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屈辱感,默默走到一旁的背簍前。背簍裏放著十幾斤鮮活的靈芝,是江文遠用命換來的。她將靈芝倒在幹燥的地方晾曬,冷冷地說道:“這是你爹用性命換來的靈芝,你要是不珍惜,盡可以拿去扔掉!”


    說罷,她含著眼淚,衝出江風的家門,向自家跑去。


    遠處,幾個山民看見胡珊月哭著從江家跑出來,都很驚異。


    江風在胡珊月走後,迴想剛才說過的話,覺得的確有些過分。胡珊月雖然生活作風有點問題,但為了這個葬禮忙上忙下,如同自己死了親爹一樣,還是讓他非常感動的。


    他舉目四望,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有父親的影子,是那麽清晰、那麽親切。一瞬間讓他覺得父親好像還沒有離去,還會與他相依為命一樣。


    “嗚……”


    等他意識到父親已經永遠與他天人永隔的時候,不禁悲從心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似的,不住滑落。


    片刻過後,他止住哭泣,但萬念俱灰。牆角處那一大瓦缸父親釀造的米酒,仿佛生了魔力,緊緊吸引住了他。


    江風平時為了驅趕身體中的濕氣,也會在父親允許下喝上一點兒。這些自家釀造的酒,不但度數比商店裏出售的白酒低得多,而且喝起來還覺得甜絲絲的。其實,這些米酒看似度數不高,但如果喝多了,後作用會很大,酒醉的程度比白酒厲害得多。


    江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喝幾斤父親釀造的酒,反正從沒有感覺到這種酒的後作用。在失去父親,萬念俱灰的心境下,空著肚子,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起來,不吃一口菜,就像喝水一樣。


    他想哭,眼淚已在眼中;他想喊,酒精入喉,有一種破裂的聲音,仿佛絕望在吟唱。不知不覺,竟然喝到了黃昏時分。房屋裏到處都是酒氣,就連蒼蠅蚊蟲也被熏醉了,跌跌撞撞飛出屋外。


    江風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滿滿一瓦缸的酒,酒麵下去了不少。醉眼朦朧中,他看到了父親正站在門外對他笑,然後轉身離去。


    “爹,你別走,你不要我了嗎?”


    江風踉踉蹌蹌跟出門外,向山穀中追去。


    樹木參天的大山中,天黑得特別早。黃昏時分,山穀中已是暗黑一片,那煩人的霧又如潮水般漫上了山坡。


    黑暗中,江風看見父親越走越快。他跌跌撞撞的走著,不知走出了多遠。此刻,濃濃的酒意排山倒海般湧上了頭,讓他腳下一軟,摔倒在山穀中。他爬了幾下沒有爬起來,眼皮越來越重。不一會兒,黑暗的山穀中響起了濃重的鼾聲。


    胡珊月帶著屈辱,哭著從江家跑了出來。遠處,幾個山民無意中看到,頓時一臉詫異。


    “這個死江風,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想自暴自棄,就由他去好了,關姑奶奶什麽事?”


    迴到冷冷清清的家,胡珊月將被江風撕去一半的錄取通知書用膠帶粘好,就躺在床上,想起江風對她說的話,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迷迷糊糊中,竟然睡著了。


    就像江風所說的那樣,胡珊月起初的確是想讓英俊瀟灑、頗有才氣的江帆幫她排解獨守空房的寂寞。但江風不知道的是,胡珊月確實從心底喜歡他。隻是這種喜歡有些畸形,在現實社會是不被人們接受的。現在,經過了江風喪父這件事,胡珊月又對他產生了濃濃的同情。


    等到胡珊月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黑了天。她起來洗了把臉,胡亂吃了點東西。不知不覺間,她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江風傷心欲絕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吃了沒有。連日的傷心,如果不吃點東西,這麽大的人怎麽受得了?”


    女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男人越是對她發脾氣,她越是對他念念不忘,揮之不去。此刻的胡珊月就是這種心理,她決定去江家看一看。


    帶上手電筒,她悄悄出了家門。山穀裏濃霧彌漫,非常寂靜。因為山間氣候惡劣,山民們晚上都足不出戶,早早進入了夢鄉。


    沿著崎嶇的山路,胡珊月來到了江風的家。診所的門從外麵上了鎖,那三間正房的屋門大開,從屋裏隱隱飄出一股濃濃的酒味,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


    “睡著了也不關門,一定是喝醉了!”


    胡珊月走進屋裏,打開手電筒照來照去,找遍了三間房屋,也沒發現江風的影子。很明顯,江風不在家!


    “他該不會想不開尋短見了吧?”


    她一念至此,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拿著手電筒,在房屋周圍尋找起來。可尋遍了四周,什麽也沒看到。


    “江風,你可別嚇我!”


    胡珊月又擴大範圍搜索了一番,那江風依然不見蹤影。


    “問題嚴重了,必須盡快告訴村長,讓鄉親們幫助尋找。”她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急忙向村長家的方向跑去。


    木瓜村雖然隻有一百來戶人家,但住得很分散。胡珊月認準村長家的方向,快步向前走去。


    昏黃的手電筒光亮,在崎嶇不平的山坡上跳蕩。正在疾走的胡珊月一不留神,絆了一跤,身子從山坡上滾入泥土鬆軟的山穀中,手上的電筒也扔出老遠。


    “鬼吹氣!鬼啊!”


    滾落山穀的胡珊月,一隻手正按在歪著身子唿唿噴著酒氣的江風旁邊。溫熱的氣流正吹在胡珊月白皙的手臂上,嚇得她大叫一聲,向坡上竄去。


    來到山坡上,胡珊月手撫胸口,驚魂未定。


    等到驚慌的心情稍稍平複,她轉念一想,鬼吹出的氣流據說是陰冷的,怎麽會是溫熱的,似乎還帶著一股酒氣?莫非……


    想到這裏,她哆哆嗦嗦走下山坡,撿起手電筒一照,一個半大小夥子蜷縮在坡下,睡得甚是香甜!


    “原來你喝醉了,睡到了這裏!”


    胡珊月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江風身前,一邊使勁搖晃著他的身體,一邊大聲說道:“江風,你怎麽睡在這兒?快起來迴家!”


    “嗯。”


    江風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她。


    “快起來!這山坡下有毒蛇,萬一咬了你一口,你的小命就玩完了!”胡珊月繼續搖晃著,但似乎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酒醉的男人,地上就是最舒服的床。你這會兒無論與他說什麽,都是對牛彈琴。


    “怎麽辦?要去叫人來把他送迴家嗎?”胡珊月望著黑魆魆的山穀,猶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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