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戚安然疲倦的歎了口氣,手腳發軟,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身後的疼痛讓人每走一步都感覺到折磨,然而最沉重的還不止是身體上的不適,而是壓在心裏的那塊越來越沉重的大石。    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太相信自己的 定力……    原來真的沒什麽不同,他和季歌鶴,也是沒什麽不一樣的人,稍微的一點點誘惑,就能哄得人找不著北。    戚安然是個想法很清楚的人,今天這件事情,如果一定要區分責任,那麽他和戚不複,都算不上無辜。    他自己定力太差,管不住下半身,稍微撩撥幾下就丟盔棄甲,連他自己都看不過去。    至於戚不複……    他大概,一直都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裏吧?平時冷漠以對,連話都不屑說幾句,這種時候則想上就上,沒有一點點要尊重自己的概念。    戚安然想,大概短時間內,自己都不會再想要見到戚不複了。    他先在市郊的酒店開了一間房,然後打電話給助理陳淼讓她注意著這兩天幫自己找一套房子,不用太大,不拘地方,治安要好一點,最好交通方便。    陳淼是他前段時間剛剛到任的助理,已經不是新手了,做事情也細心,嘴甜的很,又不喜歡說長道短,戚安然對她印象不錯。    陳淼沒有多問原因,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戚安然仰躺在床上,怔怔的盯著床頂素淨的天花和吊燈,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算了,過去的事情,多想無益。    ……    戚不複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戚叔沒有出來迎接,屋子裏也冷冷清清的,連夜宵也沒有給他準備。    戚不複皺起眉頭,從屋子裏探出頭,盯著兩個自顧自幹活兒無視他的傭人。    “戚叔?!”    戚叔慢悠悠的出來了,攏著袖子,手上托著一盤子荔枝放在茶幾上,沒答應,“哐——”的一聲清響倒是挺清楚的。    戚不複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驚奇的看著戚叔。    戚叔瞪了他一眼,看他確實是搞不清楚狀況,才恨恨的問道:“二少爺哪兒去了!”    二少?    戚不複愣了一下:“他還沒迴來?”    “什麽沒迴來?”戚叔吹胡子瞪眼,“走了!大少你到底怎麽欺負二少了?二少走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戚不複抿唇,眉頭皺的緊巴巴的,一時間居然覺得茫然無措起來。    小然走了?    他怎麽會走呢?    戚不複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    戚安然從小和他吵架,怎麽激烈怎麽來,幾百次都有了,動手打架也不少見,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離家出走過啊!    推開怒目而視的戚叔,戚不複三兩步走上樓,推開戚安然的房間,一切如常,連被子也是整整齊齊的鋪在床上,淺淺的米色邊角垂在地上,衣帽間的門開著,但衣服卻沒有少幾件,拉開抽屜看了幾眼,袖扣領帶夾手表什麽的都還在裏麵。    戚不複疑惑的看了戚叔一眼。    戚叔終於發現老爺太太大概對大少爺的教育出了什麽問題,一看到戚不複的木訥樣子,偏偏還披著一層冷淡精明的偽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甩袖子就懶得理他了。    戚安然離開兩天後,戚不複終於發現,弟弟這迴是玩兒真的了。    手機打不通,一開始戚叔用家裏的打,還能聽到戚安然的聲音,可後來戚不複接了兩次被掛斷後,號碼就被換了,舊號碼存了好幾千塊還是顯示停機,公司裏也見不到戚安然的影子,戚不複終於慌了神。    他在兩天心裏也亂的不行,在網上查來查去,把“同性戀”三個字翻來覆去吐了又嚼,搜了幾百篇資料,注冊了十來個論壇,想來想去,在一個叫做什麽軍啊警的論壇迴帖攢夠了威望,發了個帖子——    ——《我和弟弟在浴室裏做了,他現在離家出走,怎麽辦?》戚不複翻著迴帖,心中越看越涼。    1樓:綠的吧?湖綠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2樓:親弟弟?親弟弟還是表弟弟幹弟弟?樓主說的不清不白的,語文課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3樓:樓上吃槍藥了?樓主別怕,你一定會和弟弟白頭偕老的~    4樓:嗬嗬……    100樓:樓主和弟弟雙宿雙棲吧!看好你們喲~~~    101樓:死同性戀就該被燒死xxxxxx……    102樓:尼瑪樓上敢給秋秋號嗎!草泥馬的燒死你全家……    一場硝煙彌漫的大戰開打,從性向繞到倫理,最後開始地域攻擊。    戚不複深深地吸氣,握著鼠標的手都是麻的,指尖冰冷。    他喜歡戚安然?    或者說,已經有了欲念。    難道兄弟之間,確實是不該這樣的?    刹那之間,戚不複的三觀被徹底顛覆了。    ……    戚安然覺得自己不能再懈怠下去了,他現在離開了戚家,要開始操心房租水電物業費汽油錢,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用興趣來演戲了,他吃的是演藝圈這口飯,並且已經打算了以後不再跟戚不複扯上關係,就要開始努力賺錢了。    陳淼給他找了一間在近郊的高層公寓,地方不大,但好在是躍層,算起來也有百來平方,和戚家比起來雖然小的可憐,但比起以前沈青的生活質量,也已經差不多了,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要更好一點。    比如說……有一個勤勞的卡曼無微不至的照料他……    陶束打量著這間屋子,卡曼給他上了一杯現磨的咖啡,戚安然喝的則是一杯綠茶,陶束對卡曼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對戚安然道:“他到底是你什麽人?”    戚安然跟卡曼相視一笑,默不作聲。    陶束疑惑的挑了下眉毛,歎息一聲窩到柔軟的沙發裏,把手裏的文件拋給戚安然:“好不容易能來你家裏一次,居然還要被迫猜你的秘密,真是不容易。”    戚安然溫柔的笑著,翻開一看,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冊子電影名單,比起陶束之前給他看的,要豐富不少。    戚安然挑眉:“這麽多?”    陶束說:“是啊,你既然都已經想明白了,我就都拿來給你看,你之前說的也對,現在還年輕呢,不急著一時半會兒,首先還是要把知名度給打出來。不過我先說好了,你要是挑出來不太合適的,我作為經紀人,絕對不會同意你去拍就對了。”    他話說的很直,但戚安然就喜歡聽他耿直,一點也沒在意的笑了笑,低頭一看,就疑惑的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咦?”了一聲,“鄭槐?他不是拍3d科幻的嗎?怎麽轉型文藝片了?”    陶束笑了起來:“你眼睛真尖,居然一眼就看到了。他前部電影跟《星戰》撞了院線你還記得吧?”    戚安然點點頭:“怎麽?”    陶束歎口氣:“他那部劇投了一點五億,又沒有《星戰》的關係硬,被人陰了一把,專門在午夜播,票房雖然沒有虧本,但實在沒有賺多少,他這迴也不知道抽了什麽瘋,也不拉讚助,自己投資兩千萬說要拍個文藝片,劇本都已經修好了,大概是想要先拿獎打出知名度吧?”    戚安然默然的低下頭,影視圈的這種事情多的數不清,他也沒什麽覺得感慨的。    陶束卻忽然說:“說到他,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去看看,鄭槐他以前跟的師傅你知道是誰嗎?”    鄭槐跟過師傅?圈子裏一點兒類似的消息也沒有聽說過,戚安然也有點好奇,陶束不賣關子,得意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在自得自己的消息靈通:“孫爺!”    孫爺!    這可是個大炸彈了!戚安然從沒往這方向猜過。    孫爺是亞洲導演成功的一個典型,他年輕的時候拍過一些戰爭槍戰片,但是反響不太好,第一次嚐試拍攝文藝片,已經是人到中年。    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看好過孫爺的未來,他窮的叮當響,到處拉讚助,撞得一鼻子灰,最後還是一個服裝公司的老總為了捧情人,給他投了一千萬當做玩票。誰都沒料到,就是這一部戲,將孫爺,硬生生給托上了神壇。    一部一千萬投資的文藝片,紅遍了大江南北,創下了國內十億八千萬的票房紀錄,這對文藝片來說,幾乎是一個無法超越的目標,不光如此,憑借著這一部戲,孫爺成了亞洲第一個在歐美電影聯盟拿到最佳導演大獎的華人導演,從那以後,每一部戲,都紅到炙手可熱,現在的孫爺,早已將事業中心轉移到好萊塢,以一個黃種人的身份,讓所有的白種導演都不敢輕視啊的存在。    他的存在,在國內的演員們看來,簡直是一個傳說!    而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居然也是有徒弟的!這個徒弟,居然還是個拍商業片的?    戚安然合上書冊,垂下眼簾,心裏想的逐漸遠了些。       第38章        其實一部文藝片,能有兩千萬的投資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加上有孫爺這麽個間接的幕後人物在裏麵,戚安然是真的挺想跟鄭槐打上交道的,但鄭槐畢竟還是第一次接觸文藝片,他雖然是個很出色的商業片導演,但在把握文藝片精髓的技術上,戚安然也無法斷定到底有沒有繼承到孫爺的衣缽。    除了鄭槐的《牆裏花開》之外,戚安然還有幾部比較心動的電影,陶束看過他的選擇之後,表示對他以後的選擇能力很放心,因為他自己在給戚安然這個名冊之前,也是比較中意戚安然挑出來的這幾個的。    一個是金星娛樂投資的一部科幻3d大片,這類爆米花電影大多對演技不看重,最需要的是演員的外表和漂亮的動作戲,但這種電影雖然沒有內涵,某些時候卻真的比起文藝片來要賣座許多,而且由於角色極端的原因,很容易捧紅參演的主角和配角;另一部警匪片則由一個與寧杭城不相上下的商業片導演負責,但是已經內定了男主角和戲份較多的男配角,這導演最吸引戚安然的一點就是,對片酬從來都不會手軟。    《牆裏花開》已經開始小範圍的選角了,對比了一下其他的戲,戚安然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賭一把。    也許是由於業內都不太信任鄭槐的才華,也有可能大家都覺得一個商業片導演轉型文藝片不太靠譜,有影響的藝人們都不願意背上一個票房毒藥的臭名,所以《牆裏花開》的麵試現場比起戚安然去過的幾個試鏡會都要冷清一些,現場幾乎看不到幾個知名的演員,大多數的人大概都是被經紀人攛掇過來試一試的。    戚安然心裏明白,鄭槐拍了這些年的電影,卻並沒有積攢下多少美評,他的那些商業片常常讓人看過就忘,雖然有著奢華的大製作和漂亮的動作戲,但比起那些動輒認識什麽什麽大人物的老牌導演來說,根基還是差了一點。    可如果他是孫爺的徒弟這件事情被宣揚出去,現在冷冷清清的場麵一定會變成另一種極端的場景,戚安然一時也想不明白,鄭槐做什麽要一個人這樣辛苦的打拚。    劇本發在手裏,戚安然掃了下簡介,《牆裏花開》的故事主要講的是兩男一女從小長大,三個人之中從頭到尾穿插著混沌的情緒和糾纏不清的曖昧,到了最後,其中一個男主角和女主角最終走到了一起,而男配角,則在大院裏的老槐樹第一次開花的那天,背著行囊離開了這個生他養他,卻也是傷心地的地方。    這大概是很憂愁的一部戲,背景也在八九十年代思想封建的時代,乍一看也許隻是兩男爭一女的故事,可慢慢的將節選的台詞讀下來之後,戚安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了。    這三個人之間……明顯不是那麽簡單的!    男一號和男二號是隔壁鄰居,就住在正對門,女一號則住隔壁棟樓,三個人從小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兩個男孩對女孩的照顧都非常體貼,而兩個男孩之間的關係也是親密無間的,他們有時候會同睡一床,一起戲水,直到男一號跟女主角捅破窗戶紙之前,電影的基調一直是以三個人……不!明顯是兩個男人的友情展開的,而最後則更是奇怪,男二號開始莫名其妙的也對女主角發動攻勢,女主角進退兩難,男一號則在某個深夜與男二號驅車去了遙遠的海灘,並坐談天,等待朝陽。朝陽升起之後,男二號的劇情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少,結局處當然沒有給出很細致的台詞描寫,但敏銳的戚安然總覺得自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情節。    兩個情敵為什麽要驅車約會似地看日出?    難道……鄭槐居然想……拍出那種感覺?    戚安然覺得自己有可能真相了。    現場的人並不多,戚安然也不著急,隻是慢慢地揣度這個角色暗中的含義,等到輪到他時,基本上大多數人都已經試鏡完畢了。    陶束是認識鄭槐的,也許關係還挺不錯,發現已經不剩幾個人之後,就拉著戚安然直接到了側邊的辦公室,推開門的時候,一個人走了出來。    戚安然自然而然的抬頭一看,頓時呆了一下。    ……季歌鶴?    季歌鶴冷著臉,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穿著正裝,西服的領帶上扣著一個耀目的鑽石領夾,帶著滿身的大牌氣場匆匆的想要離開。    戚安然和他正麵撞上前,季歌鶴也發現了他,於是停下腳步扯掉墨鏡,皺著眉頭:“你怎麽會在這裏?”    戚安然對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知道現在的季歌鶴似乎無法抗拒自己的笑容,自然可以多多利用:“我來試鏡。”    季歌鶴這迴卻似乎沒有從前那麽白癡了,立刻就問:“如果是陸雨棠的角色,我勸你不要去試了,這個角色我勢在必得,你拚不過我。”    戚安然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陸雨棠是戲中的男配角,季歌鶴說的那麽篤定,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主角已經被內定了,而且是一個誰都搶不走角色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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