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慕林,路源還是有種蜜汁畏懼,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在黎琮麵前表現的勇敢一些,“我沒有……”  “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有做不到的時候嗎?”  這倒是。  路源握緊了手機,臉上的表情就像要英勇就義,“我,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電話那邊瞬間靜了下來,連唿吸聲都消失了,路源甚至懷疑,沈慕林被他給嚇死了。  “林,林哥?林哥!”  始終都非常冷靜的沈慕林,仿佛剛剛迴過神一般,不敢置信的問他,“……路源,你是認真的嗎?”  他的態度和路源預想中的差不了多少,便也能應對下來,“嗯,認真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路源說這話時,還咬著下唇衝黎琮挑了挑眉,像調戲女人一樣調戲他。  “你真是瘋了。”沈慕林靠在椅背上,用中指輕輕推了推眼鏡,麵上十分的平靜,語氣卻帶著驚疑,“是外國人嗎?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了一個外國男人!”  “不是啊,中國人……呃,也是留學生!”路源還是怕沈慕林告訴家裏人,小心翼翼的扔了個煙霧彈,又加了一道保險杠,“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還在追求中。”  沈慕林摘掉眼鏡,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所以你為什麽告訴我?”  欸?  這讓他怎麽接!  路源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黎琮,隻見他拿起茶幾上的紙筆,快速的寫了兩個字。  繼續?  “我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啊……也不能跟別人說,隻好問問你。”  電話那邊的人,如開明的兄長,溫和寬厚,“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認準了什麽事,不撞南牆不迴頭,還三分鍾熱度,新鮮感一過去就是過去了,不過我們說好,玩玩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要讓家裏人知道,你爸會打死你的。”  他的答案和路源預想的八九不離十。第32章   “我當然不會讓家裏人知道了,我、又、不、傻。”路源盯著身旁的黎琮,用嘴型無聲的和他說,“你傻。”  “那就好……路叔和宋姨什麽時候迴來?”  “應該要過一段時間吧,爺爺還得化療。”  “你不是也快放假了嗎,到時候跟著一起迴來吧。”  他又說起這個了,一說這個,路源就不耐煩,他敷衍道,“再說吧,假期我可能要和路傑一塊去滑雪。”  沈慕林的聲音卻明亮了幾分,“等你迴來,送你個禮物。”  禮物?  路源什麽都不缺,對禮物的期待也少之又少,“行,那我先不和你說了,我朋友找我。”  “你在哪?”  “在,圖書館的洗手間裏。”  “多髒。”  “我又沒在隔間裏麵!”  按斷了電話後,路源衝著黎琮哼了一聲,“怎麽樣,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黎琮沒什麽可說的,他沉默著打開了電視,裏麵正播放著本周最熱歌單,已經到了一首歌的末尾,小提琴婉轉悠揚的樂曲在室內環繞著,憑空帶來一陣浪漫的氣息。  路源瞬間就沒心思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了,他往黎琮那邊挪了挪屁股,還想要繼續剛才無疾而終的事,“黎醫生。”  黎琮掃了他一眼,忽然站起了身,“我去洗澡。”  “……洗,洗澡?”路源一副吃東西被噎到了的模樣,眼睛圓圓,嘴巴也圓圓,可以說是把震驚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看他這樣,黎琮就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你是待會洗,還是和我一起?”  路源急忙擺手,“不不不,你,你自己洗就好了……不是,那個……不用洗澡吧……”  在路源的固有印象中,“情侶”獨處一室,洗澡的下一步就是床上見了。  他暫時還沒有做好要和黎琮醬醬釀釀的準備。  黎琮把不久前差點成為兇器的遙控器扔到他懷裏,笑了一聲,“你想什麽呢?我一身油煙味,還不能洗個澡?看會電視吧,我很快出來。”  “……”  趁著黎琮洗澡的功夫,路源在他的家裏轉悠了一圈。  就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看了看床頭櫃,看了看衣櫃,看了看鞋櫃,凡是緊閉著的門,他都打開了,半點沒有作為客人的自覺。  “什麽鬼啊……”路源看著衣櫃裏按顏色整齊排列的衣服,嫌棄的瞥了瞥嘴。  在醫院見麵的時候,黎琮總穿著潔白的大褂,路源也沒怎麽太注意他裏麵穿的什麽,現在一看,都是非常廉價的,他一眼看過去都覺得寒酸,不過……  路源把頭伸進衣櫃裏,從衣服後麵取出了一個畫框。  那是一副裝裱後的油畫,畫上的人是黎琮,他半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西裝褲,腰帶半解,褲門大敞,露出鼓鼓囊囊的棉質內褲,內褲邊沿上還有兩條極為明顯的人魚線,中間則是塊塊分明的腹肌,以及,輪廓性感的胸肌……  路源的手指停留在他垂落在地毯上的腳背,竟覺得口幹舌燥。  可當他看到落款,就氣的恨不得把這副畫砸掉了。  右下角寫,獻給最愛的黎醫生——cxy  我去你媽的!可算讓我找到了!  路源敢對著燈泡發誓,這個cxy要不是黎琮那個白眼狼病人,他就把腦袋摘下來給黎琮當球踢!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黎琮是腦殘嗎?為了給這個白眼狼治病,欠了一屁股債,白眼狼拍拍屁股走了,他還留著人家給他的畫!  嗯……肯定是了。  當然,就算黎琮是個腦殘,現在也是屬於他的腦殘,路源抱著這幅畫,翻來覆去看了看,決定簡單的處理一下。  他把畫框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拆開,隨即壞笑著拿起桌上的裁紙刀,用手指按著畫布,刀刃沿著手指,用力的劃了下去。  “路源!”  突然從背後響起的聲音嚇了路源一跳,手上一個不穩,竟在虎口處劃出了一條血痕,“嘶——”  “誰讓你亂動我東西的!”黎琮說著,快步朝他走來,一把抓起了他拿著刀的手,“你在做什麽!”  因為急躁與憤怒,黎琮在力道上失去了分寸,幾乎是一瞬間便將路源白皙的手腕掐出了一道紅痕,“疼!你到底是學醫的還是練舉重的!”  黎琮放開他,深吸了口氣,“解釋。”  路源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他戳了戳畫上的落款,“你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這個!”  “我記得,我把這幅畫放在衣櫃裏。”黎琮強忍著怒氣,他並不想,很頻繁的和路源吵架,可這件事,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認為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這個被寵壞的熊孩子。  居然隨便翻他的東西!  “我知道啊。”熊孩子始終都理直氣壯,“我就是想看看,你家裏有沒有私藏點什麽前任紀念品,這不是找到了嗎!說吧,為什麽留著這個!”  “你——”黎琮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路源則是滔滔不絕,如同正義的使者,“你是不是對他餘情未了?如果是那樣你這人也太無恥了吧!我花這麽多的錢,你怎麽也得全心全意的喜歡我才對,你和我在一起,還喜歡別人,多不道德啊。”  他說這話的同時,亮晶晶的黑眸專注的盯著黎琮看。  黎琮繃緊了唇,煩躁的移開視線,看向那副畫,“我沒有。”  路源就像抓到了機會一樣,義正言辭的問,“沒有什麽,沒有餘情未了?那你幹嘛這麽在意這幅畫?”  “……”  見黎琮不理他,路源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兩下,“哈嘍~你在聽嗎?”  這個舉動,成功的引起了黎琮的注意,“你手怎麽了?”  路源仿佛剛剛察覺自己的手受傷,“啊——破了,流血了!”  “服了你……過來,我給你上藥。”  路源跟在他身後,念叨著,“好疼,好疼啊……”  黎琮側頭瞪了他一眼,“閉嘴,剛剛怎麽沒見你喊疼。”  “那不是隻顧著你了嗎,哪還能想起來疼啊……都怪你,突然喊什麽,你要不喊,我也不能劃傷手。”  被他左一句右一句說的,黎琮開始覺得自己做錯了,“……坐下,我幫你消毒。”  路源在椅子上乖乖坐好,看著彎腰站在他麵前的黎琮,笑出了一個深深的酒窩,聲音也甜出了蜜糖來,“你以後,就喜歡我吧,喜歡我比較好。”  黎琮擰開藥水瓶,抬眸看了他一眼,“為什麽?”  這種diss情敵的機會,路源要是放過了,他就是真傻子,“因為我身體健康,還有錢,而且我肯定不會離開你的。”  方方麵麵,都比cxy強,路源實在想不到黎琮有什麽理由不喜歡他。  “這樣啊……”黎琮用鑷子夾著棉球,伸到藥水當中,待全部浸濕後緩緩的取了出來,“我要上藥了,可能會有點疼。”  路源看著被他緊握的手,暫時把撩漢事業放到了一邊,緊張的皺起眉,“你,你輕點啊……”  “嗯。”黎琮的動作緩慢且輕柔,卻還是讓路源疼的直嘶氣。  “啊……”  “閉嘴,跟叫床一樣。”  路源臉一紅,緊緊的抿住了嘴唇,臉頰的酒窩也透著幾分羞澀。  黎琮笑了笑,用棉球用力按了按他的傷口,路源不由悶哼一聲,“你幹嘛啊!”  “不幹嘛,好了。”他拿出創可貼,黏在傷口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摘下來,不要碰水,免得感染,還有……那副畫給你了。”  路源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真的!!!!”  “嗯,真的。”  這下路源哪哪都不疼了,趁著黎琮整理藥箱的功夫,他急匆匆的跑進臥室,將那個署名整整齊齊的裁了下來,然後直接從窗戶縫隙裏扔了出去,看著那張白條順著風飄遠,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他想要的,就隻能屬於他一個人。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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