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俊自以為聰明,其實更激怒對手。


    金旗冷哼一聲說:“你很在乎文小姐就以為別人和你一樣嗎?閣下也就三天時間蹦了,三天後金某很希望還能看到一個原樣的俊公子。”


    此話一出,在座之人當然明白兩個男人為什麽針尖對麥芒。文昌頓時暗暗心驚,沒想到金旗反映會如此強烈,語氣中對自己充滿不屑。她氣惱的想站起來卻被鳳娟拉住了。


    陳少俊更驚,疑惑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實話而已。閣下聽說過一眼金的名字嗎?本人就是一眼金。一塊巨石的真相金某倘能看清,別說你區區一個借助父蔭發家的二流公子哥了。你敢不承認占著四家企業的董事職務隻會撈錢不謀實事嗎?你敢不承認銀潤發的總裁之職是巧取豪奪的結果嗎?”


    “你這話從何而來?金朋友也不用處於劣勢就喪心病狂!”陳少俊盡管心中驚訝之極,表麵中仍不失風度,心中甚至暗喜,你小子第一迴會就敗下陣了。就算你事先了解我的底細,然而這種不鹹不淡的斥責又何用?誰會相信?相信了又怎樣?背靠大樹好乘涼,就是氣死你,脹死你!


    金旗冷笑說:“處什麽劣勢?我和你爭了嗎?”


    “不爭又何必動怒?”


    “陳公子向來自以為是。老實說對於你這種人我還沒放在心上。”


    陳少俊不服,笑著反問:“是你比我更聰明?更有才能?更富有?更有背景?”這些陳少俊從來都以為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上鮮有超越者。即便更有背景的能比自己俊朗?即便更富有的能有自己聰明?這些真是自己縱橫南北的資本,你一個小小搞珠寶的能神到那裏去?否則憑先入為主的條件文昌怎麽能產生猶豫?


    “心識境”自然能洞悉對方所思所想,對於文昌的行為心裏滿是酸楚,這種酸楚讓他失去應有的冷靜,越為衝動,說話完全不考慮後果。他向鳳娟招招手,等她走到身邊時伸手輕摟說:“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才是本人心儀的愛人,不日將登記結婚。別詫異,別驚豔,就憑這你就遠不如我。再說你賴以氣粗心所謂背影、財富也僅僅是昨日黃花。你想知道原因嗎?”


    說到這裏陳少俊不可能不聽,他下意識覺得下文有故事,輕問:“不怕汙陷罪可以試著說說,我暫且有耐心聽聽。”


    “也好,說透些,讓你提前夢醒。”金旗把鳳娟扶迴座位,路邊文昌身邊眼都沒斜一斜,走迴來歎息道:“你不想承認強占四企業董事席位,不承認對上海銀潤發巧取豪奪,紀委會讓你承認!你父親動用社保資金已經立案,許多犯罪事實將大白天下,三天、至多五天吧,你父親的大名會不同以往地登在報刮上,公布出來的原因不是某某訪問、某某視察,而是蓋棺論定。隨著陳書記的垮台,一大批平時護你、幫你的叔叔伯伯們下場可想而知,上海再也不是你陳家天下。而你將被所有企業除名,包括滬寧高速。因為張老板由於重大貪汙會受到法律懲罰,試想他會怎樣厭惡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混混。你有多快的速度發達起來,就有多快的速度垮塌下去,這個速度會讓你瞠目結舌。你所謂幫人的裝修大單隻是畫餅充饑,傷口抹鹽而已。提前告訴你這些,一是駁斥你所謂的優秀,二是讓你別再害人。說了這些你還敢囂張嗎?還敢用傳音入秘之法來向我挑釁,向我發泄醜陋心態嗎?”


    金旗終於一口氣結束了長篇大論,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除了震撼還是震撼!陳少俊腿發軟,站都站不直了。額頭冷汗直淌,話也說不清:“你……你說的不是真……真的!不可能!一萬個不可能!”


    其實他是硬撐,迴想十天前父親被突然叫到中央去,至今沒有一個電話就隱約感覺不對。沒想到對麵這個貌不驚人的對手卻全部清楚,難道此人有重大背影?渾身一顫,臉色立變,怒氣頃刻成了媚笑:“金……金少,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聲音近乎哀求。


    這使在座三十幾人目瞪口呆,酒席間居然聽到一宗高官將被“雙開”的天方夜譚?居然看到一位神清氣爽、誌高氣昂的公子哥轉眼成了哀號者?無法想象!


    金旗轉身對呆坐在正中的燕莎徐總說:“擾了徐總酒宴很不好意思,本人是鳳昌股東之一,同時也是供貨商。也就是說燕莎‘百珍奢華’珍品全部出自金氏寶藏,同時本人還是美國有百億資產的‘雙金基金’股東之一,香港‘金氏寶藏’和‘金氏基金’均是本人產業,所以請別懷疑合作者實力。燕莎若希望辦裸鑽、和田美玉等展會請和本人聯係,一定會取得雙贏。這是本人名片,上麵有聯係電話,請收下。”說完放下名片轉身離席而去。到底是年輕人火氣盛,故意吹噓自己的財富就為了報複。與其說上麵這些話是對燕莎徐總說的,不如說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毒龍第一個轟然站起,幾乎踏著莊主背影跟上。沒幾步又迴頭對傻坐著的三位保安和四位女銷售喝道:“傻啦?還不快跟上!”七個男女驚慌地離座跑起來。這種時候選擇走,還是選擇留問題不是一般般大。


    鳳娟望著一臉淚水,麵色蒼白的文昌,歎道:“好宴散了,文兒不該自作聰明呀。”她也走了。一邊是朋友,一邊是男人,她作了無奈的選擇,也是心是的選擇。


    最滑稽的是燕莎徐總,他拾起名片,望著一連串名頭自語:“美國雙金?我昨天還聽朋友說是新誕生的百億美元的基金。想想,百億美元嗬!這個小夥子真值錢啊!唔,看我亂說!來來,酒席既定大家不妨開吃。陳公子,別發怔了,先吃飽肚子再說,也許一切都是謠言。請,大家請。”


    稀奇古怪的一席話造成有人發呆、有人落淚,這酒席還能吃得下去?當然吃得下,而且胃口極好。徐總眼裏老有裸鑽璀璨的火焰在晃動、噴射;一想到櫃台裏放滿一顆顆、一塊塊羊脂白玉他心裏都發顫,這可是眼下最流行的東東!一定要連辦兩場,一場‘百鑽璀璨’,另一場‘玉光溫馨’。哈哈,邊吃邊琢磨,這沒人性的家夥筷子像雨點,都忘了風度!


    陳少俊顧不得文昌的臉色和心情,跑到窗邊一個勁撥手機。通了,先是小心翼翼地探詢,繼而是狂怒,大罵著合上手機重撥第二組號碼。很慘,結果完全一樣,不是含糊其詞,就是紀律政策,一致的是關於你父親的事我們不便參與。官腔,可惡的官腔!此時陳少俊真的相信姓金的所說,感到大禍來臨。慌作一團離開廳時居然迴頭惡狠狠對淚眼婆娑,嚶嚶不息的文昌扔下一句:“掃帚星!”


    文昌聞言先是一怔,然後伏在母親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鳳娟奔到希爾頓大廳門前時隻見毒龍一夥人在東望西瞧,她問:“人呢?”


    毒龍答:“嫂子,出來就沒見莊主。”


    “電話打了嗎?”


    “打幾遍,沒人接。”


    鳳娟想了想,笑說:“他撒小孩脾氣呢,不管他。我們找家飯店先撮一頓,再迴飯店等他。”鳳娟很放心,這世界沒人能害他,一眼金嘛!想著,笑了。旁邊的毒龍在想:“嫂子笑什麽呢?難道為莊主少了個女人高興?說實話,兩個女人相比自己還是喜歡溫柔如水,美麗似仙的鳳嫂子!”


    茫然奔行許久才徐徐放慢腳步,迴過神來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妥。對於突然發怒,語出傷人的情景冷靜想來令人發笑,有這個必要嗎?再三思量之所以會發生,歸根結底是自己內心自卑作祟。這種自幼低人一等,處處壓抑忍讓的處境早已留下自卑烙印,雖然事過境遷、今非昔比,但是傷疤仍在,有人觸動這令人不堪迴首的隱諱,火山便爆發了,陳少俊隻是替罪羊而已,真正使自己感到疼痛的禍首是文昌。內心裏自己早把她當作最可親女人之一,然而她僅僅把自己當作可供選擇的某一對象。而這個對象在今天這種場合甚至還不及陳少俊受寵!除了自卑還有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自尊吧?自尊嚴重受傷!


    細想自己對於文昌和陳少俊來說是個第三者,而文昌對於自己和鳳娟來說何嚐不是第三者?這種遊戲且傷人又傷己,不玩為好。好哉一切結束了。這家夥倒挺想得出,事過境遷,根本沒想還有個傷心人正哀傷不已。


    冷風拂麵,夜寒襲人,無奈地長歎一聲,盡管此刻有些悔意,卻流水無情春去也。去就去吧,這種從小養尊處優、自視甚高的女性骨子裏和自己不是同路人!拍了拍有點發脹的前額,信步朝前走去。拐過街角眼前仿佛突然翻開精彩一頁,車來人去、彩虹霓霞,特別是貼身擦肩的縷縷香風、撩人媚顏,讓人疑在夢中。一邊是靜靜水麵,一邊是喧囂夜店,好一個不眠之夜!


    全是特色酒吧、茶廊、卡廳、飲座,一排溜,望不到頭。這是什麽地方?正疑惑,褲袋裏手機響了。“兄弟,大哥我苦練一日終於也具備一眼金的實力。我現在就能算到你在那裏?做什麽?”是龍飲水豪爽的聲音。


    “你就吹吧。”金旗很願意和這些差不多社會地位的哥們相處,這大概是人以群分吧。


    “哈哈,你不信?社大哥來描述一番。你小子身穿一身西服,打著銀灰領帶,一臉別人欠錢沒還的糗樣,此刻正站在什刹海後街口傻裏傻氣地不知到那裏去。對不對?”


    哎!有點神。再一想明白了,金旗笑說;“大哥,你一定在某間酒吧的窗子後看著我吧。”


    對方好一陣舒心的大笑,隨即街對麵一家標著“玉緣之家”的酒吧鄰街窗口打開了,龍飲水暢笑著喊:“這裏,快過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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