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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昭成看著張巡瘋狂的模樣,對容塗英一黨事敗之後如狗相互攀咬的舉動更心生厭惡,冷哼了一聲。


    隻是他仍示意左右將郭播放開,又聽郭播的話,盯著郭播打量了半晌。


    郭正風當年的名號,俞昭成自然也是知曉的。


    不過麵前這個青衣文士衣衫布滿皺褶,他們被發現時,並不如何體麵光彩。


    看不出來有什麽特殊之處。


    但俞昭成此人長得高大魁梧,又不苟言笑,濃眉大眼,讓人一瞧便有些望而生畏了,不少人被他一看時,定力稍差些,心中若是有鬼的,被他一看,必會現慌亂之色。


    郭播卻隻是笑著與他對視,俞昭成便招了招手,讓人取了他的物品前來,他前卦一占,便說道:


    “離卦,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他嘴裏念念有詞,又撿迴銅錢,一枚一枚再布上去:“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無所容也。”


    “郭先生……”


    俞昭成看他雙眉緊皺,嘴中又念個不停,也不知是何結果。


    此時皇上令他將容塗英捉拿,若是任由其逃脫生天,將來又是一樁禍患。


    容塗英心機深沉,為人又極為狡詐,善籠絡人,便是縱虎歸山。


    他有些著急,也心下暗悔自己輕信術士,誰料他一開口,郭播則布陣:


    “日昃之離,突如其來如,西麵,往東而逃……”


    他又似想起來了什麽,“皇宮位於東南紫氣之巔,容府則位於宮苑之……”


    俞昭成歎了口氣,郭播卻是笑了起來:


    “俞大將軍,在洛陽城中西北麵,可方便出城?”


    俞昭成精神一振,點了點頭,那裏有道獻安門,隻是在後來太祖定都時,使人算過之後,認為獻安門風水並不正,便又在安喜門的位置重新修葺城門,獻安門便早已少有人進出了。


    郭播話音一落,俞昭成不由便問:


    “莫非此人逃往了獻安門外?”


    郭播就笑:


    “洛陽宮苑位於東南,乃是當年李耳乘青牛入函穀關,關令尹喜見有紫氣東來之意……”他搖頭晃腦,一掃前兩日被容塗英所捉拿的晦氣,正要好好解說,卻見俞昭成眉頭皺了起來,便知他此時並不耐煩聽自己說這些,不由失笑:


    “應該所差無已,容塗英此人奸詐,切莫逃脫,若此次放走,再捉不易。”


    封象顯示,他乃是西邊落日之兆,定要敲鑼打鼓的攔他,不能放脫,一旦逮住,便如淩晨時與容塗英解夢中所說,他必將死於刀劍之下。


    可若是任其逃脫,命數便不好再看了。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到時會成為大唐禍患。


    當日容塗英種下惡因,令人擒他,又威逼他卜卦、解夢,事後不止沒有半點兒感恩之心,反倒極為惡毒,欲置他於死地。


    如今自己卜出他的行蹤,使他落於唐軍之手,也算是自己報他之果。


    俞昭成臉色一整,拱了拱手便離去,外間傳來他召集兵馬的聲音。


    侍衛之中,段正瑀躬著身體,低垂著頭,他竟然早早換了一身驍騎軍服飾,混在一群人中,此時正找時機,想要逃出去。


    此人也算是個人物,郭播一麵收著東西,一麵就唱:


    “因果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人的命數早注定,逆天而行定遭罪,一心一意為妻兒,到頭反將妻連累。嗚唿唉哉,大悲,大悲,全家俱往黃泉地府,令人歎息。”


    他唱著這些不成調的小曲,侍衛們根本聽不懂,可是段正瑀卻是渾身一顫,臉色十分難看。


    郭播唱完,轉頭看善正:


    “善先生,我早說過,此來洛陽有驚無險,卻得度牢獄之災,如今總算應了一劫。”


    算命不自算,他算不出自己結果如何,卻能算出善正不會死於洛陽之行。


    反倒他這一行,也算是為了謝家做了點兒事,家中長輩還記著當年的至交好友謝老太爺,不由自主淌了這渾水,如今謝家在捉拿容塗英之事上立了大功,又有江洲學子在,還有那位當年他曾觀過麵相,為其卜過卦的謝家外孫女。


    當年便觀出了母儀天下的極貴命格。


    有了這一出,侍衛自然不會輕易再將其鎖拿起來,雖說在沒有抓到容塗英之前,也不會放了他自由,隻是好歹也不像前幾日,處於容塗英淫威之下了。


    俞昭成匆匆領了兵馬出去,又令人將張巡等人看牢,郭播看了張巡一眼,這位之前捉拿了自己的金吾衛大將軍臉上說不出的狼狽之色,他心情極好的哼了曲歌,再看另一旁時,換了身侍從衣裳的段正瑀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段府之內,範氏打了個哈欠,手裏拿了一隻鞋墊在繡著。


    她身上披了衣裳,丫環婆子不時過來為她挑亮燈火,今夜的洛陽黑得尤其的早,外頭靜下來後,頻繁飛疾過的陣陣急促馬蹄聲與盔甲摩擦的聲音便顯得極為醒目。


    府裏的下人也覺得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進出的人連唿吸聲都放緩了。


    範氏專心的繡著鞋墊,倚在床頭等段正瑀迴來,他既說了會晚些,她便多等一陣就是了。


    有放緩的腳步聲進來,她頭也不抬:


    “門不要上鎖了,不用管我,我要等老爺迴來。”


    段正瑀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麽晚了,不要再做。”


    範氏有些驚喜的抬起頭來,就看到段正瑀端著一個托盤,正含笑望著她看。


    她忙放了東西起身,就看到了段正瑀身上穿著的並不整齊且不屬於他的驍騎衣裳,範氏笑容頓了頓,便上前踮了腳尖為他撫去肩頭的雨水,看他頭發上還帶著濕意,就有些心疼:


    “怎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路淋雨迴來的。”


    兩人成婚多年,一直恩愛如初,相互體貼關心,連紅個臉都舍不得。


    段正瑀眼睛黑亮,憑她念個不停,再看她張羅著讓下人去打水進來使自己洗漱,一麵便坐下道:


    “我知道我若不迴來,你定是會等我的,便先迴來瞧瞧,這麽晚了,不要再做了,傷了眼睛,這墊子我哪裏還舍得再踩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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