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惑老懷大慰地撫著頷下長須,接過了楚楚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誰說不是,唉,都怪當年為師一時不查,結交了這等匪類,少君你可千萬記得,交友不慎,遺害萬年哪……”


    段少君差點就笑出聲來,不過強行忍住,揉了揉憋得發紅的臉頰。“師尊教訓得是,弟子以後交友時一定會小心謹慎。”


    “師尊,咱們藥鋪子裏邊的丸劑和散劑多不多?”段少君坐到了榻上,朝著夢惑問道。


    “不多,也就是二三十種,都是一些常用的藥物,怎麽?”夢惑隨口答道。


    “二三十種。”段少君砸了砸嘴,正待繼續詢問,就看到藥鋪外的街口處突然湧來了一群人,抬著一塊門板朝著這邊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大師,大師救命啊……”為首的是一位年約五十的富態中年人一臉焦急的衝進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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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掌櫃,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夢惑方丈站起了身來一臉疑惑地道。


    “犬子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腹痛難忍,都痛昏了兩次了。徐某讓家中的醫者看了,說是腸痹……一帖藥下去了卻腹痛依舊,束手無策之下,徐某隻能來救大師救一救我兒性命。”一身錦服華袍的許大掌櫃雙目含淚哀求道。


    “行了,不用多說,還不把人給抬進來。”夢惑大師擺了擺手喝道。


    不大會的功夫,連人帶門板抬進了藥鋪,擺在大堂。段少君看清了來人之後不由得一呆,這不就是喜歡成日粘在七娘身邊寸步不離的小白臉許千尋嗎?


    本該唇紅齒白,容貌俊俏的小白臉許千尋此刻臉色青白,雙手捂腹,有氣無力地呻吟不已。夢惑大師仔細地打量了許千尋的麵容一番後,接過牛高馬大的鑒真二師兄遞來的蒲團,坐在門板旁邊,捉住了許千尋的左手開始把起脈來。


    一麵把脈,一麵詢問了許掌櫃當時的情況。不大會的功夫,夢惑大師的臉色陰沉如水。“這怕不是腸痹……”


    “那是什麽?”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心急如焚的許掌櫃追問道。


    “這恐怕是腸癰,而且還是急性的。”


    夢惑方丈的迴答讓許掌櫃麵如死灰,直接雙腿一軟坐倒在地。早已經含在眼中的淚水頓時滾滾而出。而其身邊的那些下人亦全都麵色灰敗。


    “腸癰,不就是急情闌尾炎嗎?”看到徐府上下一個二個死爹喪娘的絕望模樣,段少君不由得撓了撓頭。


    “急性闌尾炎?”夢惑白眉一挑,朝著段少君望去。


    “師尊,能不能讓弟子看看。”看到夢惑方丈投來的目光,段少君大步上前低聲問道。


    得到了夢惑的首肯,段少君蹲了下來,先是摸了摸許千尋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熱,隨後,又伸手摸了摸其腹部,其腹部肌肉硬得猶如健美運動員。


    又問了徐府的家丁,確定他在用完午餐之後,有過嘔吐現象之後,段少君已然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許千尋是闌尾炎,而且還是急性闌尾炎。


    “大師,這病您能治嗎?救救大師您了,徐某這輩子就這麽個兒子,若是大師能救,就算是取了徐某的性命也無妨。”好不容易才掙紮著坐起來的許大掌櫃朝著夢惑連磕了三個響頭,滿臉悲涼地道。


    “這病……唉。”夢惑方丈難為地看了眼許大掌櫃。“此病若是慢性的,老衲還能有些法子,可是這種急性腸癰,說實話,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一句話,這種病根本就隻能看天意,不論如何用藥,那也是白廢。


    “爹爹,兒子好疼啊……”許千尋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無力地呻吟道。此言一出,許大掌櫃連滾帶爬地撲到了許千尋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乖兒子,你忍一忍,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若是出了事,你讓爹爹還怎麽活……”


    看到這對父子如此,段少君不禁有些心酸,而站在一旁的楚楚姑娘早已經兩眼淚汪汪的,鼻頭都已然紅了。“和尚伯伯,你可是很厲害的神醫,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乖侄女,不是老衲不願意想辦法,而是根本就沒什麽好法子。老衲最多也就給他施針,給他減輕一些痛苦罷了。”夢惑方丈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腸癰之症,向來兇險,一旦出現,醫者都束手無策,傷患向來都是九死一生。”


    看到楚楚梨花帶雨的模樣,段少君心裏邊更加的酸澀,深吸了一口氣,在內心做了一個決定。“師尊,這急性腸癰並非不能治。”


    一句話,讓原本喧鬧得猶如殯儀館的藥鋪瞬間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把猶如實質的目光很很地紮在段少君的身上。


    哪怕是段少君臉皮厚如城牆拐角再加磚,此刻也有點頂受不住,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大家都是同一性別,不用這麽看我吧?”


    “……這,這位公子,您是說這急性腸癰能治?”跪坐在地的許掌櫃直接就用雙膝走到了段少君的跟前,滿是鼻涕眼淚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還有幾絲期盼。


    夢惑方丈兩眼放光地看著段少君,他突然想起,自己這位偏宜徒弟,一身醫術傳承,走的可是另外一條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醫學道路,或許,他真的有辦法也說不一定。


    “不錯。”麵對著無數張疑惑的臉龐,段少君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地答複道。“我能治。”


    “您懂醫術?”許大掌櫃不太確定地又追問了段少君一句,但是他的目光已然轉移到了夢惑方丈的身上,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些信息,至少要確定跟前這年紀輕輕,充滿陽光活力的青年人到底懂不懂醫術。


    “他姓段名少君,乃是老衲的得意弟子,精通許多連老衲都會的醫術,尤其精擅於外科。”夢惑方丈先是把目光落在段少君的臉上,在看到段少君一臉的認真與確定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斟字酌句地道。


    “段公子,隻要您能救下小兒的性命,隻要徐某有的,段公子您盡管開言,就算是全部身家,徐某要皺一下眉頭就是狗娘養的。”許大掌櫃趕緊就衝段少君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嚇得段少君的趕緊伸手攙扶住。“使不得,這可不行,治病救人乃是醫者的本份,錢不錢的……這裏是我師尊的濟慈藥鋪,我師尊都不收,我更不能收了。”段少君倒真很想讓這老家夥給自己個千兒八百的銀兩,但問題是屁股後邊就蹲著一心為善的夢惑師尊。


    所以,向來信奉有付出就必須有相應收獲的段少君隻能強忍住伸手要錢的衝動,擺出了一副溫順善良的慈悲表情向世人彰顯他大義凜然的雷鋒精神。


    可惜沒有過堂風把自己吹得衣袂翻飛,飄飄若仙,形象實在太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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