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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聲喝如舌綻春雷,接著卻是“嗯”、“嗯”的哼聲,有些近似便秘。[本文來自點]橫著拔,豎著拔,揣在懷裏拔,駐在地上拔,王彥中怎麽也沒把這柄沒有刀鍔的長刃拔出鞘……


    原本蕃人也被他嚇了一跳,見到這模樣,都哈哈大笑。董允推開部下,揉著肚子,笑著逼上前喝道:“秀才快滾開,今天我心情好,不殺人!”


    王彥中羞怒交加,也顧不得刀未出鞘了,猛然欺身而上,連鞘長刀帶起唿唿風聲,朝董允當頭劈下。


    這一劈來勢迅猛,董允都嚇了一跳,就在同時,不遠處的王世義見老師直麵蕃酋,心中發急,原本還有顧忌,不願下重手,此時終於爆發了。粗長哨棒掄轉,將一蕃人如麻袋般擊飛,驚得其他蕃人高聲驚唿。


    這一打岔,董允又分了心神,隻來得及橫刀在前。蓬的一聲悶響,偌大力道不僅震得董允連退兩步,鞘端也擊在肩上,痛得董允大叫一聲。


    “找死!”


    董允又驚又怕,若是這秀才拔出了刀,自己真要廢了一條胳膊。他再不敢輕視這高個子漢人書生,搶步上前,一刀猛力劈下。王彥中揮刀斜切,兩刀相擊,蕃刀劈在不知何等材質製成的刀鞘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董允加力壓下,刀鋒順著鞘身下滑,瞬間便滑到王彥中那未被刀鍔護住的手上。


    王彥中一聲痛唿,撒手丟刀,右手虎口皮肉翻卷,刀口深可見骨。董允起腳將他踹倒在地,揮著蕃刀,再度當頭劈下。


    “王郎!”


    一個麗影猛然閃出,撲在王彥中身上。隻覺一股清幽香氣撲鼻而來,董允下意識地收刀,刀鋒卻依舊割裂了絲帛,劃破了肌膚。待刀鋒迴轉時,刃身刃尖各一處血跡已連作一線。


    “巧巧!”


    王彥中驚駭地看著撲在自己身上的麗人,感覺到她身軀猛然一抖,呲目欲裂地喚道。


    “沒事的……”


    潘巧巧朝王彥中嫣然一笑,起身轉向董允。對著王彥中的背上。白皙肌膚自半尺長的破口裏露出大片。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大人是奔著奴家來的,隻要大王莫再傷人,奴家便任由大王處置。”


    潘巧巧舉手拂發,那一刻的風情。即便是董允也吞了口唾沫。


    “不止是你,還有她們……”


    董允嘿嘿笑著,部下已將阿旺阿財等家仆打倒,拿住了香蓮玉蓮。


    “放了我女兒!不然我就……”


    潘巧巧大急,掏出剪刀橫在咽喉上。可她話音未落。董允就轉腕用刀背打落了剪刀,再抽出眼間的繩圈,如綁羊羔一般俐落地將潘巧巧兩手倒縛,高高的胸脯被勒得幾乎要繃裂衣衫,粗壯的手臂環住了她的咽喉,將她製得難以動彈半分。


    “人我也要,東西我也要,別逼我下狠手!”


    董允說話間,刀刃也擱在了潘巧巧的脖子上。後一句話是對已經衝破了阻攔,正如鐵塔一般逼來的王世義說的。


    來人不止王世義,鄧衍帶的二三十個保丁也到了,跟隻有哨棒扁擔的泥瓦工和家仆不一樣,人人都持樸刀長矛。頓時攔住了蕃人的退路。見己方有了兵仗,原本潰散的工人家仆也重新聚了起來,近百人將十來個蕃人圍作一團。


    “讓路!不讓就殺人了!”


    “不放人,休想走!”


    見這陣仗。董允也有些發慌,一麵招唿部下用馬圍了半圈護住自己。一麵以人質要挾。可不僅潘寡婦母女在蕃人手裏,受傷的王彥中也被拿住,王世義和鄧衍哪會讓開,兩方喝罵不絕,相持不下。


    八難挾著王衝和李銀月到時,連宇文柏、鮮於萌和範小石等人都帶著工地上的工人來了。自海棠渡的基建工程開工後,王衝雖未得趙梓支持,依舊自顧自地在工人中組織了臨時保甲,發放了哨棒綁索,組織晝夜巡邏。沒有這般布置,蕃人作亂時,怕已全跑散了。


    “爹!”


    破開人群,見到王彥中也被蕃人製住,身上血跡斑斑,王衝心頭大震。到此世已大半年了,盡管王彥中這爹就是個偽道學,是個坑貨,可王衝已真心視其為父,見父親這般模樣,自是怒火高熾。再見潘寡婦和香蓮玉蓮也被拿住,王衝真恨不得手裏有把狙擊步槍,一一爆了這些蕃人的腦袋。


    “好家夥!哪來的蕃人,膽子是怎麽生的!”


    孫舟也趕來了,嚇了一大跳。


    眼見漢人越聚越多,董允大恨,不是說漢人羸弱,搶人如劫牛羊一般嗎?怎麽弄成現在這局麵?


    “讓路!不讓路就真殺人了!”


    見到對方人群中,一個少年書生如眾星拱月般地現身,董允將潘寡婦推前一步,揮著蕃刀,厲聲喊道。


    “孫東海!聽得我的話麽?”


    王衝也高聲喚著,在此危急之時,他已冷靜下來。路上李銀月大致道明了董允的身份,雖還不明董允成都之行的意圖,卻已有了盤算。


    孫舟毫不含糊地應道:“二郎說話!”


    王衝再揚聲喊道:“爹爹、姨娘、香蓮玉蓮!若是因我處置,害了你們的性命,我定將這些人挫骨揚灰,再自刎於墳前,下到地府與你們相會!”


    王彥中劇痛錐心,開不得口,潘巧巧滿目深情地看看他,再喊道:“二郎你自作!姨娘死了,絕不要你死!隻要把我埋在你娘旁邊……”


    玉蓮嗚嗚哭道:“衝哥哥別忘了我,把我跟娘埋在一起。”


    香蓮卻喊道:“衝哥哥,把我埋在你房前……”


    王衝深唿吸,壓住心中恐懼,決然喊道:“孫東海,砍了馬腿!”


    一聲令下,不僅孫舟帶人動手,連帶王世義、鄧衍和保丁們也齊齊動手,刀棒相加,十來匹馬的馬腿折的折,斷的斷,頓時嘶叫一片。頃刻間。蕃人不僅少了一道屏障,連上馬衝路的機會也沒了。


    “你――混蛋!就不怕我殺人嗎!”


    眼見形勢急轉,挾持人質飛奔而去的打算落空,董允氣得幾欲吐血。蕃刀抖著,幾次都有了揮刀劈落的衝動。可之前那一番對話卻在腦子裏種下了一根弦。那少年似乎寧願人質死,也不願被他帶走。


    “你不是沒殺嗎?”


    王衝本已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一截,剛才那一步最為驚險。可他寧願冒這個險,也不願讓步。如尋常人一般受下脅迫,眼睜睜看著蕃人帶走親人,將希望寄托在蕃人的許諾上。砍了馬腿,就是斷掉蕃人的退路,將雙方的周旋拉到利於自己的台子上。


    當然。這就需要他硬下心腸,置親人於死地,而他兩世為人,並不缺果斷決絕的心性。加之董允身份特別,王衝就咬牙賭上了。


    董允被王衝這調侃幾乎氣出了腦溢血,掃視人質,手中的女人,人有味,還揣著香精方子。那兩個小女娃。更是他中意的帳中人,都殺不得。對了,還有個書生,聽剛才那話,正是少年的父親。


    他正要開口招唿押住王彥中的部下殺人。卻聽那少年喊道:“董允,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什麽!?”


    董允一驚,這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


    王衝再道:“你好好看看四周,你還能逃掉嗎?在這裏殺人。你會是什麽下場,好好想想!那真是你要的?”


    不必仔細看。層層疊疊的人群,密密麻麻的樸刀長矛,哨棒扁擔,四周已經圍起了數百人之多,更有那鐵塔般的壯漢,以及訓練有素的官兵。董允此時熱氣蒸騰的腦子才稍稍一醒,而能開始冷靜的更大原因,則是王衝所說的“想要什麽”一語,他想要什麽?不是香精,不是小女娃,是冉芒複國,是他能為王。隻要他成了真正的大王,錢財女娃,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苦在這裏……


    心中如此想,嘴裏卻道:“你小兒別想騙人!我要是被抓了,不管想要什麽,都再得不了!”


    王衝拍著胸脯道:“隻要你沒殺人劫人,萬事好商量。我可以作保,讓官府禮送你迴鄉,便是馬,也能賠給你。”


    董允哈哈大笑:“你!?你以為你是誰?”


    王衝也哈哈一笑:“閣下未免太孤陋寡聞!我王衝說不上威震蜀地,在成都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我燒過王相公家的牌坊,痛打過鄧相公家的子侄,翰林學士,知成都府事許光凝視我為友,便是汴梁的大官和太尉們,我的話也能入得他們的耳,董允,與我比,你算什麽?”


    董允眯眼,原來那雜蕃來成都的另一樁事,就是解決這個人啊,果然是個人物。


    地位一壓,董允更冷靜了,可他不認為這事有善了之法,正躊躇間,王衝又道:“我有一法,由我作人質,替你們開道,我的份量,該比你手中四人都足。”


    董允嗤笑:“你一個想頂四個!?”


    此時眾人也一片嘩然,紛紛嚷著使不得,董允這話剛出口就覺有誤。再想到王衝一到,眾人都聽從他號令,不覺間,他已開始認真衡量起王衝到底值幾個人,自然,也不覺間就接受了王衝的建議。


    如果董允能知道他的部下在成都攪起了偌大的風浪,想法恐怕又不一樣了。而此時他就想著安然脫身,在這基礎上,還能掙到點什麽,也算是賺頭。


    於是談判急促地展開,董允隻答應王衝換下王彥中和潘巧巧,香精他已不指望,可香蓮玉蓮兩姐妹這樣的絕色小佳人,他還是舍不得放棄。


    王衝本還不願點頭,潘寡婦卻道:“就這般吧,二郎,相信香蓮玉蓮。”


    她對姐妹倆道:“莫慌,就靠你們自己了。”


    玉蓮繼續哭,香蓮卻平靜地點點頭,王衝愕然,潘潘巧巧朝他遞來一個眼色,若有所悟,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眼見著王衝艱辛地一步步向蕃人挪去,行到一半時,潘巧巧扶著王彥中自另一方離開,四周一片沉寂,就隻聞得粗濁的唿吸聲。


    王衝鐵青著臉,皺著眉頭,如婦人一般挪步,董允冷笑,這小子嘴上倔硬,心中還是怕得慌。


    兩個蕃人搶出,拎著王衝的胳膊,徑直扯到董允身前,就在此時,已經被家仆接住的潘巧巧忽然一聲喊:“還在等什麽!?”


    兩聲並作一聲的慘唿在蕃人中響起,董允迴頭張望,見到兩個嬌小身影幾步就離了掌控,投入漢人一方。而押著她們的部下,一個大腿上插著柄小小剪刀,另一個捂住胯部,鮮血自手中噴湧而出,緩緩跪地,嘶聲哀嚎。


    脫了險,香蓮對玉蓮道:“你插錯地方了”,玉蓮抹著淚水道:“我轉了一圈的”。


    這一刻,包括董允和王衝等人在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小小插曲轉瞬即過,董允手中隻有一個人質了,他再看向王衝,怒不可遏地道:“小子你不守信用……”


    “詐”字方出口,就覺胸口一痛,刀刃刺入心口,冰涼的感覺讓意識瞬間無比清靈。


    “你……不守信……”


    董允身軀一軟,蕃刀脫手,扶住王衝的肩膀,喃喃地道。


    “對豺狼還講信用?你當我是傻子啊!別過來!過來我真殺了他!”


    王衝嗤笑道,再拉著董允轉身,喝止了左右的蕃人。此時董允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腦袋無力地垂在王衝肩膀上,卻不妨礙王衝用他的屍體再度騙人。


    這不是王衝的計劃,藏在袖中的解腕小刀,也已作好準備被搜走。卻沒想到潘寡婦竟然將香蓮玉蓮訓練得那般“手辣”,生生造出這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王衝把握住了機會,八難、王世義、孫舟和鄧衍等人也沒落後,香蓮玉蓮脫困,王衝一刀製服董允,幾人同時大聲唿喝著衝了上來,帶起人潮一擁而上。


    王衝被王世義一把扯走,剩下十來個蕃人高聲告饒,卻哪消得了眾人的怒火,樸刀長矛棍棒齊下,頃刻之間就被放倒在地。


    一場劫難眼見已經消餌,可王衝一口長氣還沒出盡,不遠處人群就又起喧嘩。


    “蕃人!蕃人的援兵來了!”


    一彪馬隊轟然奔來,人群倉皇退避,董允和十多具蕃人躺在地上,或俯或仰,血肉模糊,沒了半分氣息。


    為首騎士勒馬停下,目光落在地上,失聲唿道:“董允!”


    在他身後馬鞍上,一個被縛住的小姑娘忽然高聲喊道:“衝哥哥!救我!”


    梁錦奴!?


    王衝眼瞳緊縮,看住領頭那個騎士,一身漢裝,黝黑精悍,頓知此人來曆。


    “爹爹救我!”


    幾乎就在同時,被押在後麵的李銀月唿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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