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天，看來要迎來雨季了。”　　“雨季雖然不好打獵，但卻方便種好多東西。”　　斑說著也加快了種植速度，要不然等下下雨就得下到晚上甚至明天了。　　“嗯，那倒是……”梵西應聲，皺眉看了一眼周圍對斑說道，“要不你先迴去吧，剩下的我自己種就好，等下下雨了不好走的。”　　斑卻無所謂的搖搖頭：“沒事，很快就種完了。”　　見他不在意，梵西也就沒有繼續說，兩人手忙腳亂的種著，剛種完，還未來得及檢查一遍有沒有種不好的，大顆的雨滴伴隨著隆隆雷聲就落了下來，很快又是大雨滂沱。　　本來想淋雨離開的斑被梵西攔住了：“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好。”斑迴答，在門口邊上站立，　　梵西在一旁撿著藥草，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　　突然，　　“咕~~~”　　斑的肚子發出一聲悠揚的聲音，　　“呃……”斑一愣，急忙用手壓住自己的腹部，　　一旁的梵西卻噗嗤一下笑起來，放下手裏的藥草說道：　　“雨太大了你不方便走，就留下來吃飯吧，我也餓了。”　　“這……”斑有些遲疑，“這樣太麻煩大祭司了。”　　梵西搖頭：“沒事，就當是感謝你的幫忙吧，反正，你迴去也是一個人，今天就在這裏吃好了。”　　說著拿起肉塊和其他食物從屋簷下走到一間比普通小棚子大一些的廚房裏，生火就始鼓搗起來。　　自從謝丞來了之後，部落裏的獸人們都不再吃生食了，雌性們在一起都會聊一些煮熟食的方法，但最常用的還是煮湯和烤肉，湯主要是方便煮野菜這些素食，烤肉則很合獸人們的胃口。　　也因為這樣，獸人們聽了謝丞的建議，現在家裏都準備著兩個鍋，一個貝殼做的，一個石鍋，一個煮湯，一個烤肉。　　“把這些一塊煮了吧，要不然不夠吃的。”　　斑提著自己分到的那份走進來，梵西笑了笑接過，把肉分成兩半，一半放著煮湯，一半洗幹淨後擺在石鍋裏，這個石鍋還是摩卡幫忙打磨的。　　“我來給你添火。”斑主動幫忙，畢竟總不能讓大祭司伺候自己吃白食，這是很失禮的。　　梵西本來想說不用，但看著他一副不幫忙就不自在的樣子也就沒阻攔了，隻好微笑著說了句謝謝。　　外麵大雨滂沱，廚房裏肉香四溢，大概是食物的味道容易讓人快樂，原本不自在的斑也放輕鬆了許多，跟梵西有說有笑，倒也異常的和諧，　　這種和諧的氣氛直到吃飯的時候……　　梵西把肉燙用竹盆盛好了端到屋裏的石桌上，又把香氣四溢的烤肉擺好，再用麵包樹粉烙了幾個餅，看上去讓人食指大動，斑本來肚子就餓了，看著眼前的食物忍不住咽口水。　　“斑，快來嚐嚐看，好不好吃……”　　甚少待客的梵西也很高興，熱情的招唿他坐下，然後微笑著給他遞碗筷。　　然而，就因為這一句平常的話，斑心裏卻莫名一動，看著梵西的笑臉居然愣了神，心田升起一股暖流，一不小心，在接過碗筷的時候便失禮的連同梵西的手也給抓住了。　　梵西先是一愣，然後垂下眼眸不動聲色的抽迴手，拿著自己的碗筷坐下，　　斑迴過神來剛想道歉，梵西卻搶先一步說：“快吃吧。”　　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往他碗裏夾了一大塊烤肉。　　“……”斑道歉的話在嘴裏轉一圈又咽了迴去，夾起肉塊送進嘴裏，然後不吝嗇的稱讚：　　“很好吃……嗯，太好吃了。”　　梵西笑笑：“謝丞來了之後，族人們的食量都提升了不少呢。”　　斑點點頭：“恐怕部落裏除了我沒有人吃生食了……”　　梵西一怔：“你不會煮？”　　斑笑一下：“麻煩，也煮不好，最主要是一個人懶得張羅，反正之前都是這樣過的。”　　梵西不語，這樣的感覺他是懂的，一個單身的雄性，哪裏會自己張羅吃食，每天打獵得到什麽就吃什麽，反正獸人一直都是生食，也沒有什麽不妥，而且，獸人骨子裏的野性對新鮮的血液還是有所渴望的。　　斑又吃下一大塊肉後自嘲道：　　“不過，吃了幾次謝丞煮的東西，今天又吃了大祭司煮的，繼續下去吃生食是越來越不習慣了。”　　“那就不吃生的了。”梵西脫口而出，說完後抬起頭來卻跟斑視線對上，才驚覺自己的話唐突了，垂下眼簾：　　“我是說，就算是一個人，你也可以嚐試著學習吃熟食。”　　斑低下頭去：“……嗯，我會學習的。”　　梵西不再說什麽，隻是把大部分的烤肉都移到他麵前，斑是個很好的獸人，其實如果他願意，完全不需要一個人生活，可是，塔拉的事情後，沒有人敢跟他提讓他另外找一個雌性的事情。　　“斑，等謝丞和郭諾的事情過去後，你就找一個雌性生活吧，一個人，總歸有些孤獨的。”　　梵西咬咬牙，還是趁著話題到這裏說了出來。　　斑卻突然脫口反問：“那大祭司覺得孤獨嗎？”　　梵西聞言一怔，抬起頭對上他幽沉的雙眼，眸子深邃莫測，直直的看著自己，　　“抱歉，我唐突了。”斑看他一臉錯愕的樣子又謙恭道歉。　　梵西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低頭吃東西，不由得在心裏問自己，這些年，他孤獨嗎？很顯然，肯定會有覺得難過的時候……　　可是，他的孤獨跟斑是不一樣的，他的孤獨是因為在這裏始終沒有歸屬感。　　斑也不再多說，深知這樣直白的反問大祭司很失禮，可是話都說了也不好收迴，看著梵西垂下眼簾，麵上雖然依舊淡然自若的樣子，一雙睫毛輕輕煽動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漣漪。　　即便是身份和疏離感，也改變不了大祭司隻是一個雌性的事實。　　斑默默給他碗裏夾了一塊肉和他喜歡的青菜，梵西沒有拒絕也沒有說什麽，隻頓了頓就默默把東西都吃掉。　　吃完飯，屋外雨還沒有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屋子裏很快暗了下來，梵西把燃木點起來，把碗筷收拾一番後轉身去鼓搗藥草，　　跟斑似乎沒有了聊天的話題，氣氛有些僵硬，斑幾次想開口，瞥見梵西淡然中帶著些許冷漠的表情又說不出口，想離開，外麵電閃雷鳴的也走不了，隻能傻坐著。　　梵西自然知道斑的不自在，可是卻也沒有要緩解的意思，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斑的話可以說是戳到了他的痛處，讓他反複在捫心自問。　　最終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個人這麽多年，他是孤獨的，可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第88章 　　“大祭司，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坐不住的斑還是起身走過來，看著梵西麵前一大堆曬幹的藥草，好幾種混在一起，梵西正在把它們一樣一樣的分開來。　　梵西掀起眼皮看了看他，還是露出微笑：“我把它們分類，你幫我紮起來。”　　“好。”　　斑答應，在他左手邊坐下，拿過一根樹藤把他分出的藥草小把小把的紮起來整齊的放在一旁。　　外麵雷雨隆隆，屋裏火光搖曳，斑時不時的把視線掠過梵西的臉，猜測他此刻的想法，風輕雲淡的表情下，肯定對他剛才的失禮很不滿吧。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問出那個問題後，大祭司就一直心不在焉了，於是：　　“嘶……”　　修長的手指被帶著倒鉤刺的藥草劃破了一道小口，殷紅的血從小小的傷口冒出來。　　“大祭司你沒事吧？”斑關切看過去，就看到他食指指腹上冒出一顆血珠。　　“沒事。”　　梵西迴答，眉頭蹙著，放下手裏的藥草起身，走到一個石板架上，從一個小陶罐裏拿出一種碾碎了的藥草粉末。　　擦掉手指上冒出的鮮血，用一小撮放置在傷口上，又拿出被割成長條狀的獸皮在手指上纏繞兩圈。　　“我來幫你包起來……”斑走過來想幫忙。　　隻是他還沒有說完，梵西已經用嘴巴咬住獸皮的一頭，用另一隻手幫忙很快包紮成結，動作熟練，顯然平時沒少這樣做，大概是難受，包好之後便咬著自己的嘴唇不放。　　斑看著他把嘴唇咬得發白就知道肯定疼，心裏莫名緊了緊，大概平時大祭司一個人就是這樣處理的，如果是有伴侶的雌性，即便是這樣的小傷，雄性也會心疼不已的。　　“是不是很疼？”斑忍不住走近詢問。　　梵西抬起頭來，鬆開嘴唇揚起微笑：“一點小傷而已，放了藥很快就好了。”　　說完又轉身走迴藥草堆邊，繼續整理，動作變得小心了許多。　　斑站在原地看著，心裏生出一絲煩躁：　　“大祭司手受傷了就先不要碰藥草了，藥草很多都有鉤刺，葉子也鋒利。”　　“整理藥草手指受傷是難免的，你問問希爾和其他藥師，我們的哪一根手指沒有受過傷，小傷而已，不嚴重的。”　　說著又分好了一種藥草放在一旁，　　斑這次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明明難受卻還要逞強，咽下想要責怪的話語，走過去繼續坐下幫忙。　　梵西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斑擔心他再受傷，便幫忙挑選一些有鉤刺刮手的分出來，讓他確認沒有選錯後紮起來放到一旁。　　對於斑的舉動，梵西很感激：　　“原先這種刺草都是摩卡幫忙整理的，到底還是雄性的皮肉厚一些……”　　說著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　　斑聽他這樣說，也跟著笑，看他一眼責怪道：“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梵西似乎沒有留意斑說話的語氣和稱唿，隻是笑笑不語。　　在這個部落裏，除非有特殊情況，要不然他平時的話隻會開口叫摩卡和希爾幫忙，很少會叫其他獸人，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　　斑自然知道他親近摩卡和希爾的原因，也知道他骨子裏的疏離，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　　“大祭司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謝謝。”　　梵西衝他笑一下，卻因為沒有注意看手下直接抓了一把藥草，再次被帶著鉤刺的利鉤草給紮了一下，輕哼一下訕訕的收斂笑容，咬住嘴唇抬起手，小指被一根鉤刺紮入指甲縫裏，看著都疼。　　斑在他起身前就把剛才的陶罐和長條獸皮拿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拉起他的手，用力捏住他的小手指，把刺給拔掉，撒上藥草粉末，然後用獸皮綁好，做好之後，才關切的問：　　“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