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身邊人除了大紅包外每人都得到一隻小玉瓶,這些玉瓶還是關山連夜趕製出來的。玉瓶裏裝著十克紅玉粉,玉粉金旗自己試過,對於修真人幫助猶如仙丹,或者說這就是簡易仙丹。堯峰山莊進入修真層麵的人有關山、毒龍、毒蛇、煙兒、喜鵲,連王玉芬也開始打坐調息,自然年夜飯後人手一瓶。鳳娟有身孕不敢給她亂服,文昌大年夜一早就趕往北京說要和家人一起吃年餃,所以也沒拿到這特殊禮物。這小小玉瓶珍貴程度第二天就清楚了,看看六張笑臉。


    初一伯父家,第一次給小外甥壓歲錢時金旗想起小時候過年情景,心裏酸溜溜的。崔叔家又鬧了半天,帶著鳳娟光拜年就拜了一整天。初二張喚之有請,把山莊人全請去海吃一通。初三又是雞呀、魚呀、笑呀、樂呀,鬧得不一樂乎。這年過的,嗨!不一樣。


    年初四,裏河灣出了一樁特大失火案,不僅公安機關弄得焦頭爛額,地方政府也吃足批評。反倒是新聞媒體連日大賣,不論平麵、立體都是笑逐顏開。更感到爽快的是附近老百姓,除掉了害人不淺的勾魂鬼船,家人再也不用擔心突然降臨家破人亡的災禍,豈非大快人心!好事的連放兩天爆竹。


    勾魂鬼船其實是條賭船。農村盛行賭博,一場輸贏成千上萬,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不是賣屋還債,就是逃之夭夭,連累家人惶惶不可終日。近年河市四周大盛征用土地、拆遷農居,為此農戶口袋鼓了起來,於是地下賭場遍地都是。禁賭工作也不是紙上談兵,抓過、罰過,就斷不了根。勾魂鬼船應運而生。


    晚飯過後就有一條大木船靠近裏河灣駁岸,好些男子三三兩兩上船。天一斷黑,大木船就駛向河心,泊在河中心,船上人下不來,岸上人也上不去。天天換泊位,神出鬼沒的像條鬼船。人稱“鬼船”,是因為這是條要人命的賭船。上過船的人都知道,底艙一排溜八張牌桌,加上甲板艙裏兩桌,旁邊壓注的一起算,一場來去幾十萬。輸,沒關係,當場有人借給你,十萬、二十萬隨便開口。你想想能不死人麽?裏河灣沿岸村落少說被逼死、嚇死六、七個,家道由此破落的上百戶。怨聲載道沒用,賭船莊家是有靠山的,沒人敢管。


    初四夜裏大木船又蕩到河心。這種三桅大船是太湖走船,寬大、沉穩,原來作為水路運輸工具十分有用。被現代化交通淘汰後成了棄物,近兩年有人開發船菜又用上它了,當然船上開賭場確實是創舉。桐油一抹呈亮亮的,著實是一處上佳遊動賭場。


    這天,莊家兩夫妻都上了船,整整六十多人擠在底艙,吃水線也下沉了半尺。下半夜,也就是淩晨,負責守備的兩個家夥靠在中帆旁哈欠連天。按一般規律下半夜盡管賭場如火如荼,不到五點決不罷休,然而遭衝擊檢查的機率幾乎為零,所以負責守夜的吸著香煙,抽著、抽著打起嗑睡來,手指間煙蒂掉落艙板毫無感覺。事情也巧,無端端刮過一陣怪風,放在下艙門旁的桅燈滑落下來,“”地破碎,煤油流了一地。煙蒂加煙油、再加桐油新艙板,想想也能明白會發生什麽。


    船刹那間著了,哪火燒得“吱吱”直響。遠遠看去才叫有趣,熊熊大火把整條船打扮成巨大的火焰台,特別是三支高聳的桅杆猶如刺入黑夜的火槍。更滑稽的是六十多人個個成了高台跳水好手,“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挾雜著火燎屁股的哀號、慘叫隔三裏地也聽見,哪叫個慘!


    剛過年啊,又是火、又是水,一會兒熱、一會兒涼,等村民駕船趕到時,從河是撈起來的差不多都成半死人了。送醫院、搶救,傷是每個賭徒都大小掛點,死亡幸好沒一個。不過莊家夫婦出大問題了,男的成了白癡,腦袋瓜子摔壞了。據說當時一頭栽到河裏正好撞在石頭上,後腦勺有個嚇人的洞!女的撞斷了腿,不,正確些說撞斷了脊柱,高位截癱,一點都不能動。除了他倆其他人重感冒一星期都陸續痊愈,他倆恐怕一輩子好不起來了。


    這慘案村裏人說老天有眼,賺昧心錢遭報因,因此裏河灣沿岸賭風大收斂。可是公安部門為此苦惱很久,表麵上是煙頭引起火災,受傷由於跳河不慎。可是當晚裏河灣並無風浪,試驗證明桅燈很重,又是船家專用,無故翻倒的可能性很小。還有男性重傷者後腦勺傷口不像撞傷,檢測結果是遭石子類物體重擊造成。哪來的石子?莫非是流星?同樣女性脊柱部也有相仿痕跡。、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一場故意縱火傷人案!


    這僅僅是推論。兇手是誰?眾目睽睽之下用兩顆小石子就造成不可痊愈的後果,誰有如此能力?除非神仙!因此隻能定案為“聚眾賭博、意外失火”了結這場鬧劇。登載一周的專題報道就是這樣結束的。莊家夫婦不僅被刑事外罰,淒慘的是手下嘍反水,把家當一掃而空,丟下一個傻子、一個癱子自生自滅。


    堯峰山莊馮大鴻先生(毒蛇)最近每天都買份晚報,一周來在他床頭積了一疊。煙兒進去為他整理房間,偶然翻見晚報掃了幾眼,臉色大變,因為失火案的男女傷者她都認識。男的叫楊朝宏,自己曾經愛過、恨過的白眼狼;女的叫鍾麗英,正是楊朝宏的發妻,淩辱自己的兇手。她捧著晚報細細讀了兩遍,晚上動手燒了好幾個小菜,準備了兩瓶五糧液,叫來毒蛇,然後……


    金旗是初八早班飛機離開河市去北京的,再不去文昌要發怒了,因為初十“百珍奢華展”就要結束,大老板好歹也要露露臉。其實把金旗忽悠到北京,文昌還有另一層意思,想帶他到家裏給自己父母看看。對於裏河灣的處理,事後他拍著毒蛇的肩膀,說了兩字:“漂亮!”“靈識境”告訴他此事到此為止,無後遺症。懲治楊朝宏在書院巷金家舊宅偶爾撞見時就決定了,計劃完成後由毒蛇執行,是考慮他和煙兒的關係。聰明的煙兒若了解毒蛇為她憤然複仇時,會不會芳心暗許呢?嘿,金旗越來越覺得自己挺陰險,既要懲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又要殺人不留痕,並且順帶做做牽線月老。真是壞透!


    這次北京之行鳳昌珠寶調集公司四名銷售骨幹,再臨行配了四名燕莎銷售員,文昌、鳳娟雙麗親自出馬,加上由毒龍帶隊的保安小組算是兵強馬壯。開展第一天就喜訊連連百萬以上的珍品首飾就售出七套。這次全部售品僅一百另四件(套),可總標價高達五億八千多萬元。如此高價奢侈品在燕莎一流商場也是絕無僅有,廣告年前做了一個月,貴賓邀請柬沒幾天就搶光。一則中國有錢人實在多,二則膽敢標出如此天價的首飾誰都想見識一番,所以自認為夠格的富豪們惟恐收不到邀請跌了身份。開展當天一線當紅明星就來了二十幾個,有點像走紅地毯的味道,看看簽名金冊上龍飛鳳舞的顯赫名字就能想象當晚盛況。


    聞訊趕來的記者抓拍到小燕子試帶滿綠三件套的妝容,第二天就刊登在晚報頭版。豔光四射的燕子雙耳各懸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綠翠小鈴,這綠猶如一抹春意給大眼美女增添幾分妖豔。更令人訝異的是嵌在下唇上的第三隻翠鈴,一個精巧的翡翠圓環很自然緊嵌著薄簿的粉唇,圓環下擺動著細鈴錘的翠鈴仿佛正輕奏天籟之音。有問唇上翠鈴是如何扣上去的?會會在行動中掉落?以至第二天十幾個一線女性爭著詢問是否有第二副。


    百珍奢華全是絕唱,沒有第二。三顆小鈴價值一百萬!內行人依然說便宜,玻璃種、帝皇綠,那家珠寶店能再找第二件來!相比同相質地、價格八千八百萬的一串五十六顆水滴狀珠鏈來說,一百萬小燕子眉頭地沒皺一下。


    第二天不是七套了,而是五十七套一搶而空。最貴五百八十萬的冰種翡紅五件套,最便宜的是八十萬的紫春玉鐲。百珍之中沒再低的價,所以稱“百珍奢華”!文昌留意了一下,導演也有錢!第三天結伴而來的馮導毫不猶豫買下豔綠、玻璃種水滴形珠鏈,中行白金卡一劃就成,八千八百萬對幾十億收入的人來說毛毛雨。韓製片稍遜一籌,買了一枚祖母綠、冰種、蛋形翠戒,一百三十二萬,說是愛人五十大壽的禮物,這種代價的禮物並非一般人能忍受的。


    晚上八點多世界級導演和小品明星相伴出現,他們的目光是展廳中央四個有機玻璃立櫃中的極品。這次“百珍奢華”不僅僅出售一百件(套)的翡翠首飾,還有四件擺設,件件料好、工好、價格好。其中有兩件是關山作品,一件是崔工藝師作品,還有一件是金旗創作,關山修改的。關山兩件作品開價二億五千萬人民幣;崔工的也高達一億整數;金旗這草腳初雕大件品竟然也開出九千二百萬嚇人價,真不知天高地厚!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那位從攝像轉行導演的家夥確實眼光獨到,一句話嚇得銷售小姐趕忙去找當家頭頭。


    文昌和鳳娟正在貴賓接待室趁暇休息,一聽來者是張導,而且預付定金一千萬,三天後來洽談購買三、四號珍品,若到時失信願罰一百萬元。呀!三、四號正是崔工和金旗的作品。真有人惠眼識寶!


    初八中午,金旗趕到燕莎時四隻玻璃立櫃前正站著一撥穿戴僧衣、僧帽的和尚。人群後正默默巡視的毒龍一眼就發現老板到了,剛想招唿,金旗搖手阻止,他想聽聽一位顯然是領頭的僧人在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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