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突如其來的情話影響,鐵麵當即將緋戚撲到在地,狠狠地疼愛了他一夜。

    好在緋戚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總是由疼痛開始的寵愛,一夜好眠之後,便又神清氣爽,再不像開始時那樣隻能讓鐵麵抱著出門。

    第二天上午,鐵麵再次帶著緋戚去了南穀村,把聖杯給海琅送了過去。

    海琅也發現了杯底的銘文與自己的聖杯不同,但就像鐵麵說的,在占卜儀式上是不會有人去檢查聖杯的,這種神聖的祭器也根本容不得外人沾手。

    拿到這個聖杯,海琅頓時有了蒙混過關的信心,熱情地將鐵麵和緋戚留了下來,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海彌拉風味午餐。

    但或許是冤家路窄,吃過午餐,鐵麵正要帶著緋戚返迴王之穀,結果一出門就又碰上了柯柯米亞的那群人。

    這一次,他們的人數更多,為首的也不再是那個年輕而張狂的稚幗,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上一次陪在稚幗身邊負責“提神醒腦”的那一位倒是又跟在了這位老者的身旁,而和棘霜有過風流韻事的遜傑也依舊像個普通隨從似的混在隊伍後麵。

    看到鐵麵,原本跟在隊伍中央的稚幗馬上擠到老者身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但他話一說完,那個專門負責提醒的男子便也跟著說了什麽,使得老者原本已經慍怒的麵容馬上恢複了平靜,收迴看向鐵麵的目光,繼續率人向停在不遠處的一個車隊走去。

    鐵麵也沒有主動找碴,嘲弄地瞥了他們一眼,然後便也繼續前行,和緋戚離開了南穀村。

    走出村子,鐵麵隨口問道:“要不要去集市上轉轉?”

    “在哪裏?”緋戚一愣。在他印象中,王之穀是沒有集市的,不然的話,鐵麵他們的商團也不至於跑到月牙峽穀去賣東西。

    “農田那邊。”鐵麵當即調轉方向,帶著緋戚向東南方向走去,“每次部落祭的時候,各地的商團都會蜂擁而至,很多氏族也會帶著當地的特產過來交易,大家聚在一起賣東西,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集市。當然,部落祭一結束,這個集市就會消失。”

    說話間,一大片農田已是赫然入目。原本種植在農田裏的農作物已經被收割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帳篷,這一片兒那一塊兒地覆蓋在原本的田地上麵。

    這些帳篷裏住的就是阿南大陸上最普通的小氏族,他們租不起南穀村的房子,就隻能自己搭建營地,在這裏度過部落祭的半月時光。

    鐵麵所說的集市就在這片營地的旁邊,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常住民平日集會的地方,地麵十分平整,中間建有一個半人高的石台,周圍還種了不少長青的植物做裝飾。如今,石台被空閑了下來,一群商販圍繞著這座石台擺起了大大小小的攤位,賣獸皮和獵物的最多,其次是飾物器皿,最少的就是諸如棉布、鐵器、藥材這樣的特產。

    鐵麵的商團也沒錯過這次機會,此刻正占據了一個極好的位置,在那裏兜售皮甲和藥材。

    洛桑並沒有出現在這裏,在攤位上負責賣貨的是地精,身邊還跟了一個打下手的跟班和三個明顯是保鏢的壯漢。

    鐵麵一進集市就朝著他們走了過去,這讓緋戚不禁覺得所謂閑逛隻是順便的事,過來看生意才是鐵麵的首要目的。

    看到鐵麵過來,地精馬上丟下正和他談生意的客人,顛顛地奔到鐵麵麵前,“頭兒,你來了!”

    “過來看一眼,怎麽樣,生意還好做嗎?”鐵麵看了眼攤子上的樣品,隨口問道。

    “皮甲賣得不錯,其他東西不大好賣。”地精倒是沒有吹牛,實打實地把自己的情況匯報給鐵麵。

    鐵麵和地精說話的時候,緋戚隨意地掃了眼周圍的其他攤位,想看看有沒有海彌拉的商團,沒想到目光一掃便看到了一個熟人,馬上拉住鐵麵衣袖,“我去那邊轉轉。”

    “去哪兒?”鐵麵疑惑地問道。

    “我看到阿黛爾了,就在那邊。”緋戚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攤位。

    那是一個賣飾品的攤位,攤主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正唾沫飛濺地向一名客人推銷自己的珊瑚珠串。阿黛爾就站在她的身後,沒有穿甲胄,也沒有配武器,倒是戴了不少攤位上售賣的珠串首飾,活脫脫一個人形樣品。

    作這副打扮的並不是隻有阿黛爾一個,她身邊還有兩名身材曼妙的妙齡少女也戴著類似的首飾,穿著同樣的衣服,擺設一樣地站在攤位後麵,搔首弄姿地吸引著周遭的注意。阿黛爾倒是沒有像她們一樣賣弄風騷,一手叉腰,一手低垂,麵無表情地站在偏後的位置上,隻有一雙眼睛靈動地觀察著周圍,特別是那些在攤位上挑選飾品的客人。

    “我跟你一起過去。”鐵麵當即丟下地精,讓他繼續和客人討價還價,親自陪緋戚去了阿黛爾所在的攤位。

    兩人剛一靠近,阿黛爾便認出了他們,脫口叫道:“緋戚閣下?!”

    “閣下?”女攤主馬上也抬起頭,警覺

    地打量起二人。

    “是我以前的雇主啦!”阿黛爾沒有介紹緋戚的身份,隻向女攤主說道,“我去和他們說會兒話,你叫菲茲過來幫你看會兒攤子……啊,這些東西也給你留下。”

    說著,阿黛爾就要把脖子上的珠串摘下來。

    “你先戴著吧!”女攤主大方地擺了擺手,但緊接著就補充道,“順便向他們推銷一下,幫我賣出去幾件!”

    “我盡力。”阿黛爾笑著跨出攤子,來到緋戚和鐵麵麵前,“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阿黛爾閣下。”緋戚也燦爛一笑,主動接言,“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本以為隻是接了一個護送的活兒,沒想到送到地方之後還要幫忙招攬生意。”阿黛爾自嘲地聳了聳肩,然後指向後方人跡稀少的位置,“我們去那邊聊吧!”

    緋戚轉頭看了鐵麵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跟在阿黛爾身後,一起走了過去。

    到了無人處,阿黛爾仔細打量了緋戚一番,很快便再次綻放了笑容,“看樣子,你應該過得不錯。”

    “是的,鐵麵閣下很照顧我。”緋戚尷尬地笑了笑。

    “英東閣下和流砂小姐呢?”阿黛爾接著問道,“族長大人有派人來接他們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提到英東和流砂,緋戚遲疑了一下,“英東也過得很好,海琅祭司過來之後,他就搬到祭司身邊去了,倒是流砂一直不曾見到。”

    “那個……”阿黛爾瞥了一眼鐵麵,“能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緋戚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能直接轉頭看向鐵麵。

    鐵麵撇了撇嘴,反問道:“山德拉的事你沒聽說?”

    “倒是聽說了一點。”阿黛爾試探著問道,“好像,那位向英東殿下求婚的酋長被推翻了,新族長是他的叔叔?”

    “知道這些就夠了。”鐵麵淡淡說道,“好奇心殺死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你們這種大人物就是喜歡故弄玄虛!”阿黛爾撇了撇嘴,卻也沒有繼續追問,轉而和緋戚說了些分別後的瑣事,然後便如那位女攤主交代的那樣,向緋戚和鐵麵推銷起自己身上的飾品。

    緋戚無奈地想要拒絕,鐵麵卻饒有興趣地接過兩條珠串,仔細地品鑒起來。

    “正好,我光記得你有禮服,倒是忘了給你準備飾物。”鐵麵一邊看著一邊說道,“

    不過這些珊瑚和珍珠的品質也太差了,在部落祭上戴這種糊弄人的東西會被笑話的。”

    “光穿禮服不行嗎?”緋戚蹙眉問道。雖然佩戴飾物並不是女人的專利,但他在穿著打扮上一向自在慣了,怎麽都不適應那種滿身零碎的沉重裝扮。小時候參加祖母的慶生宴,他就曾被母親那樣收拾了一迴,結果是站都站不安心,坐也坐不舒服,那種動一下都叮當作響的感覺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

    “你打扮得太寒酸,我會很丟臉的。”鐵麵把珠串還給阿黛爾,“去問問你們的女老板,有沒有真正的好貨,價錢不是問題,但品質不好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我這就去問!”一聽到可能會有大生意,阿黛爾馬上有了精神,迅速迴到攤位,和那位女攤主交頭接耳地嘀咕起來。

    女攤主也很快將攤位轉交給自己的助手,笑容滿麵地帶著阿黛爾趕了過來,先仔細打量了一眼鐵麵的裝扮,接著便笑意更濃地將他和緋戚引向自己商團的營地,將自己帶來的珍品展示給二人。

    不到一頓飯的時間,鐵麵便帶著緋戚離開了女攤主的營地,留下一口袋金幣,帶走了一盒子珠寶。

    三天後,部落祭正式開始。

    當天早上,緋戚穿上了自從做好後就不曾沾身的海彌拉白禮服,戴上鐵麵親手為他挑選的和禮服十分相襯的珍珠頸飾。這個頸飾用一顆顆暗青色珍珠串成近似於葡萄的形狀,並配上純銀的葉子做裝飾,奢華而且精美,即使佩戴者是男性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或者不妥。

    緋戚的左臂上也戴了一個同款的臂環,右手手腕則纏了幾圈用青白兩色珍珠穿成的珠串,連頭上都被鐵麵強扣了一件頭冠一樣的頭飾。不過戴這東西主要是為了固定他的假發,省得風一吹就飄走。

    但在緋戚看來,所有的飾品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了他手指上的那枚珍珠指環。這枚指環是鐵麵從王宮的密室裏帶迴來的,通體銀白,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裝飾,隻在基座上方鑲嵌了一顆渾圓的珍珠。而這枚指環的價值也就在這顆珍珠上麵,它的大小和成年人的眼珠差不多,顏色是最完美也最稀有的孔雀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靈動而又詭異的華彩,仿佛隨時可以將人類的靈魂吸入其中。

    緋戚還在欣賞手指上的珍寶,鐵麵已經收拾好自己,催促他趕緊出門。

    鐵麵倒是沒有大的改變,隻換了一身更為鮮亮的甲胄,將頭發梳理得整齊了一些。

    “走吧。”鐵麵拍了拍緋戚的肩膀,但緊接著便又忍不住低下頭,吻上他的嘴唇,直到將那兩片唇瓣吸吮得嬌豔欲滴,這才戀戀不舍地直起身,再次說道,“真的得走了。”

    緋戚撅起嘴巴,迴了鐵麵一雙白眼。

    鐵麵笑了笑,轉過身,帶著緋戚離開石樓,向王之穀中心的那塊空地走去。

    第60章部落祭首日

    王之穀中心的空地已經不再空曠。最中心的草地上架起了一座巨大但尚未點燃的篝火堆,在距離篝火堆約幾十步遠的地方,擺放了近百個用藤蔓編成的圓形墊子。這些墊子以篝火堆為中心,由內向外呈發散狀分布,每張軟墊上都鋪有一塊獸皮,明顯是為了讓人坐在上麵。墊子和墊子之間有疏有密,上麵鋪著的獸皮類型也不盡相同,每種獸皮的數量更是有多有少,多的達到近十張,少的隻有兩三張,而且鋪著同一種獸皮的墊子明顯間距更近一些。

    鐵麵和緋戚來到這裏的時候,一些墊子上已經坐了人。對照這些人穿著打扮可以看出,鋪有同類型獸皮的墊子都是給同一氏族預留的位置,占據位置數量多的明顯是大氏族,少的則是實力羸弱的小氏族。

    鐵麵帶著緋戚穿過那一排排的墊子,直接走到了場地的最前方,一處鋪著金色獸皮的墊子旁。

    帝辰已經坐在那裏,還把鷗歌給帶了過來。隻是鷗歌並沒得到座位,像受欺負的小狗一樣低垂著頭,跪坐在帝辰身邊,脖子和手腕上依舊帶著那套金色的鎖鏈。

    看到鐵麵和緋戚走過來,帝辰沒有起身,笑著向著鐵麵微微頷首。

    鐵麵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徑自在偏左的一張墊子上坐下,讓緋戚坐在了他的右手邊的另一張墊子上。

    “咱們倆是不是換一下位置比較好。”緋戚用意念問道。

    “難道你不應該坐在我右邊?”鐵麵反問。

    緋戚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言,轉而打量起已經到場的氏族。

    和帝辰、鐵麵一樣坐在最前排的明顯是五大氏族,看樣子已經來了三個,緋戚之前見到過的雪迪亞也在其中,餘下的兩個,看容貌和衣著像是居住在西北高原的高爾和西南丘陵地帶的西裏西亞。

    今天,所有人全都盛裝打扮,即使男人也穿著華麗的衣衫,佩戴著光閃閃、亮晶晶的飾品。事實上,由於海彌拉氏族還沒到場,坐在這裏的基本都是男人,女人的數量寥寥無幾,而且大多坐在靠近某個男人右手邊的位置上

    ,顯然是借著自己男人的權勢過來看熱鬧的。

    緋戚很快看到了一個與鷗歌有著同樣灰色頭發的氏族,一共五人,坐在不前不後的中間地帶。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正在閉目養神,其餘四個都在盯著鐵麵和帝辰這邊,神色或憤恨或惱怒,還有一個麵帶譏諷。

    “那些灰頭發的是不是山德拉氏族?”緋戚用意念問道。

    鐵麵抬起頭,順著緋戚的目光看了過去,很快答道:“嗯,坐在中間的那個就是鷗歌的叔叔萬鴻,鷗歌會變成現在這副德性,他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竟然不全是你的功勞?”緋戚頗感驚訝。

    “光靠我一個外人,事情哪會這麽快就平息下來?當然得有山德拉自己的人在推波助瀾。”鐵麵不無嘲諷地答道,“可惜,萬鴻雖然借我之手弄垮了他的這個侄子,但山德拉的勢力也因此分崩離析,曾經依附山德拉的那幾個小氏族紛紛脫離了他們的控製,如今的萬鴻已經不能再自稱酋長,隻能當一個族長了。”

    兩人閑聊的時候,海彌拉也終於抵達。

    因祭司有自己的位置和任務,海琅並沒有和氏族一起出現,帶隊的是棘霜,和山德拉氏族一樣來了五位成員。

    海彌拉的位置被安排在了鐵麵和緋戚的斜後方,算是比較靠前的位置了。以海彌拉的實力,坐在這裏其實有些牽強,但考慮到帝辰已經知道了鐵麵的身份,而自己和鐵麵又已經是那樣的關係,緋戚倒是可以理解帝辰為什麽會這樣安排。

    部落祭開始之前,帝辰曾經將鐵麵和阿隆巴一起請了過去,商量部落祭的相關事宜。但鐵麵和阿隆巴全都做出了一樣的表態,將這些事全權交給帝辰處理,隻肯派出各自的手下協助維護部落祭期間的秩序。

    鐵麵還再一次拒絕了帝辰希望他執掌侍衛隊的要求,同時以自己的手下全都太過粗魯為理由,不肯派人參與王之穀內部的守衛工作,隻接受了山穀四周的巡邏任務。

    已經知道鐵麵身份的帝辰當然不能強逼著鐵麵按他的意思去做,隻能嘔心瀝血地獨自操勞。好在王之穀已經舉行過一次部落祭了,這一次倒也輕車熟路,按部就班。

    棘霜發現海彌拉的位置竟然這麽考前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恢複常態,帶著隨行人員神色坦然地坐了下來。

    這樣的場合不好出聲,緋戚隻能轉過頭,向她微微頷首,以作招唿。

    棘霜迴了一個微笑,示意緋戚大可不必這

    麽拘謹。

    緊接著,五大氏族中的另外兩個——雷諾和烏塔拉也先後抵達了山穀中心,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

    當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所有氏族均已全部到齊,悲鳴般的號角也隨之響起。

    在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中,原本坐在墊子上的人紛紛起立,緋戚也趕忙跟著鐵麵一起站了起來,隨著周圍人的視線向山穀的東邊望了過去。

    在那邊,一群同樣穿著盛裝、手持各式祭器的祭司已經向著篝火堆款款而來。他們並沒有像軍隊那樣排成明確的隊列,身上的衣服也像王之穀中的花兒一樣色彩斑斕。但即便如此,大家還是能夠根據他們的所在位置清楚地看出他們的地位與差別。

    走在最前方的五位祭司自然隸屬於五大氏族,海琅就像海彌拉一樣位於隊伍的第二梯隊,在她身後還有人數更多的第三梯隊。但在同一個梯隊當中的前後位置卻並不是按照祭司所屬氏族的強弱排列,而是依據祭司們的年紀,於是,在第二梯隊中年紀最輕的海琅便成為了他們這群祭司的尾巴。

    不過,海琅並不是祭司中最年輕的,在第三梯隊中還有幾個年紀更小的,最後麵的那個根本就還沒成年,麵容忐忑,步伐僵硬,就差在臉上寫出“我很緊張”四個大字了。

    從出發地到篝火堆的距離並不遠,但步伐緩慢的祭司們還是走了好一陣才將自己送到目的地。

    就像外圍的座位一樣,五名來自五大氏族的大祭司站在距離篝火堆最近的位置上,呈五芒星狀排列。包括海琅在內的第二梯隊祭司站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將他們圍攏在當中。剩餘的祭司則分散地站在外圍,隱隱約約地,似乎又構成了一個更大的五芒星。

    站位完成之後,號角聲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更富韻律的鼓點。

    緋戚好奇地向四周張望,終於在人群的最外圍看到了擊鼓的鼓手和其他尚未開始演奏的樂師。

    ——這些樂師是祭司們帶來的,還是王之穀提供的?

    緋戚無聊地猜想著。

    這時候,鼓聲漸漸減弱變緩,五大祭司中最年長的那個輕啟雙唇,開始念誦一首魔文讚歌。

    這首讚歌並沒有太過明確的含義,隻是在其中隱藏了一段緋炎的魔咒。祭司的精神力本就比普通人要高一些,再加上那堆篝火也是事先做過手腳的,十分易燃,於是,當這名祭司念出那段魔咒的時候,中間的篝火立刻砰地一下冒出了火星,並在轉

    眼就變成了火苗。

    火星一出現,其餘四名大祭司馬上也跟著重複起了這段讚歌,使得篝火上的火苗越來越多,終是匯聚到了一起,將整個篝火徹底點燃。

    篝火開始燃燒之後,其他祭司也跟著開口,繼續將整段讚歌念誦完畢,但讚歌後麵的內容已經完全迴歸了詩歌的本體,再沒出現特殊的魔咒。

    儀式卻並沒有到此為止,以海琅為首的女性祭司唱起了新的讚歌,其他的男性祭司用喉間的低吟為她們伴奏,鼓聲漸漸沉寂,號角再一次響起。

    當男性祭司為主的第三首讚歌唱過之後,五名大祭司中年紀最長的那個終於高聲宣布,“先祖已經蘇醒,諸神正在聆聽!現在,吾等將開始祭祀——”

    隨著他的話音,所有的祭司全都展開雙臂,高高舉起他們一直拿在手中的各式祭器。鼓聲再一次出現,其他樂器也被逐一奏響。

    當完整的樂曲被奏響之後,祭司們開始原地踏步,讓各自腳踝上的鈴鐺跟著鼓點嘩嘩作響,進而又邁動步伐,揮動手臂,跳起了祭司專用的舞蹈。

    祭司們大多年紀不輕,其中又多是麵貌尋常、身材糟糕的男子,他們跳出的舞蹈自然不會有什麽觀賞性而言,不過就是踩著節拍,擺動肢體。

    緋戚不由開始走神,將注意力轉向祭司們穿的服飾。五位大祭司的衣服明顯都是新的,但其他祭司的穿著就沒他們這樣體麵了。有的人身上的衣服怎麽看都像是傳承了好幾代,不合身不說,更夾雜著縫補過的痕跡,隻是又用珠子、骨頭之類東西裝飾了一下,不仔細看的話倒是很難注意。

    衣服有新有舊,祭司們佩戴的飾品卻清一色都是比自己年齡還長的舊物。有好幾個祭司雖然衣衫破舊,佩戴的飾物卻比五大氏族的祭司還要貴重而富有價值,很可能他們所屬的氏族也曾是五大氏族,隻是後來沒落了,才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這段舞蹈結束之後,祭司們重新站迴原位,舉起雙手,開始向上天祈福。

    站在外圍的普通氏族成員也一個個地跟著呢喃起來,隻是說什麽的都有,聽上去像是在為自己或者自己的氏族祈求什麽。

    緋戚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效仿,於是用意念征詢鐵麵的意見。

    “別費那個力氣了。”鐵麵冷漠地迴應,“這裏的神是聽不到我們祈願,也不會庇佑我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拜謝扇五娘看官打賞的好多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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