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唐朝根據萬都的資料,先搞了個市調,然後為他們量身定度的打造了一套廣告案。常大寶沒什麽意見,方案還得傳真迴成都,等待萬都總部的迴複。

    周一在九九集團唐朝順利的完成了和九九的簽約。晚上唐宋約了蔡江川夫婦、吳則非兩口子還有孫健一起吃飯。下班後他先過去武昌接了紀曉藍,兩人趕到江邊一間土家菜館的時候已經七點多。這間館子唐宋沒有來過,聽小吳兩口子說這裏氣氛很不錯,菜也相當地道。一進門唐宋看見大堂正中一副diy的大匾,很有特色,上麵寫著:我們的任務――就是搞大你的肚子。他手指了指,和紀曉藍笑道:“這年頭真是藏龍臥虎,餐廳裏也出創意文案的高人。”

    紀曉藍嫣然一笑,隨他上到二樓,“大隱隱於市呢,這裏環境真不錯,他們都到了嗎?”

    “今天是他們專為你迴國接風洗塵,嗬嗬,誰遲到了我欺負死他。”

    包間裏所有人都到齊了,看到紀曉藍都站了起來,孫健動作最快,替她拉開一張椅子,“歡迎我們紀大小姐遊學歸來,唉!你可想死我們了!”

    紀曉藍一臉笑意,還沒說話,王語嫣就搶道:“老孫,你搶馮鞏的台詞。曉藍姐,嗬嗬,你越來越漂亮了。”

    紀曉藍笑著和大家打完招唿,“江川,是不是你們家語嫣偷吃了兒子的奶粉呢?為什麽嘴巴越來越甜了?”

    陳莎莎就坐在紀曉藍旁邊,也笑道:“老蔡每天都把她泡蜜罐裏能不甜嗎?嗬嗬,曉藍,為什麽一個人迴的?難道不知道我們唐總高處不勝寒,沒有對手會很寂寞的。”

    唐宋搖頭苦笑道:“吳處,這樣不行的,你媳婦唯恐天下不亂,居心叵測啊。家法何在?秀秀,一振夫綱。”

    吳則非笑著擺手,“我這夫綱淪喪已經好多年了,吳家的家法在她那兒呢。”

    一句話說得大家捧腹大笑,陳莎莎得意的給吳則非滿上茶水,“吳處,今晚迴家就讓你扯起夫綱倫常的大旗哈,過過癮。”

    孫健指著吳則非笑罵道:“你小子肯定膝蓋上都長繭了,有什麽冤屈苦楚趁哥幾個在倒出來,農奴都翻身做主人了,我們幫你來個鹹魚大翻身。徹底告別看夫人臉色仰老婆鼻息過日子的小丈夫生活。”

    陳莎莎笑不做聲,小吳端起茶杯笑道:“你這是典型的雞籠外的黃鼠狼心理,江川,你說說男人最大的樂趣在哪裏?”

    酒菜慢慢上來了,幾個人要了兩瓶紅酒,蔡江川替身邊的王語嫣擺好餐具,“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男人最大的樂趣該是甘之如飴的站好小丈夫那一班崗。”

    王語嫣滿臉幸福的樂著,孫健不服,邊倒酒邊說道:“這酒給你們兩個喝真糟蹋了,我看你們不輪崗的?”

    七人舉杯為紀曉藍迴國幹杯。

    孫健拿起酒瓶先給紀曉藍滿上,“曉藍,你可真夠狠心的,一走兩三年音信全無,美國人要是欺負你,人都找不到,我們上哪兒討迴公道去?先罰一杯,唐宋替她喝。”她知道紀曉藍不太會喝酒。

    紀曉藍笑著說:“我自己喝,謝謝你們的牽掛,更謝謝孫大俠的仗義之心,咦?劉燕純呢?”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唐宋沒和她提起過劉燕純,她還不知道孫健已經離婚。

    孫健苦笑道:“離了,今天是開心的日子,我們不說這個。唐宋,你今天不對勁啊?”

    “不對勁?嗬嗬,讓你孤軍奮戰,挑戰吳蔡兩家的無上權威,倍感孤獨是吧?”

    王語嫣接口道:“老孫啊,你激也好遣也好,估計都沒用的,老唐冷眼旁觀這麽久,嘻嘻,早認清形勢哩,肯定不會幫你。”

    陳莎莎衝她一伸拇指,“大勢已去,孫健趕緊易幟請降,我們網開一麵,既往不咎。”

    孫健迴到座位,看看小吳和蔡江川,兩人都麵帶笑容,穩如磐石,絲毫沒有倒戈幫他的意思。“唉!交友不慎!太傷自尊,哥哥拿酒安慰下自己。”說完煞有其事的自飲一杯。

    小吳從他手裏搶過酒瓶,笑道:“不知醒悟,還中飽私囊,借機多吃多占。”

    孫健再次搖頭苦笑,“什麽世道?”

    眾人大笑。

    最後說到了唐宋的唐朝,小吳問他和萬都怎麽樣了?

    “方案已經搞出來了,常大寶很滿意,東西傳去他們成都總部,等幾天才有消息。吳太,你們家吳處找我勒索了天上人間的服務套餐,準備什麽時候去腐敗呢?”

    陳莎莎還不知道天上人間什麽地方,“天上人間套餐?在哪裏?好玩嗎?”

    孫健一聽又來勁了,“好玩!哈哈,小吳,我們唐總隆情厚意,溫柔一刀啊。”

    吳則非靠到椅背上,笑著說:“你聽他們兩個扯淡!”

    王語嫣放下筷子,嗔怪的看了一眼他們幾個,“你不知道天上人間嗎?那裏據說是武漢市最高級的娛樂城,裏麵有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陳莎莎頓時明白過來,瞪了唐宋一眼,“我們家小吳哪天要是沒有迴家,我就直接殺奔過去,再找你算賬。”

    紀曉藍依舊是話語不多,一直笑著看他們掐,這時也橫了唐宋一眼。

    唐宋忙舉手道:“我也是受害者呢,現在也算是檢舉有功吧,唉!這樣吧,小吳,你們什麽時候休年假?萬都搞定,哥哥請你們去歐洲逛逛。”

    陳莎莎立馬笑道:“這還差不多!正找機會想去巴黎虛榮一下,就是銀根吃緊,唐總嘻嘻,我祝你和萬都合作愉快!”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席間陳莎莎問起紀曉藍這兩年在美國的情況,紀曉藍像是說別人故事般給大家簡單說了說在美國的生活。唐宋靜靜的聽著,心裏卻似是翻江倒海,思潮洶湧,他知道紀曉藍這兩年如她自己所說的:在很辛苦的等待中度過。那一句簡單的很辛苦看似輕描淡寫,卻實是包含了太多的酸楚和無奈,當然更有綿綿不絕的思念和煎熬,而這一切都是他唐宋所賜。

    吃完飯後,唐宋送蔡江川和王語嫣迴家,在車上,他告訴蔡江川今天剛和九九簽了合同,這兩天等成都方麵的消息,有幾天空閑時間準備和紀曉藍迴黃岡一趟。

    王語嫣笑著說:“老唐,你怕曉藍姐幾年沒迴,不認識迴家的路嗎?”

    紀曉藍坐在前排,聽到這話迴過頭來,“江川,語嫣這伶牙俐齒一看就是傳承你的衣缽呢,迴家的路夢都夢到多少迴了,怎麽會不認識?”

    唐宋笑道:“我也很久沒迴家了,正好迴去看看。小王,你再招惹我,當心我把江川父子倆調教成夜夜笙歌,不認識迴家的路。”

    王語嫣還像個大孩子,調皮道:“我才不怕!”

    蔡江川摸著手裏唐宋送的那根拐杖,“唐宋,你現在住的那房子該要換了吧?”他知道紀曉藍對唐宋的感情,更知道唐宋現在對紀曉藍的感情,已經十幾年了,經曆那麽多風雨挫折,該修成正果了。

    唐宋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我看了幾個樓盤了,想搬迴武昌去住,漢口這邊太喧囂,從老家迴來再說吧。”

    送完蔡江川他們迴家,唐宋準備送紀曉藍過武昌去,她已經不住酒店了。今晚喝了幾杯,紀曉藍臉上微微泛紅,唐宋側頭看她,“明天我過去接你,中午還來得及迴家吃你媽媽做的菜呢。”

    紀曉藍也看著他,先輕輕點頭接著說:“我想去你住的地方。”

    唐宋笑了笑,紀曉藍馬上又道:“看你笑的不懷好意,是不是在想我送羊入虎口啊?”

    “我可不敢!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那家什麽樣子?那裏曾經是我和林小葉的新房,她也在那裏選擇離開。”馬上就進入五月了,小葉走了快半年,想起她留下的那封遺書,唐宋心裏又感覺有些痛。紀曉藍迴來了,唐宋再也不會讓她離開,這不正是小葉在天之靈最願意看到的嗎?

    唐宋現在住的這套兩居室的房子比起以前在關西那套複式樓簡直像是三輪車和寶馬,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這房子還是蔡江川出錢替他租下的。一進門紀曉藍就仔細打量房間,這裏基本上已經看不到林小葉的痕跡了,當然他們一起布置的那些家具和物件還保留著。紀曉藍輕輕的走進臥室,像是這裏一切都有生命似的,她唯恐驚醒了它們。房間裏有些淩亂也很簡單,唐宋跟在她身後,“有些日子沒有收拾了,這裏像是一個家嗎?”

    “像,但這不是你想要的家,是嗎?”

    唐宋走到紀曉藍麵前,深情的看著她,他知道如果小葉看到這一切,也會感到欣慰的。“曉藍,帶我離開這裏好嗎?”

    紀曉藍知道他說的帶他離開這裏是什麽意思?林小葉以那樣一種方式離開並還唐宋自由,她知道唐宋肯定會痛苦,還會長久的不安心,甚至無力獨自離開這裏。“我想看看小葉。”

    唐宋點頭,然後轉身在桌子抽屜裏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盒子,裏麵放著和林小葉的結婚證書,還有結婚時拍下的一些照片。

    紀曉藍看著相片中的林小葉,幸福的微笑著,心裏突然感到一陣刺痛。

    第二天一大早,唐宋先去了一趟公司,跟劉駿還有小汪他們幾個把公司的事交代一下,說是萬都有消息了立馬通知他。十點鍾的時候到了學校接了紀曉藍再折迴漢口,在竹葉山上了岱黃公路,一個小時後差不多就可以到家了。

    紀曉藍昨晚像是沒有睡好,眼睛微微有些腫,“曉藍,你要不要睡會兒?”

    紀曉藍在車內鏡裏照了照,笑道:“不用啦,睡意早被我媽媽趕走了,你可真有口福。”

    “口福?分享你媽媽專門為你做的拿手菜?”

    “是啊,到了樓下你總不會轉身就走吧?這頓飯你不是早就盤算好的嘛?”

    唐宋笑道:“那你更要睡會兒了,要不待會兒你媽媽見了你,眼睛腫腫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放心好了,不會讓你背黑鍋的。”剛說完手機響了,紀曉藍拿出看了一眼,猶豫了三秒鍾還是打開了。“holle,保羅!”

    紀曉藍改用中文和對方說話了,她好像很吃驚,“你來武漢了?可是保羅,我現在不在武漢呢。真的對不起!你請迴吧,我會給你電話。”

    兩人又說了幾句,紀曉藍才無奈的掛掉電話,然後若無其事的對唐宋說:“一個在美國認識的朋友,居然追到武漢了。”

    唐宋聽到電話,知道這個叫保羅的就是紀曉藍一迴武漢給她電話的那個男人,也應該就是送她手機的那位。聽語氣他是正在追紀曉藍了,還不遠萬裏的追到武漢,唐宋心裏湧起絲醋意,笑道:“我真後悔沒直接去美國接你!”

    紀曉藍突然笑道:“他叫英保羅,美籍華人,是我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小師弟,人家比你可有誠意多了。”

    唐宋一本正經的說:“我看到了,我會用我的誠意讓他知道,他遇到你的時間整整晚了十五年。”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紀曉藍家住在城管陵園路上,一到她家樓下,就看到她爸媽等在那裏。他爸爸唐宋見過,去武漢上大學時他送的紀曉藍去學校報到。快三年沒見,她媽媽仔細的看著女兒,又喜又嗔,手掌高高的揚起,卻輕輕的落在紀曉藍身上,眼睛裏已經噙滿淚水了。

    吃飯的時候她媽媽開始有意無意的打量唐宋,讓唐宋有些不自在。這不自在並不是準姑爺的矜持與惶恐,而是他心底源於對紀曉藍的愧疚與虧欠,因為自己,紀曉藍快三十歲了還小姑獨處,待字閨中。紀曉藍也沒用跟她爸媽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自己的女兒做父母的怎會不了解,三十年了頭一迴帶一個男生上門呢。

    離開紀曉藍家已經差不多三點了,迴家的那條崎嶇顛簸的山路已經變成了水泥路,去年年前修的。唐宋這是修路後第一次開車迴來,上一次還是幾年前在七巧的時候,用那輛畢加索載著李毅雯迴來給老爺子做壽。唐宋車子開得很快,這一路少了顛簸,卻多了感慨。他掃了一眼副駕駛,那裏和他的心一樣空蕩蕩的。人生大多如此,即便現在紀曉藍住進他的心裏,但那絕不是李毅雯騰開的地方。

    事先已經打過電話說這幾天迴來看看,他媽媽已經幫他收拾好了屋子,老爺子依舊少言少語,隻是問了問他最近的情況,唐宋老實迴答。老爺子也不再拿自己的人生經驗叮囑他了,種了一輩子的田地,知道穗子到了季節自然會低下頭,瓜熟了不用摘蒂也會落。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唐宋該不會讓瓜爛到地裏。

    他妹妹結婚幾年了,都已經有了小孩,快兩歲了,見到唐宋一口一聲的喊“舅舅!”晚上吃飯時他媽媽伺候著小家夥,樂嗬嗬的笑。唐宋感到些欣慰,自己長年難得在家,就剩下二老了,這小家夥打發掉他們孤寂歲月的同時也肯定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天倫之樂。

    武漢武廣二十三樓,嶽清芒正在公關羅米尼。會客廳裏,龔裴碧手裏拿著銀芒為羅米尼製定的廣告案,“實不相瞞,我們對去年的廣告代理商不是很滿意,今年準備加大宣傳力度。嶽先生的這份方案我個人認為很出色很有創意,當然還需要進一步論證。這樣吧,我們可以先留下嗎?”

    嶽清芒架了架鼻梁上的眼鏡,微笑道:“當然沒問題,據我們所知貴公司的合約要到下月初才到期,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對這個方案進行完善。”

    和嶽清芒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接過道:“這隻是一個初步的方案,接下來我們還會為羅米尼做一些市場調查和論證,相信會製定出一個最適合貴公司的推廣方案。”

    龔裴碧禮貌的說道:“我非常樂意看到。這份方案的預算和羅米尼本年度的廣告預算很接近了,代理費方麵我希望貴公司可以降到八個點。”

    第二天剛吃完午飯,唐宋就接到公司小汪的電話,說成都萬都已經有消息了,請他盡快迴武漢。唐宋看看時間,現在趕迴公司,估計他們還沒下班。

    在去城關的路上他給紀曉藍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公司有急事他得馬上過去處理。紀曉藍還要在家呆幾天,讓他先迴,等她迴到學校了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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