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卯時三刻,棋鬼空著雙手向葉桐走去,後者下意識地往後退出兩步,在他身上她感覺到了一種,那是源於天級實力帶來的自然壓製,林洛悄無聲息地來到葉桐身旁,雖沒有說話,但他的行為已經向葉桐表明自己並沒有離去。


    “你不用擔心,既然我已答應幫忙,自然不會出爾反爾。”棋鬼突然說道,雖然潛意識裏林洛也知道他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動手腳,可嚴格說起來棋鬼隻對古淺一人友善,於其他人都隻是一個未知數,早些時候和他的接觸讓林洛深刻了解到對方性格中的乖張和暴戾,現在聽到棋鬼再一次的保證,林洛心中也自然地鬆了一口氣。


    “首先要做的是替她修補先前申寒帶來的傷害……”棋鬼雙手放在葉桐天靈蓋上方約莫五厘米的高度,說道,“要想完成這一步很容易,利用其它完整的靈魂,便可以填補她靈魂中的缺口,雖然靈魂不同,可我有把握讓那些靈魂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隻能犧牲自己來成就他人。”


    林洛和葉桐都沒有因為這番話而表現出任何於心不忍,不論是夜靈還是月靈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甚至他一直認為隻要能達到最後的結果,之間的過程如何一點都不重要,用其它的靈魂來修補葉桐受傷的靈魂,這雖然殘忍,卻根本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


    “你們一直有一個誤區,認為子時夜半才是一天之中靈魂最豐富的時候,實則不然,其實卯時三刻,也就是天快亮未亮的時候,靈魂才最多。”


    他話音剛落,林洛突然覺得耳畔有一陣微風吹過,他下意識地迴頭一看,發現自己身後正站著一群渾身透明的靈魂,他們之中有的身體殘缺皮肉模糊,身上帶著大片大片的血汙,麵色猙獰可怖;有的完整無損可眼中卻帶著點點猩紅,若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其雙手上殘留著些許鮮血;隻有少部分較為正常,可即便如此,那一部分靈魂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那一瞬間林洛頭發都稍稍向上豎起,他是亡靈不假,心理承受能力也比一般的普通人強大,可這情況發生得突然,冷不丁地還是成功嚇到了他,他看到葉桐也察覺到異樣想要迴頭,急忙捏了捏她的手臂,說道:“別往後看!”


    可他越這麽說,葉桐心裏的好奇就越重,還是趁著他不注意之下快速往身後一瞥,一雙杏眼頓時瞪得滾圓,連忙用雙手緊緊捂著自己嘴唇,不敢留出任何縫隙,生怕已到嗓子眼的驚叫會隨之泄漏出來。


    林洛頗為無奈地看了看葉桐,那眼神分明在說:我已經提醒過你了,真要這麽做我也沒辦法。


    棋鬼顯然早已經見慣了這種局麵,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時候眾人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靈魂包圍起來,他觀察片刻,伸出一根手指朝其中一些亡靈點了點,就見那些被選中的亡靈臉上露出了極為深刻的恐懼和不願,而另外的亡靈自然而然地變得放鬆下來。


    接著棋鬼大手一揮,沒被選中的亡靈如釋重負急忙離去,場中數百亡靈最後隻剩下三十多個,這時候他們開始變得狂躁不安,陣陣淒厲的哭號聲在眾人耳邊響起,那些亡靈不會說話,可林洛分明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哀求和絕望。


    棋鬼還是不為所動,他衝葉桐說道:“修補靈魂的過程中,你會覺得有些不適,但絕對不會痛苦,而且我將他們填補進你的靈魂之中,你便可以擁有對方生前的所有記憶,不過若你不願如此,我也可以將那些記憶先行抹去。”


    “我不願意!”葉桐想都沒想堅決說道,先不談腦中平白無故多了那麽多記憶是一件很不輕鬆的事,如若她真的同意,也會一並接受那些亡靈現在的絕望和恐懼,這樣一來她勢必會受到不小的影響,同時要想從這種狀態中恢複出來也需要打量的時間。


    棋鬼點頭表示明白,最後說道:“接下來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盡量放鬆下來就行。”


    隨後他伸手一招,一眾亡靈帶著臨死之前的哭號,聲音之淒厲尖銳讓林洛都覺得頭皮發麻,他們雖然不情願,可身後像是有一雙力大無窮的手掌在推動著他們。


    棋鬼望著麵前神色表情格外一致的亡靈,嘴角沒來由地上揚起一抹弧度,接著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那些靈魂身邊的空間突然出現劇烈的波動,心中劇烈的驚訝使得林洛下意識往後退出一步,因為棋鬼隻一個眼神,竟可以將那片空間壓縮,連帶著身處其中的靈魂也因為這種壓縮而徹底魂飛魄散。


    他在一揮手,所有靈魂逐漸變成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實心球體,在他的指引下球體漂浮至葉桐前方,後者睜開眼一看,就見那球體表麵有著無數張被縮小數倍的猙獰麵孔,它們張著嘴,看起來像在唿喊,可在場眾人卻都聽不到它們所發出的聲音。


    “閉眼,穩固心神!”棋鬼一聲低喝,仿佛帶著魔力,球體漂浮到她頭頂上方,棋鬼將一隻手掌墊在下麵,舉起另一隻手掌,冷不丁向下一拍!


    那球體像完全融入到他墊在下麵的掌中一般,可實際上在剛才極短的時間內,它裏麵任何可能給葉桐帶來傷害的能力都被棋鬼盡數剝奪,剩下的精粹已穿過他的手掌,徹底進入到葉桐體內,和她自身的靈魂開始了融合。


    葉桐坐在床榻上的身子有了輕微的顫抖,雙眼緊閉,牙齒咬著下唇,令林洛微微心安的是,她臉上沒有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他想到在場眾人裏還有一個古淺,似乎從棋鬼開始之後他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由疑惑地迴頭,看到後者正雙眼放光地望著麵前的棋鬼,注意到林洛的眼神,他方才稍微收斂,可嘴中還是忍不住喃喃道:“這老家夥還真有一套,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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