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侍,您還愣著幹嘛?快接旨啊。”


    聽到這一聲提醒,原本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褚雅風才迴過神來,稍顯慌亂的領旨謝恩。


    宣旨的總管笑眯眯的臉上劃過一絲輕蔑,她隻當褚雅風是陷入到了無比的驚喜中才沒了反應。孰不知,他是因為看見她才失態的。在正德殿看到的那些他刻意想要遺忘的畫麵,隨著她的出現,又浮現於了腦海中,依舊那麽清晰。


    春遲暗暗地看了不正常的主子一眼,笑容諂媚的上前奉承著,直把這位陛下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哄的笑容滿麵地離開。


    褚雅風麵無表情的拿著這張命他陪侍的聖旨迴了房間,在櫃子的最上層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把它和當初聘娶的聖旨放在了一起。沒有像往常一樣要反反複複欣賞好幾次才會把它放迴去,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留戀。


    轉身走到窗邊坐下,這些日子,這樣靜坐發呆已經成了他的新習慣。


    前幾日陛下終於又來了他的合寧宮。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心底湧上來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懼。那一夜她依舊與他無話,依舊睡在旁邊的軟塌之上,而他也依舊是睜著眼睛到了天明。


    內心深處,他是怕的,怕他也會被那樣對待……


    她應當是沒有看出來他的心態變化吧,畢竟在她的眼裏,他總是那麽小心翼翼,畢竟在她的心裏,會在意的隻有那一個人而已。


    詩集已經好久沒有翻閱了,不知道上麵有沒有落下灰塵?


    “隨行的官員名單裏有你麽?”聽完團團對今日早朝的一大堆有的沒的的吐槽,長孫末直接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往左邊一點。”指揮著背上按摩的手移了位置,她才迴道:“當然沒有。”她一個沒有半點武力值的純文官,跟著去那種場合隻能是討嫌。她的作用大概隻有假模假樣的勸一勸“陛下,不可以,太危險了”、“陛下,這太勞民傷財了”……


    “嗯,也好。”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可以更自由。”


    待趙玉的大部隊出發後,她隨便找個理由告個假,他們一路跟上就好了,在獵場也可以隨便走動。


    “被發現怎麽辦?”


    長孫末挑眉反問道:“你那麽容易被發現?”


    八日後。


    皇夫唐明棋的母親丞相大人留於京中,暫時代理監國,趙玉攜其他重臣及皇夫唐明棋、夫侍褚雅風前往黎州的皇家獵場。


    “果然不是簡單的圍獵啊。”停在主街旁邊小巷子裏的馬車上,團團看著前麵萬民齊拜的場麵,不禁感慨著。


    又看了一眼跟在女帝夫妻後的那輛馬車,長孫末收迴了視線沒有說話。作為趙玉繼位後第一次離京的出行,自然要好好利用讓百姓們感受一下皇家的威嚴。


    正看著,團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湊到長孫末跟前,壓低了聲音問道:“後麵那事兒的主謀到底是誰?”原劇情裏最後查出的主謀是那位被禁足在家中,趙玉的姐妹中目前唯一存活的大皇女。但她不是很相信這個答案,總覺得這又是一個隱藏的劇情,她知道他也有懷疑,而且還去查了。


    “你先猜猜看,想一想最大的受益人到底是誰。”


    團團拖著下巴開始仔細扒著被她忽略的細節。


    獵場的謀刺,死傷了好幾位官員,迴京查案後,又牽連進去好多官員,最後朝堂之上可以說來了一個大換血。


    一一把那些死亡的官員與她入朝後了解的情況對號入座,團團驚訝地發現,那些人基本都是趙玉的眼中釘。


    “這,不會吧?”


    長孫末見她這樣的反應就知道她明白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的團團真聰明。”算是否定了她的問題,但肯定了她的猜測。


    雖然她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但這不妨礙她給趙玉作一個這樣評價——“可怕!”


    “就是!”一道軟糯的聲音隨即應和著。


    長孫末挑眉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小綠,什麽時候不用召喚,他自己就可以跑出來了?


    團團見小綠握著小拳頭一臉的憤慨,抽了抽嘴角,“你瞎湊什麽熱鬧?”


    “倫家隻是一時激動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嘛。”


    “禁止賣萌!”


    “才沒有賣!倫家是真萌!”


    果然……這一大一小見了麵就隻有吵。長孫末有些頭疼的扶額,“停!正好,小綠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背對著長孫末,小綠朝團團做了一個鬼臉才迴過身,“主人您請問。”


    “觸發這個任務世界的是什麽讀者群體?”褚雅風絕對是他見過的炮灰中最極品的。


    小綠撓了撓頭,其實他也看出來主人不喜歡這個弟弟、這個任務、這個世界了,但沒辦法,夜大分配下來的,硬著頭皮也得來啊。


    “是那些和褚雅風有相似經曆的人。”她們同樣愛的卑微又自私,可最終還是愛而不得。在看到仿佛是另一個自己的褚雅風時,她們希望他可以代替她們脫離那張無形的牢籠。


    黎州皇家獵場。


    抱著懶得走路而化成原形的團團,長孫末慢悠悠的走在獵場內的樹林裏。


    “那隻蠢兔子幹嘛一直看著我?”團團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不遠處盯著她的小兔子,愣是把它給嚇跑了。


    “大概是覺得你是它的同類?”


    “開什麽玩笑。”顯然她對他的這個猜測非常的不滿。團團高傲的昂起小腦袋,“我可是靈獸!”血統一級純正。


    聞言,長孫末輕笑出聲,他從來沒有對她講過。最初的時候,他真的以為她是一隻變異兔子。


    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直覺不是什麽好事情,團團果斷選擇了不問。空氣中突然飄來一股異樣的味道,她動了動小鼻子,下一秒立刻把臉埋進了長孫末懷裏,試圖拯救一下她的嗅覺。


    好濃的血腥味!


    隨著他們的靠近,兵器碰撞的聲音、人馬嘶吼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此時團團已經恢複了人形,兩個人自然不能直接加入其中,隻能隱在一邊看著等候時機。


    黑衣刺客們的數量很多,行動也非常有序,動作幹淨利落,很快就占了上風。趙玉和褚雅風在眾人的維護下衝出重圍與幾個侍衛向西邊跑了。


    長孫末和團團對視一眼,迅速跟上。兩方人馬你追我趕,最終在一處無路可走的山崖前默契的停了下來。


    “你們到底是何人?”趙玉滿眼通紅,顯然是怒極了,向黑衣人吼道。


    如果不是堅信長孫末不會出錯,僅僅是看眼前趙玉的反應,團團覺得她會動搖。


    “這個問題你去問閻王吧。”領頭的黑衣人說完就帶著其他人殺了上去。


    褚雅風從有刺客出現的那一刻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守護在趙玉的身邊,縱然他對她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癡戀,但是他依舊愛著她。看著她在他的麵前遇到危險而什麽都不做?不可能。


    他的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很深的傷口了,鮮血不停的往外冒,很快就把他深紫色的衣袍染成了暗紅色。可就是這樣,褚雅風也依舊堅定的擋在趙玉的前麵。


    團團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玉的臉,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出哪怕一絲一毫、一瞬間的感動。


    沒有。


    這一刻,她突然替褚雅風感到悲哀。


    隻剩下最後一個黑衣人時,已經沒有力氣的褚雅風抱著他跳下了山崖。


    淩厲的風刮過耳邊、臉頰,有點兒疼。快速下落的途中,褚雅風覺得心裏很多沉悶的東西也在跟著掉落。


    “你還打算看多久?”


    躺在地上的人除了刀傷並沒有其他傷,落地前長孫末給他加了一層保護。傷不到、死不了,但該有的痛得受著。所以他現在純粹是失血過多加劇痛才昏過去的。


    被團團這樣問了,長孫末才收起冷眼旁觀的態度,掏出一個傀儡壯漢,讓他把褚雅風扛起來,一起離開了崖底。


    褚雅風在睜開眼的瞬間就知道他沒有死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心裏是慶幸多一點還是懊惱多一點。


    長孫末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盯著床柱發呆的傻樣。


    “哥?”看清來人,褚雅風驚訝的就要起身,但因為傷口又無奈地躺了迴去。


    “嗯。”長孫末的表情相對來說就非常平淡了,“我是來問你,還要不要迴宮?”


    不再如同進宮那日幹脆而堅定,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褚雅風發現他竟然有了一種躲避的本能,這讓他不但沒有在第一時間迴答出“要”,反而還陷入到了茫然和糾結中。


    “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吧。”說完,長孫末就離開了房間。


    之後一直都是傀儡壯漢在照顧褚雅風,長孫末再也沒有露過麵。他也沒有去做什麽重要的正經事情,就是和團團遊個山、玩個水或者逛個街。


    褚雅風在看到團團的時候沒有任何驚訝,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的想法裏,哥哥肯定不會是一個人來的。


    “你們聊,我先迴房了。”向等在正廳的褚雅風點點頭,團團就準備避開了。


    隻是她還沒有走兩步就被長孫末拉住了,“不用,隻是一個答案而已。”他可沒有空閑和心情去聽褚雅風的內心解剖。


    正微微驚詫於他們兩人自然而平等的相處方式,在聽到長孫末的話後,褚雅風又愣了一下,默默吞下一大堆原本想感慨的話,出口的時候隻有三個字,“不迴了。”清清淡淡卻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明啟三年夏,夫侍褚氏於黎州獵場護駕時墜崖而亡,屍骨未存。帝感念其心,追賜為貴夫侍,衣冠可入皇陵。


    一年後。


    黎州某山腳下的小院落裏,高壯的漢子正在劈柴,突然聽見有馬車的聲音停在了門前,轉身望去,推門而入的人讓他不禁驚喜出聲。


    “哥?”


    “你看看誰來了。”


    “母親!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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