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並未打算取韓文靜的性命,他不完全算是嫉惡如仇的人,頂多在骨子裏有點憤青,況且這廝與自己也無太多怨恨,犯不上為了這件小事而去殺人得罪禮部尚書。


    因此三人羞辱了韓文靜一番後便把他給放走了,原本他以為韓文靜必定會像書裏說的那樣,邊跑邊叫囂著“你等著,我去叫人”之類的話,可他的表現卻是出奇的平靜,幾乎是挪著小碎步離開的茶樓。


    事後唐淼才在韓文靜離開的地方看到一灘汙水,這廝竟然嚇尿了……


    海棠郡主走上前來,略帶歉意地朝唐凡微微一笑,淺聲道:“這位公子,你還是盡早離開這裏吧,方才你得罪了他們,怕是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丟丟從唐凡手中接迴菜刀,快速別在腰間,捏著拳頭,搶先迴道:“我們不怕!”


    海棠郡主婉兒一笑,接著道:“話雖如此,可他們必定是官家子弟,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何不先避避風頭再說。”


    這話是說給唐凡與丟丟聽的,也確實是這般道理,海棠郡主知道唐淼的身份,韓文靜雖然吃了虧卻不敢對唐淼痛下殺機,可唐凡與丟丟在韓文靜眼裏怕是隻是兩隻螻蟻一般的小人物,這種小人物長安城消失個一兩個,又有誰會去追究。


    唐凡眯眼摸了摸鼻尖,這個習慣是他上輩子過度近視,經常推眼鏡養成的習慣,雖過了十來年,可有些習慣一時還是難以糾正的,輕描淡寫地望了海棠郡主一眼,“姑娘看著不像輕薄的女子,可你的朋友卻是欺善怕惡的奸恥之徒,有句話我想送給姑娘。”


    海棠郡主一愣,好奇道:“公子請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是唐凡留在醉春樓的最後一句話,卻如烙鐵般燙烙在海棠郡主的心口,望著唐凡離去的背影,她跺了跺腳很生氣。


    身旁另一名女子替海棠郡主報不平:“他算什麽東西,竟然教訓起郡主,真是狗咬李洞兵!”


    “好了歡兒,我們迴去吧!今日也算看清韓文靜的嘴臉了,果真是狗仗人勢之輩。對了,今日之事切勿跟他人提起。你日後還是離那個韓文靜遠點,若是知道他是這種人,你我就不該答應跟他出來喝茶!”


    叫歡兒的少女吐舌俏皮迴道:“知道了!”


    ……


    離開醉春樓後,唐凡三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期間,唐淼將長安城的民風與城內最大的幾個產業跟唐凡滔滔不絕地介紹了著,唐淼對一些詩書雅趣毫無興趣,可一旦談起生意上的事卻是口若懸河,一臉的老板樣。


    長安城的民風算不得淳樸,大多數世子哥們都很好鬥,平日裏誰也看不上誰,好在這裏畢竟是天子腳下,這群玩世不恭的世子哥就算再放肆也不敢鬧出人命。


    長安城繁華的背後有四大產業支撐著,其一是酒樓,大唐本就是產酒聖地,女兒紅,燒刀子,白酒,桃花釀,老酒等一應俱全,多數從北齊與西荒而來的商人經過長安都會帶幾壇子老酒迴去嚐嚐鮮。有人說,來長安一趟,若是你沒帶壇酒迴去,都對不起江東父老!


    據說官方去年統計時,共統計出長安城有大小酒駕一千三百多家,可見其產業之大。除了酒坊,長安城的另一大產業自然要歸於賭坊,若說能與酒徒數量相抗衡的怕是隻有賭徒了。


    大唐對賭坊的開設雖說也有限製,要求卻也不高,隻要有錢在官府交了保證金,誰都可以開設賭坊,因此賭坊的數量每年都在增長。


    酒,色,財,氣,長安城第三大產業便在這色字上,又稱紅樓。


    長安乃至整個大唐民風開房,城內各大紅樓也是諸多公子必去之地,吃飽了喝足了後,又有什麽比得上醉臥美人膝呢。


    長安這三大行業鼎盛多少也在唐凡的預料之中,可第四大行業卻讓人有些驚訝。


    書坊!


    相較於酒樓賭坊與紅樓而言,書坊的人氣確實要小很多,卻也足以擺在第四的位置上。


    大唐建國三十三年,邊防穩固,朝中文官得意以被看重,建國後當今聖上邊頒發了恢複科考製度,不同於前大周時代,大唐的科考由前朝的每年一次,變成了現今的每三年一次,大大增加了科考的競爭力。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科考製度頒發後,那些體內有些墨鬥的書生紛紛響應,一時間私塾與書坊便成了大唐炙手可熱的產業。大唐有明文規定,書籍印製全部都由官方統一印製,私人不得私自印製書籍,這也導致了那些個書坊貨源緊張,抬價的事情時有發生。


    長安城才子佳人眾多,其中有一部分癡迷於各類書籍全然是為了學習專研,而另外一部分則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才情,這年頭不買兩本書捧在手裏裝模作樣,你都不好意思走在長街上。


    唐凡對書坊的興趣要遠高於其它幾個產業,還沒穿越之時他便時常泡在圖書館,聞遍書香之氣。他很好奇,長安城的書坊究竟都在賣些什麽書籍,是詩經?是道德經?還是那編國策?


    三人在街上溜達一圈後,突然從街角行來幾人,唐淼一見那幾人急忙嚇得轉身就想跑,卻被唐凡一把拉住。


    來人正是唐府的管家領著幾名手下,老管家快步走到了唐淼跟前微微行禮後,躬身說道:“五少爺,你快迴府吧,老爺都要發脾氣了。”


    “發脾氣?”唐淼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按說自己這次出來才半天,以往出一趟門在紅樓裏都要呆上三四天,也沒見過父親發脾氣,難道父親發現四哥來長安了?


    唐淼悄悄與唐凡對視了一眼,又迴過投來清了清嗓子,故做沉聲對來人說:“老爺為什麽生氣?”


    “這……”老管家麵露難色迴道:“好像是禮部尚書帶著他的兒子上門問罪來了,說是你在外麵找了一夥人打了他。”


    唐淼挽著袖子恨恨不已,在茶樓時分明就是韓文靜那邊人數比較多,現在那廝竟然敢反咬一口,怒罵道:“他那王八羔子還敢去告狀,早知道就打斷他的狗腿。”


    管家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看來這事還真是少爺幹的,他在府上親眼見過那幾位世子的傷勢,有兩個人的手都被打斷了,那叫一個慘呀,急忙輕聲提醒道:“五少爺,這話你最好別跟老爺說,不然老爺又要發脾氣了。”


    唐淼轉身朝唐凡問道:“四哥,那我迴去了?”


    唐凡俯身貼在唐淼輕聲道:“父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韓文靜那事你最好來個死不認賬。”


    唐淼喊笑著點頭,“我懂!”


    老管家方才一直在擔心少爺的安慰,沒注意到唐淼身邊的唐兩個年輕人,眼下見自己的少爺與關係似乎不錯,出於禮貌便好聲問道:“少爺,他們是?”


    唐淼剛想迴話,卻被唐凡搶先迴答,唐凡笑著朝老管家拱了拱手,笑著迴道:“小生見過老先生。”


    唐凡七歲便離家被流放去了煙村,十幾年過去了相貌上必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管家自然認不得他了。


    老管家迴了個笑容後,心裏默默記下了唐凡的相貌,尋思著萬一少爺迴到家中被老爺體罰,他也好搬出這個少年說事,就說少爺是被這廝給蒙蔽了眼睛,才會出手傷人。想至此老管家不由得替自己點了個讚,薑還是老的辣,這都能讓自己想到,天才呀!


    “四哥,那我先迴府了。”唐淼見唐凡還是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幫著隱瞞了。


    “還有一事小淼你得替我去辦了。”唐凡拉住唐淼,小聲說道:“我想在長安置辦宅院,你幫我留意下。”


    唐淼拍著胸膛道:“這事好辦呀,包在我身上,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唐凡略微想了想,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要求來,他想在長安買套房子純粹是為了日後做打算,他畢竟是唐府四公子的身份,一旦身份暴露便要搬迴唐府去住,這房子怕是隻能留給丟丟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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