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文武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又走進來一排侍者,在每個鍋爐下麵填入了燒的正旺的炭火。


    再之後,又在鍋中倒入了乳白色的湯汁,給每個人麵前都擺放好了瓷碗銀箸。


    急性子的王當,滿頭霧水的大聲問道:“主公,難道你是要請我們大家喝湯麽?這也太摳門一點了吧?”


    韓俊搖搖頭神秘的笑了笑,手指了指堂外忙碌的侍者們。


    王當會意地點了點頭,滿懷希望的大步迎出去,可很快又沮喪地低著頭走了迴來,小聲地嘟囔道:“雖然不隻是喝湯了,但指望著那黏糊糊的玩意又怎麽可能填飽肚子?”


    張燕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嗬斥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王當按了按幹癟的肚子,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侍者端上來的,王當嘴裏“黏糊糊的玩意”,乃是韓俊著人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研製打磨出來的芝麻醬,吃火鍋必不可少的芝麻醬。


    色澤金黃,口味醇香的芝麻醬上麵,撒著一層細密的蔥花,再輔以蒜泥,香油等調味品,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辣椒還沒有問世也很難尋找到替代品。但是好在這個時代的人鮮少有人喜歡吃辣,因此問題也不是太大。


    調料擺放完畢之後,重新走迴來的侍者,手上托盤裏的東西,讓王當一下子喜不自勝地跳了起來。


    切成薄片的羔羊肉,撕成柳的熟牛肉,團成丸子的鮮魚肉,切成小塊的雞胸肉……


    “咕咚咕咚”拚命地往下咽著口水,王當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把牛柳就往嘴裏塞。


    韓俊匆忙想要阻止的時候,卻哪裏還來得及?


    “啊呸!怎麽是生肉?”


    王當皺著眉頭咧著嘴好像吃了黃連一般,滿臉苦相。


    韓俊笑吟吟地看著王當搖了搖頭,緩緩揭開了鍋蓋,示範道:“此物名為火鍋,鍋內鮮湯入味,肉食涮煮之後美味無比,再蘸醬料之後滋味更佳。”


    夏天吃火鍋,並不是最佳季節,但韓俊的一張饞嘴卻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


    說著話,韓俊夾起了一塊羊肉片仍在鍋裏,然後又解釋道:“另外,每隻鍋的鍋底都臥著一隻螃蟹,看上去張牙舞爪的有點嚇人,但卻是世間罕見的美味。諸位若是不信,自可去問奉孝。”


    順著韓俊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了已經把螃蟹叢鍋底撈出來正在大快朵頤的郭嘉。


    韓俊說的很玄乎,但是郭嘉的吃相卻勾起了所有人的饞蟲來。一隻隻螃蟹汁水淋漓的被取了出來,然後將信將疑地嚐試著剔除外殼吃了一口。然後,所有人都讚不絕口的變成了和郭嘉一樣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起來。


    食色性也,食在色前,足可見其重要性。


    韓俊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場麵,端了一樽酒緩緩走到了司馬懿麵前。


    司馬懿和郭淮兩個人,忙不迭地站起身來,齊齊拱手施禮。


    韓俊誠摯道:“若無你二人力保晉陽城不失,斷無今日之歡樂場麵。韓俊是為專程道謝而來,感謝你二人危難之際挺身而出,保我晉陽不失,保我蒼生安穩!”


    司馬懿一躬到底,惶恐道:“大將軍謬讚,司馬懿愧不敢當。晉陽得保,我二人雖薄有功勞,但若無大將軍廣施仁政在前,致使並州上下齊心,則我二人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恐也無濟於事!”


    韓俊笑著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仲達如今可算是名滿天下了,不知未來有何打算?可願跟隨於我左右為我查漏補缺,出謀劃策?”


    司馬懿恭敬迴道:“大將軍厚愛,懿銘感五內。但懿自思年幼無知,才疏學淺,恐失大將軍所望。因此懿懇請大將軍容我暫留書院兩年勤學苦讀,待得學成之際再為大將軍效忠效力!”


    韓俊沉吟了片刻,開口道:“仲達有此上進之心,我自無不允。”


    目光又看向郭淮,“伯濟有何打算?”


    郭淮抱拳拱手,目光堅定道:“全憑主公吩咐!”


    韓俊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道:“伯濟既然有此壯誌雄心,那我就成全你!等到宴席散後,你便收拾一下起身前往河內,協助文遠署理好地方事務的同時,吸納流民,募兵練兵,屯田積糧。”


    郭淮抱拳唱諾,麵色堅毅,身體筆直。


    韓俊舉起酒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兩位,隨我滿飲此樽!”


    司馬懿如願地迴到了並州書院繼續深造,而他的哥哥司馬朗,卻被韓俊征辟到了大將軍府擔任幕僚。郭淮被任命為校尉兼領河內郡尉,即日動身南下。


    一頓胡吃海喝牛飲過後,醉成了一灘爛泥的韓俊,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錯過了自己的洞房花燭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韓俊的酒量相對不錯,但也經不住一群人輪番上陣的敬酒。感謝他的款待,韓俊可以推拒。但是為他恭賀新婚的祝酒,他卻沒辦法不喝,而且還必須要照單全喝,而且還不能厚此薄彼。喝到最後,韓俊已經完全喝斷片了,怎麽被人抬迴臥房的,又是怎麽耍酒瘋的,卻一概沒有了印象。


    醉酒的人,醒酒之後大多都會咬牙切齒的發誓賭咒不再碰那個惡魔;斷片的人,恢複了記憶之中,也基本都會感覺到後怕。


    宿醉難醒,也是最難受的時候。韓俊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嘴裏發幹,大腦發暈不說,整個人都好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蹬蹬腿伸伸胳膊都感覺無比的吃力。


    拚命迴想著昨日宴會之時的事情,記憶裏隻剩下自己和張燕拚酒時候的豪言壯語,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趴下的。


    努力晃了晃腦袋,大紅的簾帳和被褥卻刺得他雙眼幹澀,眼淚都幾乎要溢出來了。


    難受地閉上眼睛,卻猛然又睜了開來,然後一張嘴就再也合不攏了。


    視線所及處,一片春光無限。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韓俊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暖玉黑雲,喉嚨裏麵不自覺的“咕咚”了一下。


    “一,二,三……”


    韓俊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然後疼得齜牙咧嘴。


    “我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真的大被同眠了!”


    韓俊傻了一般的喃喃自語,呆呆地看著還在沉睡中的三個女人,嘴角卻又浮現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對於斷片這件事更加的痛恨了。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終極夢想,而比終極夢想還要更加終極的大被同眠,自己居然糊裏糊塗的食髓而不知味,這簡直是一件讓人無比抓狂的憾事。


    韓俊的唿吸聲越來越粗重,也終於吵醒了熟睡中的女人。


    貂蟬是最早睜開眼睛的,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韓俊那一副豬哥的模樣。嚶嚀一聲,貂蟬羞得滿臉通紅,竟然是不敢與韓俊對視,自欺欺人地扯過被子來擋住了泄露的春光。


    韓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嘿嘿笑著問道:“老實交代,你們三個,趁我醉酒的時候,對我做了些什麽?”


    貂蟬翻了翻白眼,給了韓俊一個無限鄙視的神情,哼道:“夫君緣何顛倒黑白?明明是借酒撒風,無理胡鬧,我們沒有辦法,隻能,隻能是任由……”


    說到最後,貂蟬已經羞得說不出話來了。


    韓俊頓時明白了,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是三個女人一時看不到他就睡不著覺,而是他自己在斷片後把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邪惡想法付諸了行動。


    “時候不早了,夫君你快些起來,我們姊妹要換好衣服去給阿翁問安了!”


    三個女人中,貂蟬資曆最老,對韓俊的為人秉性也最為了解,因此也並不像蔡琰和唐姬那樣羞澀。


    醉酒的時候,韓俊可以任意胡鬧。但是酒醒之後,韓俊卻怎麽也做不到繼續不要臉。雖然很想留下來欣賞美人初起嬌無力的香豔場麵,但在貂蟬提防警惕的目光中,也隻能是尷尬的笑了笑,起身穿了衣服避開了。


    濃密的柳蔭下,蟬鳴聲陣陣,韓俊啃了口涼爽的冰鎮香瓜,卻依然提不起半分精神來,懶洋洋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麽力氣。


    昨日宴會之上,幾乎所有的人最後都醉倒了,唯獨眼前這兩個結伴而來的人,卻是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賈詡,高順。


    賈詡最愛惜自己的小命,一切有可能影響到他延年益壽的事情都堅決抵製。飲酒傷身,嗜酒害命,這個道理自古亦然,所以賈詡從來都是畏酒如虎,滴酒不沾。


    至於高順,更是職業軍人的典範,作戰勇猛無畏不說,更是潔身自好沒有半點不良嗜好。


    韓俊打了個帶著濃鬱羊膻味的酒嗝,難受地皺了皺眉頭揮揮手道:“自家人無須多禮,都坐下吧。”


    兩個人規規矩矩地坐下,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就好像兩尊雕塑一般。


    炎炎夏日,冰鎮西瓜本是消暑良方,但無奈這個時候西瓜還沒有傳入中原,無奈也隻能拿香瓜湊數了。


    韓俊推了推麵前的果盤,“天氣這麽熱,就不要拘著了,都吃一塊解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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