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芸,你終於來了!”黑色身影出現在門口,紙鳶立刻撲了上去。

    我也站起身笑著責備道:“是啊,等你好久了,可急死我們了。”

    小芸盯了我半晌,然後斂起笑容:“洛藍,你易容了?”

    “是啊。”我摸了摸額心,薄薄的人皮麵具下的,是嬌然開放淺紫色的鳶尾花,“這株鳶尾要是被人發現了,那不麻煩了?”

    “我不是說了我不在的時候不要隨便易容麽?膠的量不好控製,萬一毀容了怎麽辦?”小芸推開紙鳶快步走到我麵前,摸了摸我的臉,眉間寫滿了擔憂。

    “沒事沒事,不是還有紙鳶在麽。”我握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別擔心,“若是真的毀了容,你再給我植一張天下無雙的不就行了?”

    “你!”她瞪了我一眼,扭頭,似乎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瞥了眼紙鳶,紙鳶立刻會意,拉著小芸的手,有些怨念地說道:“小芸~”

    “怎麽了?”小芸哼了哼。

    “——你、長高了……”

    我將手放在她們的頭上比了比:“真的誒,小芸都比紙鳶高出半個頭頂了喲。”

    “啊,你欺負我,明明我是姐姐,現在你都長得比我高了,不公平~~”紙鳶扁扁嘴,好不甘心。

    小芸寵溺地揉了揉紙鳶的頭發:“好啦好啦,我還是叫你紙鳶姐,好不好?”

    其實,若要撇開年齡不談,紙鳶倒更像是妹妹。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小芸都還少穿裙子或是連衣,總是一身黑色勁裝,一根紅色腰帶,一把銀色佩劍,烏黑發亮的長發高高束起,尤其是那眉宇間流竄著的神采和英氣,張揚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好啦,坐下來談正事吧。”我見小芸的怒氣緩了些,便叫她們坐下。

    小芸一臉嚴肅地說道:“洛藍,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恩,我知道了。”

    我端起紫砂茶壺,倒了三杯茶遞給她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當然是去找你家親愛的了。”紙鳶接過茶杯,吹了口氣,悠哉悠哉地說道。

    我心一動。

    “小芸,他……還好麽?”強壓下燃起的緊張和激動,我問道。這十年來,我和紙鳶一直住在深山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外界的了解也隻停留在小芸的描述中。

    “恩,蠻好的。隻是……”小芸看了我一眼,“墨堇禦‘民間選妃’的日子要到了。”

    “什麽?!”我猛地站起來。

    小芸一把把我拉下:“你急什麽?這個時候叫你出來不就是為了讓你參加選妃的麽?”

    紙鳶雖然也很驚訝,但還是跟著附和道:“是啊,洛藍,你先別急,先聽小芸說完。”

    小芸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這也是南宮海幾天前才宣的旨,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時間定在後日的卯時三刻,清花樓前。南宮海原本是想在闌玉閣舉辦的,為此還特地來找過掌櫃,我讓掌櫃拒絕了。”

    “怎麽會這樣……”我皺眉,“他難道不知道民間的妃子這意味著什麽嗎?”

    海,是你麽?你為什麽要這樣?當初,在我聽到“南宮海”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便隱隱約約感覺到,那個人可能就是海。

    “沒錯,這是對墨堇禦的侮辱。”小芸點點頭,微微眯起了眼歎道,“唉,墨堇禦不僅手握兵權,更是深得民心。自從寧國的心腹大患哈格裏被墨堇禦打得麵目全非,百姓就視墨堇禦為神。當年,哈格裏盤踞漠北,縱橫千裏,時不時地來中原騷擾掠奪,弄得邊疆人心惶惶。哈格裏的騎兵天下一絕,二十年從未吃過敗仗。都是深知這騎兵的厲害的,所以朝堂上下無一人敢出征討伐,把先皇南宮互氣個半死,最後還是年僅十五歲的墨堇禦主動請纓。那一仗,幹得漂亮啊,真讓人難以置信他當時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小芸的雙眼閃閃發光,充滿了崇拜。小芸就是這樣,對厲害的角色滿懷憧憬之情。

    “‘瑞安之戰’?”紙鳶問道。瑞安之戰,那是震驚中原的絕世一戰。

    “恩。你們想,南宮海才剛剛繼位不久,一個連龍椅都還沒坐熱的帝王,又怎麽會容忍一個王爺手握兵權?這‘民間選親’,恐怕不僅僅是侮辱這麽簡單,以墨堇禦那樣顯赫的地位和權力,肯定有不少官員想要巴結,與其讓他們強強聯姻,不如在民間選個妃子,這樣一來,不但給了墨堇禦一個下馬威,也是拆了那高飛的鳥兒想要棲息的大樹。”小芸意有所指。

    “哼,真是無聊。要是墨堇禦想要謀權篡位,也不隻這一條路啊。再說了,選個妃子有什麽用,他還可以納妾呀,那……啊,洛藍你掐我幹嘛?”紙鳶揉著手臂,一臉茫然。觸到我森然的目光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啊啊,對不起啊洛藍,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芸無奈地晃了晃腦袋,說道:“當時我也想到了,但我覺得我能想到的,南宮海不可能沒有想到,所以我讓小玥去查了一下,你們猜我查到了什麽?”

    我和紙鳶同時開口問道:“什麽?”小芸一臉的神秘成功地把我們倆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墨堇禦好像和誰定了什麽契約,終身不得納妾。”我倆震驚:“什麽?!”下一秒,紙鳶的眼睛依舊睜得圓圓的,而我則是漾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終身不得納妾?真是——太合我心意了!是誰定的契約?我真想把他老人家連帶祖宗十八輩都拜一遍,lucky,lucky~

    “原因就查不到了。”小芸聳聳肩,然後一臉正色,“所以,洛藍,後日你一定要贏啊。”

    我麵無表情:“放心,我誌在必得。”誰敢和我搶禦,哼哼,除非是不想活了。

    “恩,我和紙鳶會幫你的,加油。”她相信洛藍,既然她這麽說,那就一定會贏!小芸心中的石塊落了地,“好,我要匯報的就這麽多。”

    “恩。”我點點頭,“紙鳶,‘姻緣線’你研究得怎麽樣了?”

    “還有什麽事難得倒我?”紙鳶拍拍胸脯,“洛藍,你知道的,在我跟著他來到凡間的時候,斷成兩截的姻緣線,因為時空的扭曲,一截留在了我這兒,還有一截,陰差陽錯地跑到了墨堇禦的手中。”

    “恩,我知道。”

    “而墨堇禦手中的那半截姻緣線,不知道被什麽人穿在了玉佩上——恩,就是墨堇禦隨身帶著的那個。”

    我吃驚:“啊?!你是說,他隨身佩戴的那塊玉佩上穿著的那根紅線就是我們要找的姻緣線?”我沒有想到,緣會緣得這麽“圓”,這麽巧。

    “正是。而且——”話音一轉,紙鳶點頭道,“那塊玉佩就是姻緣膠。”

    “真的?”我狂喜——我似乎已經看見,燦爛的未來在向我招手。

    紙鳶也淡淡一笑:“修補姻緣線最重要的東西便是姻緣膠,現在不僅找到了姻緣線,姻緣膠也有了,你和墨堇禦有迴去現代的機會了。”

    我一聽,笑容垮了下來:“怎麽隻有機會啊?不能百分百迴去麽?”

    “你別忘了,雖然那塊玉佩就是姻緣膠,但想要修複姻緣線,還得需將玉佩放在姻緣爐內融化,光是把姻緣爐從月老那裏偷過來就已經夠你們煩的了,更不用說牽線和姻緣迷宮的事了……”

    我聽得暈頭轉向:“這豈不是很複雜?”

    紙鳶翻白眼:“這不是很複雜,這是非常十分以及極其的複雜。”

    小芸突然開口:“那還不幹脆把那塊玉佩偷過來,直接送去月老的姻緣爐?”小芸的邏輯思維比較強,還沒有被繞進去。

    紙鳶搖搖頭:“不行。那塊玉佩是姻緣膠和姻緣線組成的,具有靈性,如果不是墨堇禦親自解下來,別人是沒有辦法偷的。”

    我靈光一閃,開口道:“紙鳶,既然這麽麻煩,那我就活在這個時代行不行?剛好那道穿越符可以留給你和墨堇川用。”墨堇川就是紙鳶心心念念的那個龍族太子,如今的身份是墨堇禦的心腹。

    紙鳶的目光突然暗了下來,半晌,她沉沉開口:“不行。”

    “怎麽不行?”

    “你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不能在這個時代生活——這是永恆的生存法則。如果你硬要呆在這裏,那你所生下來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你的世世代代,都將活不過十歲,即便是有驚人的毅力挺過去了,也隻能終身背負這天下最可怕、最沉重的命運,受到命運的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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