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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是宮宛正門,離容府並不遠。


    “迴了容府,容家還有死士、私兵兩千多人,足夠我們衝出洛陽城了。”


    隻要出了洛陽城,到時燕追要想殺他,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容塗英說完這話,早就已經慌了神的張巡等人自然毫不猶豫就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行人早沒了才進宮時的雄心勃勃,隻顧著往東麵望仙門的方向趕,各個如同沒頭蒼蠅一般,跑得亂糟糟的,各個都害怕跑得慢了,落入燕追之手。


    皇帝被拖拽著也前跑,咳得像是要斷氣似的。


    幾個架他的金吾衛嫌他礙事,拖著他跑了一段之後,發現遠遠落於眾人之後,後頭追兵離得越來越近,前方容塗英在侍衛擁護下,走得極快,幾乎沒有注意到這方。


    架著嘉安帝的幾個金吾衛便相互看了一眼,都極有默契的將皇帝扔了下去。


    大軍即將到來,如果拖著老皇帝,恐怕容塗英等人跑掉了,他們不見得能跑脫。


    今日謀逆之罪,一旦被逮到,身家性命俱都會交待在此處。


    至於迴到容家之後,容塗英問起嘉安帝在何處,當時眾人慌成一團,隻要幾人都不說,相互推諉之下,又有誰能說得出到底是誰將老皇帝扔下了?


    “要不要補上一刀?”


    一個金吾衛按著腰間,問了一句。


    另外兩人想也不想,撥腿便跑,那人愣了愣,迴過神來詛咒了兩聲,看了一眼倒地上,捂著胸口直喘氣的嘉安帝,也跟著溜了。


    嘉安帝隻覺得自己被人拽著跑了一陣,原本便已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原本正在病中,經曆了這連番折磨,越發難受。


    此時被人推倒在地,隻覺得三魂七魄仿佛有大半都飛離了肉身,在這寂靜的宮殿中轉悠。


    喘息間他能聽到自己喉間發出的嘶啞聲響,仿佛風吹進了破了洞的燈籠。


    他極力掙紮著,之前還帶著他逃跑的侍衛此時跑得不見蹤影。


    宮中各處此時一片死寂,宮人、內侍躲在暗處,嘉安帝能感覺得到,他們正在偷偷的往自己這邊看,好似在看他這位天下至尊,此時狼狽不堪的模樣。


    餘下一些遭人踩踏過的殘枝斷葉,仍能看出之前此地曾被容塗英領人肆虐。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嘉安帝狼狽的試圖坐起身來,卻數次不能如願。


    蓬萊閣中,容妃原本想要去送崔貴妃一程的。


    她原本以為嘉安帝是要賜鳩,毒殺自己。


    可沒想到她早早就做好了準備,殺死了抱言拖延時間,最終那鳩酒卻被黃一興送到了蓬萊閣中。


    消息傳迴承香殿時,容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情到了現在,嘉安帝不止沒有下藥賜她自盡,反倒將藥送到了蓬萊閣裏崔貴妃處。


    她在聽到這樁事的那一刹,笑得簡直直不起腰來。


    容妃與崔貴妃兩人乃多年死對頭,如今崔貴妃被嘉安帝下令賜酒,她又哪裏有不來送崔貴妃最後一程的道理呢?


    黃一興還在殿外,容妃看著坐在殿中的崔貴妃,她神色木然,大病一場之後,顯得憔悴了許多。


    美貌不如自己記憶之中那般的模樣。


    “姐姐,聽說皇上送了你酒,我是來送你一程的。”容妃笑意吟吟,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靜姑等人一聽這話,便衝她怒目而視,容妃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又轉頭瞧了外間的黃一興一眼。


    不知為何,黃一興並沒有催促,都這個時候了,他前往蓬萊閣過了已經將近一個時辰,可他卻沉著氣,沒有要催促侍人製住崔貴妃灌藥的意思。


    容妃描得細長的眉輕輕一皺,隨即又鬆展開來:


    “你還在等什麽?”


    容妃的聲音有些上揚,神情有些銳利:


    “難道還在等著皇上收迴成命麽?”


    哪怕就是嘉安帝悔於要鳩殺她,可是容塗英這個時候怕是已經攻入宮裏,從宮門前往此處,最多不過兩三刻鍾的時間罷了,崔貴妃今日必死無疑的!


    兩人同伴嘉安帝身旁多年,期間曾交過無數次手,有來有往,早就恨不得對方去死了。


    這會兒容妃也不再裝模作樣,笑著說道:“皇上收不收迴成命,結果都不會改變的”


    “您究竟想要如何?”


    靜姑等人又氣又恨,正要開口說話,崔貴妃卻轉過了頭來,看了容妃一眼:


    “容五之死,護國寺裏。魚與熊掌,抉擇,抉擇皇上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呢?”


    她笑著,那模樣有些可怖。


    容妃臉色一冷,半晌之後又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外間有人慌忙進來,嘴裏直喊著:


    “娘娘,娘娘不好了”


    來的人是容妃身側的內侍,容妃身側的黎媼一聽這話,火冒三丈,先轉身出去,不多時進來時身體直打哆嗦,湊近容妃耳側說了兩句,容妃渾身一震,此時也顧不得再看崔貴妃笑話,站起了身來,尖聲就問:


    “此事當真?”


    黎媼臉色發白,點了點頭。


    容妃想也不想轉身就往前跑,因為有些著急慌亂,還險些踩了自己的披帛,幸虧一旁的宮人將其扶住。


    她們來得快,去得也快,靜姑一時間還有些迴不過神來,捂了腦袋就問:


    “這這是怎麽了?”


    崔貴妃麵色平靜,此時哪裏有餘心去管容妃。


    她隻是望著手中已經被她手心裏浸出的汗沾濕,揉得不成形的紙張,上麵的墨跡都有些暈染,隻是嘉安帝的筆跡,她卻仍然認得出來。


    “容五之死,護國寺裏抉擇”


    “娘娘”


    崔貴妃就像是魔怔了,靜姑喚了她幾聲,她也仍在念著這幾句。


    她已經念了半日了,宮中此時因為發生了這樣的變故,顯得份外淒涼。


    今夜又下起了雨,屋外漆黑一片。


    之前容妃來時打來的幾盞燈籠掛在架子上,一搖一晃的,將蓬萊閣殿中照亮。


    靜姑又喚了兩聲,突然壯著膽子,一把將崔貴妃摟進懷裏,嚎啕大哭:


    “奴婢的娘娘,娘娘啊”


    她自年輕時,就一直陪在崔貴妃左右,從她嗷嗷待哺,再服侍到婷婷玉立,為了崔家進了洛陽。


    “您犯了什麽錯,犯了什麽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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