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一 校運會並沒有在本校舉行，而是選擇了距離學校最近的一所大學。因為剛巧學校距離大學的距離差不多是四公裏多一點，所以學校幹脆決定舉行的第一場比賽就是三公裏長跑。而且這場長跑比賽是全校性質的。不分男女，不分年級，隻要是學生就都得跑。 祁青真心的以為學校這是為了省車費所以才想出這麽個主意的。老師們倒是不管學生是怎麽想的，一大早七點多，就集合了全體學生，然後趕鴨子似的送上了起跑線。學生中實在是不乏眾多叫苦哀怨者。 祁青雖然沒到那種程度，但顯然神情也是很不好的。倒不是他小看自己的體力，而是他的腿確實經不起這種事情。不過讓祁青沒想到的是，他才站在起跑線不久，就有體育老師匆匆跑了過來，看到他就說：“哎，祁青吧？快點，快點過來，你站那裏幹什麽？” 祁青有點摸不著頭腦，說：“老師，不是要長跑麽？” 體育老師帶著點責怪的意思說：“哎！要不是你弟弟跟我說，你腿不好，我還不知道。你也是，太倔了。萬一有點什麽事，可怎麽辦？” 哎？祁青愣了下，不想正巧遠遠看見了齊輝正站在他班上的列隊裏，卻盯著祁青看。見祁青望過來，還用力的搖了搖手。 祁青挺無奈的，齊輝是為他好，他當然知道，但是祁青怎麽說也想再體驗一會少年熱血嘛。雖然這種長跑的方式並不是祁青喜歡的。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了，祁青也隻好放棄。乖乖跟著老師上了校車。臨了經過齊輝的列隊時，祁青還瞪了眼這個先斬後奏的臭小子。 齊輝則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咧開嘴朝著祁青笑的開心。祁青隱約還看見了狼崽子無聲的張著口說了一句：“記住我們拉鉤的啊！” 祁青黑了臉，也無聲的迴了一句：“等你拿到第一再說。” 接著，就聽見哨子響了。一大群的學生浩浩蕩蕩的跑了出去。祁青上了校車，同車的除了老師之外，還有幾個同樣不能參加跑步的同學。祁青打了個招唿，就沒再說話。隔了幾分鍾後就到了大學。 今天是周日，大學也沒上課，操場正好借給了學校。祁青到了之後，就看見了長跑的終點已經拉起了帶子。本來應該去自己班級應該在的觀摩位置，但祁青想了想，還是跑到了終點旁的觀摩台上，靠著欄杆站著，目不轉睛的就盯著路的另一頭。 初中生跑三公裏確實是件挺辛苦的事，老師們似乎也做好了準備，怎麽說至少也該超過半小時吧？跑一公裏或許時間短一點，但是越到後來，跑的越累，自然時間也就越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祁青不住的看著操場旁教學樓上豎著的大鍾，應該就快到了吧？祁青居然還有點緊張了。本來校運會並不是什麽大事，輸贏都沒大所謂。可這會兒，真的事到了跟前，雖然礙著那什麽條件，可祁青心裏居然就想著齊輝應該能拿個名次吧？祁青的心髒就突突的跳著，齊輝這狼崽從小跑的不就是快麽……不過轉頭想想，畢竟齊輝還小……這又是全校性的比賽，初三的也有很多人…… 祁青的念頭就開始翻過來轉過去，又想齊輝得名次，又覺得不可能，滿心的糾結。祁青就忍不住罵自己沒出息，多大的一個事啊？他又不是齊輝他爹！祁青倒是真沒想過，他現在對齊輝所做的一切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爹”能做的了。他現在是又當爹又當媽，還要當哥哥，當人生前途思想指導員……祁青的角色還真是夠多了。 祁青的所有雜亂念頭，在他真的看見齊輝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了。他欣喜的看著齊輝迅速而律動的奔跑身型，顯得如此流暢而瀟灑。齊輝的身後接近五十米處才跟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念初三的男同學，再後麵幾乎就看不見人影了。 祁青笑了，他站在終點，奮力的朝著齊輝揮手，不受控製的大喊著：“齊輝！齊輝！加油！加油！” 齊輝就像是聽見了祁青的呐喊，居然還加快了速度衝刺。在場的老師們也是挺驚訝的，竟然會是讓一個還在念初一的學生得到第一名？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齊輝毫無懸念的第一個衝過了終點，然後就朝著站在看台上的祁青跑了過去。根本就沒理一旁追著他要記錄他號碼的老師。 雖然跑了三公裏，但是齊輝的唿吸除了有點急促以外，並沒有像後來的幾個學生大口大口的喘氣。祁青看著臉色因為長跑而顯出健康紅潤色彩的齊輝，覺得滿心的快樂。就好像他自己得了第一似的。 祁青見齊輝跑過來，就忙衝著他說：“別停啊！多走幾步。”說著還想起什麽似的打開書包，拿出一個水壺，隔著欄杆遞給了齊輝。 齊輝聽祁青的話，就在一旁又走了一會，拿著水壺喝了幾口之後，氣息平複了很多。然後齊輝就像是討厭那隔著他和祁青的欄杆似的，幹脆衝上來，手一撐，就越過了欄杆，站到了祁青身邊。 祁青嚇了一跳，趕緊扶著齊輝，說：“小心點！別摔了。” 齊輝咧著嘴笑，就拉著祁青的手，道：“放心啦！不會摔到的。怎麽樣？青青，我可拿到第一了。” 祁青聞言瞪了眼齊輝，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說：“高興什麽？還有其他比賽呢。” 齊輝“嘿嘿”的笑著，反手拉近祁青，就黏著他說：“青青，你不高興嗎？” 祁青瞥了眼齊輝，不說話，可唇邊卻掩不住的笑意。 兩個人一起站在看台旁邊，看越來越多的學生跑進來，各個都是氣喘籲籲。祁青就看著齊輝，疑惑說：“你怎麽跑個三公裏像沒事似的？” 齊輝帶著點炫耀又帶著點自傲的語氣道：“青青，你以為這幾年我練武是白練的？武館裏，每天至少要跑五公裏來迴呢。那老頭看的我可緊了。這點算什麽。” 哎？祁青這倒是第一次聽到。祁青捶了下齊輝，有點羨慕道：“好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嘛。” 齊輝淺淺笑著，看著祁青的眼睛裏閃著點點光輝。青青，你不知道的還多呢。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又隔了好一會後，各個班級開始集合了。頒獎要放到下午一起，所以齊輝和祁青都迴到了自己的班裏。祁青因為沒有參加長跑成了班裏同學們羨慕的對象。祁青也幹脆，就給他們送水之類的。爭取做好後勤工作。 然後在校長的一番壟長講話之後，校運會算是正式開始了。各個班參賽的同學都有老師分發號碼，通知比賽時間，沒有參加比賽的同學，可以選擇各自喜歡的項目去看，或者加入班級的拉拉隊。倒不是祁青沒有集體意識，而是他的同學們一致讓祁青去替自己弟弟加油。齊輝獲得三公裏跑的第一名，然後又參加了一年級的所有跑步項目已經成了全校皆知的事情。祁青無奈，隻好拿著水壺往跑步比賽的起點站走去。半道上，陳明峰也跑來了，這小子參加了一個跳遠的比賽，剛巧在下午。 祁青本來隻準備站在看台上看，但是被陳明峰罵了一句：“你傻了？走。”然後就拉著祁青走到了跑道邊上。比賽的同學比較多，都熙熙攘攘的站在一起，老師們也正忙著，就沒管他們。 祁青伸頭看了幾眼，齊輝的身影就躍入了他的眼睛。祁青笑笑，反帶著陳明峰朝齊輝走去。陳明峰喃喃道：“真不愧是兄弟，這麽多人就找到了啊？” 齊輝正和幾個同班男生站在一起，那幾個同學圍著他不知道在說什麽，神情挺興奮的，而齊輝則是站在那裏，透著股一般的同學都沒有的沉靜。一點都看不出他的年紀其實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小。 隻是齊輝在看到祁青之後，那股沉靜的氣勢就好像幻覺一樣，頓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天真甜美笑意。齊輝衝著祁青就高興的揮手。 齊輝的同學們也認識祁青，知道是齊輝的哥哥，都顯得挺禮貌的朝著祁青齊齊打招唿：“大哥好！” 祁青一聽這稱唿禁不住就滿頭黑線，這時候還沒古惑仔吧？這些人在想什麽呢？跟著來的陳明峰也嚇一跳，他倒是不知道祁青什麽時候如此有“威望”了。 祁青倒是知道因為最近他天天都跟著齊輝一起在訓練這班孩子，齊輝的聲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的那麽巨大。他在給齊輝他們送水送毛巾的時候，大夥兒也都知道祁青是齊輝的哥哥。於是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大哥”，接著所有人都跟著喊了。齊輝對這事倒是沒怎麽反對，就由著了。祁青怎麽反對也沒用。 祁青在旁邊鼓勵了齊輝和他的同學幾句後，就站到了一旁不打擾他們。齊輝就快開始第一場比賽了。點到名之後，齊輝朝著祁青走了過去，笑笑說：“青青，可別忘記條件哦。我走了。” 祁青頓了頓，沒好氣的說：“等你拿到第一再說吧。” 齊輝嘿嘿笑了一聲，黏糊糊的說：“青青，你還沒祝我成功呢！” 祁青罵了一個字：“滾！” 齊輝笑嘻嘻的就走了。 祁青想想還是衝著齊輝喊了一聲：“加油啊！” 齊輝沒迴頭，就朝著祁青揮了揮手。 “這臭小子！”祁青笑了。 第45章 爭執 這一次的校運會上出了件讓人非常驚訝的事，一個一年級的學生竟然包攬了所有賽跑項目的第一。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一年一班的班主任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同學們似乎也挺高興的，合力把那學生給抬了起來。 那學生當然不會是別人，正是齊輝同學。在接受了同學們英雄式的歡迎之後，齊輝同學也免不了飄飄然了。怎麽說都還是個孩子，這種情況當然是高興的。而更讓他期待的則是和祁青的見麵。 各個班的學生在大學門口散開，各自迴家，結束了一天的運動會。齊輝因為受到了全班的表揚，因此時間拖的晚了點。走到門口的時候，祁青和陳家兄弟都在等他了。 齊輝露著大大的笑臉走了過去。陳明峰吹了聲口哨，遠遠就說：“哎！小輝輝，不錯嘛！” 陳明宇也笑著說：“齊輝，幹的好！” 齊輝點點頭，眼神卻盯著祁青不放。祁青心裏當然高興，走近齊輝伸手就重重拍了拍齊輝的肩膀，說道：“不錯！晚上吃大餐，我來做。一起慶祝！” 陳家兄弟都挺高興，齊輝雖然不樂意他們占這便宜，但是能吃到青青親手做的大餐，他也就沒什麽怨言了。不過，朝家裏走的時候，齊輝故意落後了兩步，拉住祁青悄聲說：“青青，可別忘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哦！” 祁青伸手揉揉齊輝的頭，應了句：“知道了。” 齊輝這才笑嘻嘻的跟著祁青往家裏去。 祁青今天顯然心情不錯，在菜場買了不少好菜，陳家兄弟和齊輝都給他打下手提東西。到家之後，祁青讓陳明宇去叫了陳家的大人們一起過來吃飯。自己則開始動手做晚飯。祁青上輩子都是單身，倒是會做不少的好菜。到了城裏之後，齊輝也有口福了。陳家兄弟也會時不時的來蹭頓飯。 等一桌菜上桌的時候，陳家的大人們也到了，一起圍坐在桌邊，吃的開心。 陳耀山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說這次的貨已經全部發出去了。還有不少增訂那幾種嫁接的藥草。 陳耀山問祁青是不是能供應的上。 祁青則答說那些增訂的先不要簽，按照原來的計劃供貨。陳耀山有點驚訝，還以為藥草供不上。祁青則笑著搖頭，解釋說，那些藥草隻有稀有才顯得貴。再等一季放量，價格肯定能買的好。 陳耀山想想也在理，就挺佩服祁青，小小年紀居然想的這麽多。而後，陳耀山又提起了他在南方的兄弟，說是貨源也開始多起來了。 祁青一直對南方的情況比較關注，聽的也就很仔細。想想之後，對陳耀山說有沒有可能讓陳大叔在南方留意幾個沿街的鋪子和住宅。 陳耀山有點驚訝，說：“小青子，你這是想……？” 祁青點頭，道：“嗯。我想開幾個藥鋪，在買兩處房子。” “小青子，這可是一大筆錢啊。而且你在南方買，這是為什麽？”方敏琪驚訝的問。 祁青笑笑，道：“陳叔，方姨，也不瞞你們，再過兩年我是想帶齊輝去南方看看，所以先打點基礎。” 陳耀山訝異道：“青子，你要離開這裏？” 祁青很堅定的點點頭，道：“我想帶著齊輝去看看外麵。” 祁青這話一說，桌麵上倒是顯得安靜了。好半晌後，陳老爺子才笑起來，對著陳耀山說：“你看看，就說小青子這孩子不簡單，眼光可比你強多了。” 陳耀山被陳淼鍾說的哭笑不得，但是又沒法反對。至少這兩年他們一家的生活改善非常大，這裏麵絕對有祁青的功勞。甚至有時候陳耀山都覺得祁青實在不像一個才十多歲的孩子。祁青的各種處事方式都是如此老練。越隨著相處時間長，陳耀山就越不把祁青當成孩子了。 對於祁青的想法，齊輝是早就知道了的，所以也並沒有什麽其他表情。反倒是陳家兄弟陷入了沉默。按歲數說，他們不比祁青小幾歲，都是差不多大的。可是為什麽祁青卻已經想到要去南方？想到要離開這裏呢？祁青似乎每一步做事都有他的計劃。而他們呢？除了每天上課，和同學瞎扯打屁之外，他們又想過多少的未來？恐怕沒有吧？ 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微妙，方敏琪見狀急忙又扯開了話題，氣氛才又熱鬧起來。但是想必今晚對陳家兄弟而言，祁青當初說那句“想帶齊輝出去看看”的神情已經深深印下了吧？ 等這一桌晚餐吃完，已經八點多了。陳家一家離開了祁青家。祁青開始收拾一桌的碗碟。不想就被齊輝拉住了。 祁青看了眼齊輝，說：“怎麽？” “青青，你想什麽時候去南方？”齊輝突然問。 祁青想了想，道：“該是等你念高中的時候吧。” 齊輝點點頭，說：“那就差不多了。” 祁青一時間沒搞明白齊輝在說什麽，就問：“什麽差不多了？” 齊輝說：“那也就再一年的時間嘛。” “？”齊輝才初一，他算錯了吧？祁青是這麽想的。 齊輝卻笑道：“青青，我準備和你一起念初三。我這次準備要跳級。” 哎？跳級？“不行！”祁青幾乎想都沒想的就開口拒絕了。開什麽玩笑，齊輝要是再跳級，他才幾歲？初三是好玩的麽？初三的學生已經是越來越接近青年，不論是思想還是身體，各方麵都趨於成熟。可齊輝呢？小學的時候就跳了兩次，這會兒進初中祁青都覺得有點早了。祁青是學醫的，孩子聰明可以達到跳級的程度當然是好的，可是這樣的跳級對孩子的身心發展還是有妨礙的。非常容易造成學生因為年紀太小被欺負，又或沒法承受考試的壓力而出事。 齊輝在鎮上讀書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事。想到這，祁青還覺得氣憤呢。他是絕對不想讓齊輝再跳級的。以前聽過的什麽天才少年啊，最年輕的大學生啦，等等這些，家長們是覺得漲臉了，可孩子呢？祁青知道這些天才兒童在心理上多少有些壓力。 祁青最希望齊輝能夠好好的享受童年，祁青想到在過去看到那些小學生中學生天天背著一個比自己人還重的大書包就覺得學生真可憐！包括那些各種課外學習。祁青想想那些學生拉著拉杆箱上下學，就覺得實在是太諷刺了。 祁青可不想齊輝變成這樣。但是，偏偏事與願違。齊輝這兩年養成了基本不帶作業迴家的習慣，因為到家之後他要麽學金針，要麽就去練武，還要和青青一起學習……感覺上比當時任何一個學生都忙，還又那麽小。雖然齊輝是一句怨言也沒有，但祁青總覺得挺對不起齊輝的。他明明可以像其他學生那樣…… “不行！你不可以跳級。”祁青再度出聲否決了齊輝的想法。 “為什麽？”齊輝此刻倒是很平靜，祁青的說法似乎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之前有幾次，不論是老師還是陳家的大人們，都有意無意的都提起過跳級的事情，但祁青都笑著扯過去了。齊輝就意識到，祁青是不是不願意他跳級。而這次，他算是肯定了。 祁青頓了頓道：“這對你不好。你太小了。” 齊輝皺了皺眉，道：“青青，我不小了。” “怎麽不小？你才多大？十一歲！初三的課業很忙，壓力也大。不是十一歲的孩子能承受的。”祁青說道。 齊輝看著祁青，心裏是滿滿的一種不甘心，為什麽祁青總是覺得他還小呢？這幾年他都這麽努力的在追著祁青了。為什麽祁青就看不見他的變化呢？他已經和祁青差不多高了，他也在很努力的學了。而祁青在開始賣藥草的時候，他才多大？也就十一二吧？他等到這學期過完，也是十二了呀！ “青青，我已經不小了。你說的那些什麽壓力，我不會有的。”齊輝認真的看著祁青，他哪裏有空去感受那些什麽壓力，他追趕祁青還來不及呢。 “不行！齊輝，這件事沒商量。”祁青難得和齊輝用這種沒有餘地的語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