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亞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體內灼熱燃燒的痛楚隨著他的調息消退了幾分,依然還是火辣辣的,不過這對他來說並非難以忍受,比起天劫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麽,修行到他這份上,心誌早就堅韌無比。

    安格斯交疊著雙腿,坐在床邊,懷裏抱著正歪著腦袋摳他衣服上寶石的球球,臉上看不出表情,察覺到索亞醒了,將球球放到一邊,彎腰托起索亞的頭,拿出一個玻璃小瓶,遞到索亞的唇邊,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溫柔:“把這個喝了。”

    索亞幾乎沒有猶豫地張開了嘴,小瓶裏裝的似乎是水,帶了一絲甘甜,如清泉劃過燒傷的咽喉,舒服得讓人歎息,而更歎息的是,這水並不是普通的水,索亞能夠清晰地察覺到那一股溫柔沁涼緩緩走過全身,流淌過的地方仿佛重生了一般,蝕骨的疼痛瞬間消弭了一般。想不到這裏竟也有這般寶物,索亞抿了抿唇,咽下最後一口水,啞著嗓子低聲道:“謝謝父親。”

    將小瓶收進去,安格斯吩咐:“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好的,父親。”

    安格斯點點頭,看向瑞恩:“我替你向陛下請了假,你好好照顧索亞,看好球球。”得到瑞恩肯定的答複,又低頭看了眼索亞身上的傷痕,隨即轉身離開,從始至終沒有詢問過索亞的傷痛。

    瑞恩眼明手快地拎起咿呀叫著撲向索亞的球球,雖然索亞說的輕巧,瑞恩卻不會當真以為他就不痛,將球球丟到一邊,低聲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好些了麽?”

    索亞遠遠看著癟著小嘴兒無比委屈的球球,輕笑:“好多了,已經不疼了。”

    雖說這是大實話,但瑞恩打心眼裏不相信,卻也沒再說什麽,抬手輕輕碰了碰索亞的肌膚,依舊是滾燙的:“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你降溫?”

    索亞搖頭:“這層皮膚已經壞死了,等過幾天應該就會脫落。”

    瑞恩將索亞身上的薄被輕輕攏了攏:“想不想吃些什麽?”

    “想吃的倒有不少,不過這會兒應該不能吃。”索亞笑笑,“就跟球球一道吃水果泥好了。”

    聽到自己名字的球球立刻扭著小屁屁爬到了索亞的身旁,歡快地叫著:“爹~親~”

    索亞吃力地抬起手臂,本想捏捏球球的小臉兒,最終隻能碰碰他肉唿唿的小手,把小家夥燙的一縮,瑞恩見狀,正要說話,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總管大人推著小車進來了,陣陣食物的香氣頓

    時飄滿屋裏每一個角落。

    “索亞少爺身上有傷,大人吩咐準備些粥。”

    “辛苦您了。”瑞恩起身,看著小車裏滿滿當當地各種口味的粥,默默將心底對安格斯不關心索亞身體的那一絲不滿驅散。

    本想親自服侍索亞吃飯的總管大人在被瑞恩婉言謝絕之後,優雅地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趁著瑞恩和總管大人寒暄的功夫,球球已經自動自發地圓潤地滾到了小車旁邊,小爪子甚至已經抓住了小車裏一個盤子的邊緣,眼看就要成功,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寶貝兒,這可不是給你吃的。”瑞恩說著,從小車第二層裏拿出一盤水果泥,舀了一勺子喂到張開小嘴兒就要哭給你看的小家夥嘴裏。

    索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投喂福利落旁,無聲地歎息,轉過頭去看一旁昏迷不醒的夢幻獸。

    喂飽球球小吃貨,瑞恩把小車拉到床邊,小心地把索亞抱進懷裏:“想吃哪個?”

    索亞掃了一眼:“看起來都不錯。”

    瑞恩便挨個兒每樣舀了一勺子遞到索亞唇邊,看他細嚼慢咽,完全不考慮一次性吃這麽雜會不會給本就脆弱不堪的腸胃帶來更多的考驗,以至於稍後總管大人來收拾餐具的時候看到每樣都動過的粥之後,罕見地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就在索亞吃飽喝足準備再度投身修行的時候,一連串很不雅的聲音從肚皮裏傳出,身體趨於本能地及時將肚子裏與眾不同的疼痛傳達到了腦海裏,索亞目瞪口呆,半晌沒迴過神來。直到瑞恩察覺了索亞的不對勁,出聲詢問,然後就發覺一向泰然地人竟難得地紅了臉頰,囁嚅了半晌才讓瑞恩弄明白是怎麽迴事。

    光、裸著布滿傷痕地身子軟綿綿地靠在瑞恩的懷裏,聽著身下偶爾冒出的不雅聲響,向來不知害羞為何物的索亞第一次如此鮮明的認識到辟穀的好處!從而也堅定了他加快修行的決心。

    瑞恩第一次做這服侍人的差事,聞著並不算好聞的味道,心裏竟沒覺得抵觸,低頭看著懷裏人紅透了的肌膚,忍不住在那快要噴火的耳朵尖兒親了一下,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意。比起衣炔飄飄乘風而去的嫡仙模樣,瑞恩更喜歡眼下的索亞,當然,那一身傷痕必須是沒有的。

    被這麽一折騰,咱們這位活了千餘年的老處男仙人生平第一次在修煉的時候走神了……

    ……

    被家長們丟到一邊的球球在拽了夢幻獸小

    黑許多下仍無法喚醒它之後,又默默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最後眼巴巴地望著近在咫尺卻渾身滾燙的索亞,還有坐在旁邊看著索亞的瑞恩。

    久久得不到家長迴應的球球癟著嘴,委委屈屈地從小金庫裏捏出一張小黃符,肉唿唿的小爪子笨拙地將小黃符貼在自己身上,下一刻,小家夥憑空消失了……

    瑞恩眉頭一挑,繼續不動聲色,原本隻是一時興起想要逗逗小家夥,卻沒料居然發現小家夥“私藏”了隱身符,這小東西就是靠的這個掩人耳目,不聲不響爬到屋頂去的吧?這才有了後麵這一連串的動靜,如今想要遮掩補救都不可能,生生將阿什菲爾德家族推到了風尖浪口。照安格斯的舉措來看,他似乎是想要替索亞出麵,壓下一切。

    就在瑞恩沉思的功夫,床上陸續出現一個個小小的凹進去的印子,前麵兩個小印子,後麵不遠處則跟著兩條長一些的印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家夥在爬。印子很快就走到了床的邊緣,壓痕頓時深了一些,隨即一輕,緊接著是一聲細微的悶響,以及軟糯短促地“嗚嗚”聲。饒是知道小家夥皮糙肉厚,這點兒高度掉下去算不得什麽,瑞恩還是破費了些心思才壓下想要過去查看一番的衝動,很快,通向露台的厚重窗簾被人撥動了,瑞恩動了動嘴角,無聲地念了一句咒語,過了一會兒,砰地一聲,似乎是誰撞到了小腦袋?

    “嗚嗚~~~”連番的疼痛終於讓小家夥忘記了自己的偷偷摸摸行為,抱著腦袋靠著窗簾委屈地哭訴。

    索亞這會兒也終於從第一次修行分神的打擊中迴過神來,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球球不見了,可是氣息卻還在屋裏,準確的說是在露台那邊,似乎情緒很低落。感受著小家夥因為被瑞恩困在窗簾裏出不去露台而委屈地氣息,索亞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許多,這小家夥,居然還惦記著那塊大金子呢!這會兒聽到小家夥哭,他側過頭問瑞恩:“我怎麽聽到球球在哭?”

    瑞恩環視一周:“是嗎?可他不在這裏,應該是被管家抱去玩兒了,你是不是聽錯了?”

    “嗯,可能是剛剛做夢了。”

    揚起腦袋期待著家長們的誘哄的球球愣愣地聽著家長三言兩語將他拋之腦後,微微張開小嘴兒,滿臉的難以置信,難道他們也看不到他嗎?!可是之前索亞明明可以看到他的啊?!

    ……

    走出索亞的臥室,安格斯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取出魔法藥水,在門口布下了一個魔法陣,吩咐:“索亞病重,需靜養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靠近這間房。”

    安格斯的舉動很快就傳遍了帝都,眾人反應各不相同。

    “陛下,安格斯果然不安好心,迴絕了您親自送去的牧師,就這麽把索亞給囚禁起來了。”

    皇帝一臉苦悶,該怎麽樣才能去見見索亞,讓他跟金吉利鳥商量一下,也帶他上天玩玩嘛!

    “爺爺,您看,安格斯大人這是打的什麽算盤?莫非是想要軟禁索亞?”

    老人摸摸長須,緩緩搖頭:“阿什菲爾德家族從不打壓強者。”

    “可是索亞畢竟是喚醒了金吉利鳥,據說他昨晚拒絕了陛下想要給索亞的授勳。”

    老人笑了:“你認為安格斯不能召喚金吉利鳥?你忘了前幾天郊外的那場大戰?你真以為區區巫妖能造成那樣大麵積的燒傷?”

    “這……”

    “不要隻盯著索亞,別忘了,他是為了找那個小東西才到屋頂的。”

    “爺爺,您是說?”

    “安格斯這老狐狸,難不成以為隻要他把索亞藏起來,我們就會當這事沒發生?”

    “可索亞確實是受傷了,那一身的傷痕,可不像是假的。”

    “哼,這有什麽?別忘了他可是卓洛的徒弟,那個人是最愛做些亂七八糟的藥水兒,弄出個重傷的樣子來也不是難事。”

    “大人,聖獸現世,可大可小,我們是否也該做出些應對。”

    “不急,安格斯向來與政事無爭,就算是真的,也礙不到我們的事。”說話的人頓了頓,又道,“去查查瑞恩這幾年的經曆,他一迴來索亞就恢複了魔法,這可不一定就是偶然。”

    “父親,這事有些蹊蹺,若是索亞當真恢複了魔法天賦,喚醒了金吉利鳥,安格斯沒必要這麽護著他,阿什菲爾德家族什麽時候在這方麵低調過?”

    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緊不慢敲著腿:“去查查瑞恩帶迴來的那個小家夥的來曆。”

    “是,父親。”

    威爾公爵皺眉:“難道索亞真的恢複了魔法天賦?”

    “父親,若真是他喚醒了金吉利鳥,那阿什菲爾德家族族長的位置遲早就是他的了。”剩下的那句話吞進了肚子裏。

    如果真是這樣,那瑞恩就真沒機會迴到威爾家族了!

    ……

    而話題中心的某幾位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或者說,明知道被盯上了也不在意,此刻的他們正忙於琢磨別的事情,比如,麵前的這隻能看透球球身上隱身咒的類似縮小版金吉利鳥的藍毛獨腳小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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