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打電話叫蔡江川出來喝一杯,老蔡問他在哪兒?唐宋說就在你家樓下。蔡江川說:“我靠!我在武昌處理點事情。你去我家樓下喝尿啊?”

    兩人約好在可可西裏見麵,八點多蔡江川帶著一身酒氣過來,一見唐宋就罵:“你這鳥人,今天怎麽有空約老子喝酒?”

    唐宋笑道:“老子心情不爽撒!”

    “那好,我們哥倆今天喝好,咦,要不要叫孫健那小子過來?”

    唐宋說:“算了,我昨天剛和他見過麵。”

    “嗯,那小子怎樣?當了那個鳥副科長後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每次都是我叫他。嘿,一頂烏紗往頭上那麽一戴,脾氣架子都來了,脖子也硬了。”

    唐宋說:“這是人性的問題,換了你我怕也一樣。你還每天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

    蔡江川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懂不懂?難道要等到老子雞巴變成擺設的時候,吃完顆偉哥後再出去玩啊?”

    唐宋勉強一笑:“你應該正兒八經的找個姑娘過日子,看看你現在這一副紈絝子弟相,哪天趴下了都沒人送你去醫院。”

    “你呀!你送我去就行了。如果趴的起不來,身體腐朽了,你幫我處理一下,能留的留,沒用都他媽的燒了。”

    唐宋給他滿上酒,“滾蛋!盡給老子說些喪氣話。”

    蔡江川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唐宋知道瞞他不過,點頭,“跟李毅雯嘿嘿……”

    “吵架?分手?”

    唐宋搖頭又再點頭,“她隻怕是不會原諒我了,要玩完了。”

    蔡江川搖頭苦笑道:“又是雞巴惹的禍?”

    唐宋反問他:“你知道海紅霞吧?”

    蔡江川說:“海紅霞?海視的那個女老總,連重以前的老婆?”

    “嗯,上次去西安出差,剛好住一個酒店,晚上她滿身灑滿鴉片請我喝酒。然後嘿……然後就稀裏糊塗的睡一起了。前天我把這事告訴了李毅雯。”

    “你他媽的傻啊?這事能告訴女人嗎?我看你腦子進水了要不就是被褲腰帶夾了。鴉片?香水?”

    “嗯。”

    蔡江川笑了起來:“看樣子人家是b癢癢了,誠心勾引你。你這小子意誌力向來不夠堅定。大學那陣就這樣,漂亮女生來個例假,你他媽的買衛生巾跑的比飛還快。”

    唐宋往嘴裏倒酒,“以前總覺得女人傻,現在才發現自己比他媽的女人還傻。”

    蔡江川搖頭,“現在明白還不算晚。你幹嘛把這事告訴李毅雯?想來個坦白從寬?換了我打死也不承認,我是不相信什麽鳥愛情,不相信女人,但相信女人絕不會喜歡你占著茅坑不拉屎,或是吃著碗裏眼睛瞄著別人鍋裏。我看的出來李毅雯確實很在乎你,也許會選擇忘掉這些,給你次機會。”

    唐宋難受的甩甩頭,“海紅霞爬上老子床,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我被她陰了,她拿這事要挾我退出羅米尼代理權的競爭,還幫她搞垮七巧,嘿,這個女人,瘋了!被連重甩了就瘋了,一心想著報複,要把連重打迴原形。”

    接著把事情簡單跟蔡江川說一遍,蔡江川點頭,“嗯,這個女人不簡單!神經一旦錯位了,搞出的事的確蠻可怕。我原諒你了,那次不能完全怪你,換了是個男人沒有不中招的。要是我,她就是不灑鴉片,我都掛白旗了。”

    唐宋用力一拍他肩膀,“還是兄弟理解我,來!”兩人酒杯一碰,一飲而盡。

    九點多的時候紀曉藍打來電話,問唐宋在哪兒?唐宋說可可西裏,跟江川。紀曉藍說沒什麽事,讓他們少喝點酒。唐宋知道紀曉藍關心他,知道他最近不好過,想陪陪他,一聽說他和蔡江川在一起才沒有說出口。

    蔡江川問:“誰?紀曉藍?”

    唐宋點頭。

    蔡江川看著唐宋,一副少有的嚴肅表情,“唐宋,你知不知道嚴炎以前特別喜歡紀曉藍,還給她寫過很多情書?”

    唐宋想不到蔡江川都知道這事,“知道啊,不過才知道,上個月去西安見到嚴炎,才聽那小子說的,捂的真嚴實。”

    蔡江川一本正經,“這事誰都知道,估計就你不知道。”

    唐宋不信,“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沒那麽後知後覺吧?”

    “你不是後知後覺,是你壓根兒就沒想知道。真不知道你是自欺欺人呢還是想學掩耳盜鈴那位老兄?以你的智商還有那比狗還要靈的鼻子,早該嗅出來了,你越是這樣我看紀曉藍越是傷心。”

    “什麽意思啊?”

    “我本來不想說的,你跟紀曉藍認識到現在多久了?十二年了吧?十二年,不會後知後覺十二年吧?紀曉藍喜歡的是你。你真不知道?”

    這話讓唐宋酒醒了一半,他確實不知道,或許裝作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蔡江川屌他:“這還用聽誰說啊?平時覺得你挺聰明的,這事真的不知道?我都替她叫屈了。”

    “他拒絕嚴炎就因為這個?”

    “廢話!你小子那時候泡妞還一搞拉上人家紀曉藍當燈泡,還嫌傷人家不夠似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向左轉,向右轉,怎麽就沒看到紀曉藍,轉到她麵前?”說時直搖頭。

    唐宋靠在椅子上,腦子裏閃過從認識紀曉藍以來留下深刻記憶的一幕幕,驀然醒覺:紀曉藍真的喜歡他,而且一直喜歡他,也許到現在還喜歡。這覺醒讓唐宋心底一陣陣的難受,感動的難受。

    蔡江川遞給他一支煙,“如果今天不是看你難受,不是聽你說和李毅雯可能要分手,我都不會說。你訂婚的時候紀曉藍估計躲衛生間裏哭過,李毅雯都應該發現了,就你個傻屌!”

    唐宋說:“我是傻屌!我一直以來拿她是最好的朋友,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否則追別人女孩子怎麽會帶上她?”

    蔡江川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準備怎麽辦?”

    唐宋說:“怎麽辦?我已經傷害過一個女孩子,難道再去傷害紀曉藍?”

    蔡江川無話可說,“你自己看著辦,這種事沒誰幫得了誰。紀曉藍也一根筋,非得吊死在你這棵樹上。以她的條件,動動手指頭,屁股後麵要跟一大群。”

    唐宋拿起酒杯,在手裏不停的轉動著,蔡江川了解他,知道唐宋因為傷害甚至耽誤了紀曉藍心裏頭不好受,現在李毅雯又要跑了,他心情更不會好到哪兒去。

    唐宋去了趟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感覺好些了。

    提起孫健的事,蔡江川說:“孫健這事確實做的不地道,也難怪你們老連火大,換了我肺也要氣炸的。”

    唐宋覺得為難,“一邊是公一邊是私,十年的哥們,我真他媽為難。”他把連重的話說給蔡江川聽,蔡江川也說確實有點為難。

    將近十點的時候,莫小艾打來電話,酒吧裏太吵,唐宋來到外麵聽電話,透透氣。“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莫小艾在那邊笑:“什麽叫突然想起嘛?我是提醒你還差我頓飯呢,什麽時候請?”

    唐宋笑說:“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吧?”

    “那今天?便宜你,就消個夜。”

    “今天?現在幾點了?我正和同學在酒吧喝酒呢。”

    莫小艾說:“哦,那算哩,我哪天有時間再通知你,你說的啊隨傳隨到。”

    “隨傳隨到。”

    兩瓶紅酒喝完了,蔡江川還想接著喝,唐宋看他已經差不多了,拉著他走人。蔡江川被風一吹,打了個嗝。唐宋問他行不行,蔡江川推了他一把,“走了!”邊摸出車鑰匙,上車就走。

    唐宋把車開到學校大門口停下,下車走進去。學生快要放暑假了,天氣又有點熱,尤其住那種公寓式宿舍,風扇根本就敵不住這天氣加年輕燥熱的身體和心。快十二點了,學校廣場上還能看得見偎在一起的人影。

    唐宋一路慢悠悠的蹚,不知不覺就到了605樓下,那裏留下了唐宋四年的青春,那青春裏包含著苦澀和快樂的所有記憶,還有那會兒衝動不安分的心靈和到處找出路的精子。

    605熄了燈,唐宋真想上去看看,自己以前睡的那鋪上現在睡的是怎樣一號的哥們。是否跟他那時候一樣熄燈了,聽見頭腳的唿吸聲,再偷偷的sy。

    從學生公寓後麵那坡上去,再往前就是教職生活區了。這記憶在唐宋腦子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褪色,一旦身臨其境,一切依舊那麽鮮活得有如昨天。唐宋來到紀曉藍樓下,拿出電話打通了她的手機,紀曉藍好像已經睡下了,接電話的聲音帶著睡夢中的輕柔。“喂!”

    一聽唐宋的聲音,似乎是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在哪裏?”

    唐宋說:“在你家樓下。”

    紀曉藍房間的燈馬上亮了起來,她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了唐宋。

    電話沒掛,紀曉藍就那樣站在窗口,“你要上來嗎?”

    唐宋問自己要上去嗎?嘴上卻一聲“嗯。”

    紀曉藍輕輕說道:“好!你上來,我替你開門。”

    這是紀曉藍有了這個小窩後唐宋第三次進來,一室一廳,小而有家的味道。紀曉藍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一條天藍色的七分褲,上麵套著件寬大蓬鬆的白色t恤,調皮而安靜,這樣的裝扮唐宋隻在她大學時見過。

    唐宋進來帶進一股酒氣,先看了一眼整個房間,然後坐下,靠在那張單人沙發上。紀曉藍倚在房門口,默默看著他,“如果你真覺得痛苦,你就應該去找迴李毅雯。她愛你,她會原諒你的,我也希望她可以原諒你。”

    唐宋仰起頭看著她,“給我一杯水好嗎?難受死了。”

    紀曉藍倒了杯冰水,遞他手裏,“醒醒吧,你準備怎麽辦?”

    唐宋說:“怎麽辦?又問我怎麽辦?曉藍,你說我該怎麽辦?”

    “當然是用行動乞求李毅雯原諒,如果你愛她的話。否則怎麽辦?”

    唐宋坐起,盯著她的眼睛,“謝謝你,曉藍!”說完轉過頭去,十二年,一幕幕湧現在唐宋的眼前,也許紀曉藍沒有為他做過什麽,讓他刻骨銘心的記住,但十二年她一直在他身邊,默默的看著他,在唐宋最需要的時候一個電話或是短信她都會出現,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打擾他那跟她無關的生活,也為此一直在拒絕或是逃避著愛情的眷顧,還在等唐宋嗎?唐宋知道自己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讓紀曉藍感到滿足或幸福。他的愛沒有為她留半分,即使是在李毅雯出現之前。他給紀曉藍的是朋友的那一份,最大的那一份,但這不是紀曉藍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蔡江川的提醒讓他猛然醒覺,紀曉藍一直深愛著她,這遲來的發現讓唐宋難受、痛苦,那感覺不同於李毅雯的離去,但痛卻沒有分別。從酒吧出來,唐宋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想要見到紀曉藍,現在紀曉藍就站在他麵前,唐宋卻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一轉過頭,眼淚就悄悄的滑落下來。

    唐宋不想被紀曉藍看到,順勢側頭靠在沙發背上。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唐宋發現自己竟然就那樣靠在紀曉藍家的沙發上睡了一晚上,身上還搭著條毛巾被。一看時間,九點了,頭有點疼,唐宋用手在兩邊使勁按了幾下。酒精這東西也欺負傷心人,平時怎麽喝都沒事,今天一醒來頭就疼的難受。唐宋起來準備到洗手間洗把臉,經過廚房時看見紀曉藍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鍋裏翻滾的開水,一旁放著幾包麵和雞蛋,她卻一動不動,毫不察覺。

    唐宋輕聲喊道:“曉藍?”

    紀曉藍像被嚇了一跳,這才醒覺,轉頭說:“你醒了?我煮麵呢,我隻會煮麵,平時很少自己弄吃的。”

    唐宋咧嘴一笑:“行!這麽久了還沒吃過你煮的東西呢,正好有些餓了。”

    紀曉藍迴報嫣然一笑:“不許說難吃,必須吃完。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的。”

    紀曉藍煮的確實麵不怎麽好吃,雞蛋被煮的支離破碎。唐宋卻邊吃邊說:“嗯,不錯,很有前途,如果再有像我這樣的名師指點一二的話,嗬嗬,登大雅之堂指日可待。”

    紀曉藍笑道:“口不對心,你的表情都出賣你啦,我自己都覺得難吃。是這附近沒有過早的,要不才懶得弄,平時都在學校食堂吃的,都習慣了。”

    在唐宋的記憶裏,學校食堂的飯菜隻在大一剛來學校時的那前三個月裏覺得好吃過。可紀曉藍工作都五年了,還一直吃食堂,這話讓唐宋心裏酸酸的。“嗬嗬,麵嘛,再怎麽煮還不都是一碗麵?以後有機會好好教你兩手,有空就自己弄,在實踐中提高。嘿,看在你昨晚收留我兼這碗麵的份上,學費就免了,那可是我的從不外傳的獨門秘技。”

    紀曉藍放下筷子,“嗬嗬,我是不是應該涕零一下以表示感激之情?你就做飯……和追女孩子這兩點讓我佩服一下,快三十歲哩,還油嘴滑舌的。”

    唐宋故作驚奇:“你佩服過我追女孩子嗎?我隻記得你把我損的身上沒一塊好皮膚,口誅筆伐,就差拉我去批鬥了,還差點毀掉了我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你的形象還用我毀啊?對哩,你不是自詡寫的情書一流嗎?嗬嗬,讓我見識一下?以前寫給別人的。說不定哪家出版社看中了,幫你結集出版。就像那個李敖,嗬嗬,這樣可以幫到那些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怎樣提防有些人的情書炮彈。”

    唐宋正要說好,手機又響了,一看是蔡江川,已經打過四次了,全部未接。昨晚他把手機調成震動了,睡的又比較死,響了幾次都沒聽到。

    電話裏卻不是蔡江川的聲音,一個陌生的人,“你是唐宋嗎?”

    唐宋說是。

    “總算打通了,你認識一個叫蔡江川的吧?開著輛奧迪車的。”

    唐宋一聽,“不錯,他手機怎麽在你手上,他人呢?怎麽了?”

    “我們是喬口交通大隊的,你朋友出車禍了,現在在市一醫院,正在搶救,打了幾個電話了都沒找到人,你趕緊過來一下……”

    唐宋心裏猛地咯噔一下,昨晚那小子酒喝多了,後來還自己開車走的。沒等那邊說完,唐宋就掛掉電話,起身。邊對紀曉藍說:“江川昨天出車禍了,現在市一醫院,我得馬上過去。”

    紀曉藍一聽張大了嘴巴,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邊進房間邊說道:“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換件衣服。”

    兩人先到校門口,上了唐宋昨晚停在那裏的車,就往一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一問才知道蔡江川是昨晚三點多被送來醫院的,一來就立即被推進了手術室,一直在搶救,到現在醫生也還沒出來。是交警送他來的醫院,因為是車禍,蔡江川又有車,還一身名牌,醫院看傷勢嚴重,在沒人簽字繳押金的情況先把他送進手術室了。然後警察在蔡江川車上的手機裏找到唐宋,他是蔡江川手機最後一次的通話人。警察說蔡江川酒後駕車,在武勝路高架橋下出的車禍,整個車子撞向橋墩,那輛奧迪車車頭都快撞沒了,蔡江川整個人飛了出去,又再撞上立交橋。他們接到報警後立即趕過去,把傷者送到醫院,手續還沒辦,讓唐宋聯係他的家人,把手續辦了。至於那輛奧迪車,已經被他們拖迴交通大隊了。

    唐宋這才記起蔡江川的老家在荊州,父母在他上中學那會兒就離婚了,大學的時候除了找他們要生活費,基本上不怎麽聯係。大學畢業後,他一個人在武漢,更是很少聽他提起家裏。唐宋都不明白他畢業才幾年哪來的錢弄的間公司,生意做的還紅紅火火。現在要聯係他家裏都不知道該怎麽聯係,他從警察手裏取迴手機,翻遍電話簿也沒到家裏的電話。最後拿出自己的證件,說是蔡江川的大學同學,替他把住院手續辦了,再在交警那裏簽字,車隻有等蔡江川醒來後才能取了。處理完這些事已經十一點,手術室門還沒打開,蔡江川被推進去七個小時了。唐宋焦急的在手術室外來迴走動,紀曉藍也一臉擔心,不知道說什麽好。

    唐宋突然一拳捶在牆上,然後坐倒椅子上,手上破了皮,毫無知覺。“媽的!喝酒!要是江川有什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昨晚是他約蔡江川出來喝酒的,否則怎麽會出這車禍。

    紀曉藍理解唐宋的心情,走過來看看他的手,安慰他:“醫生正在搶救呢,會沒事的,誰也不會想到出這種事,你不要自責了。”

    唐宋懊惱的別過頭,想不到昨晚蔡江川竟然一語成讖,這話說了才幾個鍾頭就真要唐宋送他來醫院,後麵的什麽一把火燒了的,唐宋都不敢想了。

    十一點半,手術總算結束。醫生滿臉疲憊,告訴唐宋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唐宋這才稍稍放心。但醫生接下來的一句又讓唐宋的心沉了下去,“命是保住了,但腿保不住,家屬要做好思想準備,傷者的右腿要做截肢手術。”

    蔡江川還沒有醒過來,唐宋坐在病房外不肯走,心裏內疚得臉都變形了。紀曉藍隻好默默的陪著他。下午吳則非和陳莎莎兩口子也來了,孫健也來了。聽說蔡江川的情況後都一個個難過不已,再一個勁的勸唐宋不要太自責。

    直到晚上八點唐宋才離開醫院,先送紀曉藍迴學校,然後獨自一人迴了家。家裏沒有李毅雯,她已經走了三天,房子裏她留下的氣息都在慢慢變淡,唐宋澡也懶得洗,就那樣爬在床上。

    紀曉藍的電話把他驚醒,也什麽事,就是問他到家了沒有,唐宋知道紀曉藍在擔心他,而自己卻無法給予她她想要的,心中更是難過。就這樣混混沌沌的到了十二點,唐宋拿出電話,撥通了李毅雯的手機。響了近一分鍾,那邊才接,唐宋卻不知道要說什麽,電話裏傳來李毅雯的聲音,語氣淡淡的,“沒什麽說的我就掛電話了。”

    唐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像早準備好似的,嘩的就下來了,聲音中帶著噎咽,“大人~~”習慣了這樣稱唿李毅雯,到此時還是沒有改變。

    李毅雯聽出了唐宋在哭,情緒噎受到了影響,半天才說話:“你不要這樣好嗎?都已不是小孩子呢。”

    唐宋已經語不成聲,“我想你!寶貝,真的想你!江川……江川出車禍了,都是因為我。”

    李毅雯一聽有些不相信,“什麽?到底怎麽了?”

    “我昨天叫他出來喝酒,在迴漢口的路上,他出車禍了,現在還在醫院裏。”

    李毅雯問:“那情況怎麽樣?”“這輩子他都站不起來了……”

    李毅雯沒想到這麽嚴重,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知道唐宋現在的心情有多壞,情緒有多低。自己剛離開他,蔡江川又因為他出車禍,任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好過的。她還不知道唐宋剛剛醒覺到紀曉藍對他的感情,因此正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債;還有孫健給他來的那一下,那都似一把把鐵錘子敲在他的胸口。

    放下唐宋的電話,李毅雯久久不能入睡,從認識唐宋以來的每一幕影像般出現在腦中,趕都趕不走。那快樂在記憶裏是如此的深刻,甚至讓人懷疑以後的日子裏是否還會再有這樣肆意縱情的開心。李毅雯忽然感覺臉上冰涼,用手一摸,竟是眼角不知不覺滑下的淚水,想起唐宋剛在電話裏傷心無助的放聲哭泣,那聲音就像是在耳邊。她抱起枕頭,把頭埋進去,肩頭在燈下輕輕的一聳一聳,即便沒有一個人看到,她也不願意把因為唐宋噴薄而來的痛苦暴露於空氣之中。

    周一一早,唐宋打起精神,先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準備今天和羅米尼的簽約,下班之後,還得趕去醫院,蔡江川需要他,即使蔡江川不需要,他也需要自己過去。唐宋不希望蔡江川醒來後周圍卻看不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到公司後,連重也到了,今天是七巧的大日子,也是最近一段時間來,七巧打的一場翻身仗,連重當然不會錯過,何況作為七巧的老總他還得主持簽約。他先問了問唐宋城建那邊的情況,唐宋隻說孫健在活動,讓等他的消息。

    簽約是在羅米尼公司進行的,儀式簡單而熱烈,史密斯像是忘記了照片的事,跟唐宋說希望合作愉快,幾天前還和海紅霞推杯換盞,“坦誠相交、赤裸相對”,現在似乎已經不記得了。龔裴碧也再次向連重稱讚唐宋的工作能力,唐宋含笑不語,心想:論工作能力,海紅霞的人肉炮彈威力要大得多,如果不是有殺手鐧,我現在不知道在哪兒喝風呢。龔裴碧笑著向他舉杯,唐宋腦子卻是那天在香格裏拉看到的一幕,隻是海紅霞換成了龔裴碧,史密斯換成了他唐宋。龔裴碧端著酒杯走過來了,唐宋卻馬上放下杯子,跑進了洗手間,在裏麵做幾次深唿吸,抽了半支煙,下麵撐起的部分才安分下來。唐宋伸手在自己臉上猛捏了幾下,才走了出去,留下幾滴尿和一句“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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