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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覺方這人性格孤僻,當他查案的時候,即使是那些一路跟來的捕快手下,他也不喜帶在身邊,那什麽張三李四全被他打發去辦事了,美其名曰尋找其他線索。


    不過,他絲毫不反對蘇恪跟在身邊。當然,隻是跟在身邊,當可能會碰見危險的時候,他卻不願讓自己這親傳弟子的最佳人選冒風險的。


    行動前,他認真囑咐道:“你在巷子裏找個地方躲好,等我,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過來,知道嗎?”


    在他看來,蘇恪力量雖大,但隻是個毛頭小子,最多隻會尋常打架的功夫,而那李貴,他一看就能感覺到對方武功不凡,這樣的人不好對付。這娃子去了,他還要分心照顧,到時候麻煩多多,極容易出意外。


    蘇恪點頭:“我知道了,林叔,我就在巷子口躲著。”


    他現在已經改叫對方叔了,這還是林覺方要求的。


    “嗯,好。”林覺方放心了,抽出自己的細彎刀,小心翼翼地朝村口李貴住的茅屋走去。


    他走的很慢,眼睛四處瞄著,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對方可能的逃生路線,自己的追擊路線,萬一情況不對時的撤退路線,對方可能根據地形做出的反擊......等等等等,一切和戰鬥有關的信息,事無巨細,林覺方都一一查看,揣摩,並在腦海中確定了應對的預案。


    李貴的茅屋在村口的山坡上,茅屋後麵就是矮山,山上草木茂盛,非常難走,在他屋前則是一條崎嶇不平的黃泥路,在往外則是一條貫穿全村的小溪,小溪大概隻有三米寬,溪對麵就是農田,農田並不多,狹長地一條,大概隻有五十多米寬,再過去又是山坡,這山坡上卻有一條如羊腸一般的小路一路延伸上去,卻是村裏砍柴人踩出來的。


    “如果李貴往茅屋後跑,一下鑽入草叢,他熟門熟路,肯定跑得快,我追進去,估計還得被他暗算。如果他往村裏跑,我是官差,大喊一聲,李四等人就會衝過來幫我,但凡這李貴有點腦子,就一定不會去村裏。如果他往其他地方跑,那倒沒什麽打緊。這樣,我便從屋後摸過去。”


    幾個閃念間,林覺方想好具體的行動計劃,林覺方也繞了個圈,弓著腰,朝李貴屋後的山坡摸過去。


    橫縣第一刀的武功還是很不錯的,一貓腰,一蹬腿,整個人仿佛成了一隻大狸貓,一竄一竄地前進,速度飛快,卻又悄無聲息,十數個唿吸間,林覺方就竄入密林,又在密林中繞了個圈,到了李貴茅草屋的屋後。


    悄悄撥開亂草,從草縫中,林覺方仔細觀察下方茅屋的情況。


    之前他們離開的時候,李貴正在茅屋前的空地上曬著他從溪裏抓來的小魚幹,兩人離開之後,林覺方曾迴頭看過一眼,李貴依舊在空地上忙碌。


    但現在他看下去,空地上卻沒了李貴的身影,閉上眼睛,側耳仔細傾聽,茅屋裏也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李貴已經出門去了。


    ‘不對勁!我才走了不過半刻鍾,走之前,那李貴曬的魚幹還有一大半,一時半會兒根本曬不完,怎麽可能立即出門?’林覺方心中警覺起來,眯著眼睛,仔細看空地中的情況。


    這一細瞧,他就看見空地一邊的幹柴堆上放著一個竹鬥,這正是李貴之前裝魚幹的容具,竹鬥歪歪斜斜,似乎是被隨意扔在柴推上。


    ‘不好,這李貴真是狡猾如狐,竟然搶先跑......’


    正想著,林覺方就感覺身後傳來勁風聲,知道被人偷襲,他一發覺不對,就有了被偷襲的心理準備,所以並不驚慌。


    他身體未動,腰間細彎刀已經出鞘,全力後格,口中發一聲炸喝:“來的好!”


    “當!”火星四濺,林覺方趁勢轉身看去,就見偷襲者正是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夫李貴。


    李貴手裏正拿著一根黃荊木扁擔,扁擔兩頭包著鐵,鐵上有一深深印痕,是被林覺方的刀斬出來的。


    他臉上已經沒有了普通農夫的樸實之氣,一張臉猙獰兇惡,眼睛圓瞪,其中滿是兇光,惡聲惡氣道:“林捕頭,我們聖教辦事,上應天機,乃順天而為,你不要多管閑事!”


    林覺方聽的大怒:“殺人是順天?放你的狗屁!聖教,我看是邪教吧!”


    說話間,他揮刀再上,口中怒喝:“咄~撒手!”


    兩人之前那一手,林覺方就已經估摸到了對方武功的深淺,很不錯,但比他還差一截,他隻需全力出手,不出數合,對方必然敗在他刀下。


    隻要一出手,經驗豐富的林覺方就絕不會留手,至於最後能不能留下活口,那得打贏了之後再說。


    果然,他這一刀揮出,李貴臉色就變了,他不敢接,身形後退,手中扁擔虛晃一下,輕輕和林覺方的刀碰了一記,然後整個人就借力後躍而出,一下就出了草叢,到了山坡之下。


    這和林覺方預料的一模一樣,他這一刀,最好是能擊敗對方,如果不能擊敗,將對方逼下山坡也可。


    隻要對方下山,沒了遮掩,他再花些功夫,必能將這人擒獲。


    李貴下山,一聲不吭,也不和林覺方纏鬥,倒拖著扁擔,卻沒有如林覺方預料的那般往小溪對麵山坡逃,而是轉身往張家村內跑。


    林覺方心中一怔,隨後一喜:“這人真是自尋死路。”


    村裏還有跟他出來的捕快沒走,他隻需高喊一聲,對方必然前來支援,到時候看這人往哪裏逃。


    “哪裏走!”他大喝一聲,也躍下山坡,提刀就追。


    李貴拚命狂奔,林覺方有他的打算,他卻有他的算計。


    這官差厲害,他不是對手,雖然村裏可能還有捕快,但他見過那些捕快,不過是花架子功夫,隻要他跑進村裏,村裏有蘭三姑,到時候雙方裏應外合,一下就能將這林捕頭殺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跑,一個是為了辦案,一個是為了逃命,速度竟然相差不大。


    林覺方是沒有全力追,他是邊跑便喊:“官差捉賊,閑人迴避!”


    他中氣足,聲音極高,高喝時,聲音數百米可聞,正是為了喊那些捕快前來堵截。


    李貴卻是為了逃命,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所以才形成現在這般局麵。


    前頭李貴離村口的小巷已經不足二十米,忽然一個念頭在林覺方心中閃過:“不好,這李貴一心跑進村子,莫非村裏有他同夥?如果真有,那這同夥武功肯定也不會太差。事情不妙。不行,得趕緊追!”


    林覺方立即發足狂奔,但之前雙方距離有三十多米,而對方已經在巷子口,這時候使力,情急之間根本就追不上。


    眼看李貴就要閃入巷口,到那時,借著村裏的複雜地形,可就不好追了。


    ‘這時候要有個幫手在巷口攔上一攔就好了,哎,可惜跟來的捕快不經事啊。’


    他不帶捕快,最主要原因倒不是不喜歡多個幫手,實在是對方太弱,讓他們跟著他辦案,不次於送死。這些捕快上有老下有小,讓他們憑白送命,林覺方實在於心不忍啊。


    就算是剛才,他也沒指望那些捕快來幫他抓賊,隻希望他們過來給他助個威,稍稍阻下賊人去路而已。


    眼看李貴就要撲入巷子,猛然間,巷子裏竟轉出一個人來,正擋在李貴去路上。


    林覺方一喜:‘哪個猴頭,竟來的這麽快?’


    他以為來的是他手下捕快,但定睛一瞧,卻是他心許的親傳弟子蘇恪!


    隻見他一手拿一個百來公斤的大石磨,也不講什麽武功章法,口中呀呀大吼,雙手狂舞著大石磨,就這麽朝李貴衝了過來。


    “唿!唿!唿!”


    石磨揮舞時發出的巨大唿嘯聲,讓人聽了就感覺膽寒。


    李貴武功是很不錯的,但所謂一力降十會,對方這樣的打法,他哪裏敢硬衝,要是一個不慎,被砸上一下,他還不得去見閻王爺?


    麵對這樣力大如牛的對手,最佳戰術是先與之周旋,待其力盡才敢上前,可現在,他身後跟著一個林捕頭,他哪有這時間去周旋?


    “苦也苦也~這張家小子是吃了虎鞭子?怎得如此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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