程,已經足夠理清頭緒了。打開門時,他的眼中一片清明,對發生的事情也已了然於心。


    “大少爺,二少爺在後院落水了!”門被拉開,不待詢問,來通報的管家就立刻道出了重點。長孫末聞言也不懈怠,抬腳便往後麵去。管家連忙跟上並繼續道:“人已經救上來送迴房了,但是昏過去了,怎麽叫喚都沒用,大夫馬上就到。”


    “嗯。”長孫末應了一聲。腳下步子速度不減,卻是沒有去問具體的情況。比如,人好端端的怎麽會落水。


    等來到二少爺韓明軒的房間後,長孫末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團團,她竟然比他還快一步。迎上前,團團說了一句“希望沒事”,便麵含擔憂的和長孫末一起站到一邊等大夫來。其實心知肚明的兩個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不過都是給其他人看的而已。也是恰逢大將軍和夫人都不在府上,二子出事了,第一個通知的才會是他們做長兄和長嫂的。


    大夫確實很快就到了,老人家腳下生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身體很健康。在他放下藥箱,剛坐到床邊的圓凳上,準備給韓明軒把脈的時候,他突然就自己醒了。一時間四目相對,氣氛有瞬間的微妙。老大夫愣了一下,還是把手搭到了他的腕上。長孫末和團團對視了一眼,默契的不做聲,卻暗暗的觀察著他們的弟弟。


    韓明軒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明明死了的,可是睜開眼不是到了陰曹地府,也沒有去到天堂,而是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麵被一個看起來就很有學識的老爺爺把脈,旁邊還站了兩個氣度非凡的年輕男女,再後麵是幾個低眉垂首的小丫頭,就像是電視劇裏麵常見的場景。驀地,他想到了妹妹曾經和他吐槽過的穿越小說裏麵的老套情節,似乎……就是這樣?


    那他此時此刻應該說點什麽才不會顯得奇怪呢?


    隻是還不等韓明軒想出來答案,老大夫就先開口了。“二少爺並無大礙,隻是嗆了水,受了驚嚇。”說著便起身到桌邊寫下了藥方,早已恭候在一旁的小丫頭即刻接過去抓藥了。


    長孫末和團團態度真誠的道過謝,請管家親自送老大夫離開,同時譴退了屋裏全部的下人。待一切妥當,兩個人看著依舊有些不明狀況的韓明軒,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目前為止一切都和劇本一樣,原本的韓明軒因為《植物誌》裏的描述跑到後院的池塘邊去實地觀察,不慎腳滑落水,在死亡的瞬間被這個異時空的韓明軒占據了身體,成了他們真正的任務對象。


    最後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韓明軒。


    在長孫末和團團估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細細的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們。剛才老大夫稱唿他為“二少爺”,那就說明他前麵應當是有一位兄長的。眼前的這個男子如此年輕,又如此掛心他的安危,顯然正是那位兄長。韓明軒衡量完便開口了。


    “哥?”


    至於要不要跟隨潮流“裝失憶”,他打算見機行事。


    長孫末聽到這一聲稱唿淡淡的笑了。僅憑這一點,他即便是不了解內情也會知道弟弟不正常了。原本的韓明軒是一個非常刻板的書呆子,對於家人的稱唿,即使是口語也要用敬辭。諸如“父親”、“母親”、“兄長”這樣。


    “你不是子佑。”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長孫末直接把事實戳破了。“說說吧,你從哪裏來?”


    這一次韓明軒是真的懵住了。他,他看出來了?這麽快?所以,果然老祖宗的智商比現代人高麽?舔了舔並不幹澀的嘴唇,他突然覺得口渴,反正喉嚨裏有點梗住說不出話的感覺。縱然他是一個大男人,也經曆過一次死亡,但還是怕死的。況且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萬一這些古代人一怒之下將他架在火上燒死,那可比車禍當場死亡要痛苦百倍啊。


    長孫末見他的樣子也不催促,反正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知道。剛才那樣問也不是要他給出個完美答案,不過是要一個態度,同時也給他一個態度而已。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韓明軒清了清並沒有卡東西的嗓子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古怪的頓了一秒又繼續,“我來自未來,我叫韓明軒。”盡管琢磨了很久,但再多的情況他也講不出來了。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長孫末也可能是和他一樣的穿越者,還當他是正宗的古代人。覺得有些話、有些事即便是說出來,他也是聽不懂的。


    “我信。”長孫末看他一副天然呆的反應,把原本想要主動說出他和團團也是穿越者,但是修改成魂穿的想法暫時掐滅了。還是等他自己意識到吧,如果意識不到……也無所謂。


    一直默不作聲的團團頗覺好笑地看著韓明軒的表情變化,隨即開口答道“我也信。”不是她喪心病狂,但是剛才他的幾個表情真的很適合用來定格當表情包,非常帶感,實力演繹了不同層次的“驚訝”和“懵逼”。


    韓明軒匆匆的瞄了一眼團團,堅定的將視線落在了長孫末身上,並且頂著莫名的壓力與其對視。“你,打算怎麽處理……”最後一個“我”字,他說不出來。好像那一字落地,他的人頭也會跟著落地一樣。


    “殺了你,子佑會迴來麽?”這個問題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他們都明白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再經曆一次生死存亡的時刻,或許又會發生一次靈魂交換,各歸原位。


    長孫末勾起的嘴角透著一絲冷漠和無情,韓明軒終於還是移開了視線,“不會。”這一次他的嘴唇真的幹澀了,“雖然這樣說很抱歉,但是你弟弟確實已經死了。我在進入到這個身體的那一刻,很清晰的感覺到了。”他說謊了,為了活下來。當時他根本沒有一點感覺,更沒有任何意識。但是……也不完全是瞎話,因為現在他確實感受不到一絲絲原主靈魂的存在。他,應該是真的死了。


    “那就是了。”收斂起故意散發出來的威壓,長孫末起身準備離開,“好好休息吧。”等他們的父母迴來時,那才是真正要打起精神應對的。


    他沒有叫團團一起離開,團團也沒有跟他一起走。一個隨心所欲的伴侶,通俗的說就是一個帥完就走的男人,在他不想搭理細枝末節的問題時,自然是要她來解決了。好在將軍府沒有文臣家那般嚴格的條框規矩,當然她也會長話短說的。


    最後,當臥房裏隻剩下了韓明軒一個人的時候,逐漸消化了團團的科普、安慰以及夾帶著的一點威脅後,大腦才開始清晰明了起來。隨著各項感官的同步複蘇,他尷尬地發現,自始至終,他竟然一直都躺在床上。酸麻的脖頸細密的控訴著他的愚蠢,很好,接下來的幾天都有得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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