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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得稍涼了些,傅明華咬了一口,外間傳菜的丫鬟就又到了。


    綠蕪再出去呈進來,這迴是水晶飯以牛酪漿調和,放入金提缸中,沉入水池,等入涼了再取出。


    此時六月,吃它恰好不過。


    隻是薛嬤嬤看綠蕪拿碗盞去呈,便伸手擋她:


    “太涼,不可貪食。”


    那水晶飯以熬得雪白的濃湯配粟米、薏仁熬煮,配以精致脯脩調味,起鍋之時灑綠蔥,讓人一看便食指大動。


    綠蕪應了一聲,盛了小半碗,便停下了動作來,傅明華先吃了兩口玉尖麵,還未動那水晶涼粥,外頭碧藍便進屋裏來了。


    她看了麵前的情景一眼,默不作聲先淨了手才走到傅明華跟前服侍。


    直到吃了八分飽,傅明華才擱了湯匙,接過碧藍遞來的帕子壓了壓嘴角,問了一聲:


    “打聽到了什麽?”


    她一見碧藍匆匆進來,便猜著有事生了。


    隻是碧藍礙於她在用膳,不便打擾罷了。此時她才將一吃完,開口問了話,碧藍才遞上一杯熱茶,神情嚴肅:


    “王妃,王植歲被打了!”


    近來王植歲正在彈劾容塗英,前些日子還曾派了其妻徐氏前往王府,明眼人一瞧就是知道他與傅明華有些往來糾葛的。


    此時王植歲被打,碧藍恐怕傅明華也要遭連累,聽到消息之後急急忙忙就趕來向傅明華報信了。


    哪知她這話一說出口,傅明華臉上卻不見驚訝之色,反倒吹了一口茶湯,小小口的飲著,那姿態優美,不慌不忙的,看得碧藍都有些傻眼了。


    “您……”


    “急什麽。”幾口熱茶下肚,恰好便填滿了肚腹,使得渾身都舒爽起來了。


    傅明華放了茶杯,看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碧藍一眼,笑著斥道:


    “我早猜到了。”


    她曾一早就提醒過王植歲,會吃些苦頭,卻不是什麽致命的傷,皇帝的舉動隻是越證明了她的猜測罷了。


    嘉安帝打了王植歲,實則是在保他的命,同時也是在向她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皇帝確實是站在燕追這方,且是早有安排的。


    王植歲早前不明就裏,怕以為自己的提醒,是在暗指他彈劾了容塗英之後,將來容塗英有可能會彈劾他罷了。


    碧藍聽到此處,不由瞪圓了一雙眼睛: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得了皇帝傳遞的消息,從而也證明了她之前猜測十有怕是真的,心中一顆大石才真正落迴了原處。


    傅明華笑著搖頭:


    “我指的王植歲要吃苦頭,是指皇上會借此事做文章。”


    其間內情,一時片刻也是說不清楚的,她含著笑意向碧藍道:


    “你且瞧著就是了。”


    “可是,皇上遷怒了王大人,難保不會遷怒於您。”碧藍仍是擔憂,傅明華則是笑道:


    “盡人事,聽天命。”她已透過王植歲,向皇上表明自己忠心,雖有謀劃,但處處是為了燕追著想。


    秦王府當日遭逢大難,哪怕她有所動作,也不過是因為形式所逼罷了。


    皇帝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是能想得通的。


    話音剛落,外間便有婆子隔了雕漏屏風,大聲的迴話道:


    “娘娘,宮裏來了人,傳皇上旨意的。”


    傅明華愣了一下,碧藍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雪白,顯然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說的話,忙服侍了傅明華起身,換了衣裳來到外間時,傳令的孫固已經等了好一陣了。


    皇帝要求她前往護國寺,為太後祈冥福,且一刻都不能再在洛陽逗留。


    孫固將皇上口喻傳完,有些同情的看了挺著大肚子的秦王妃一眼,尖聲尖氣道:


    “娘娘,皇上有令,您且早些時候動身吧。”


    他與崔貴妃宮中的內侍楊複珍交好,知道崔貴妃最是護著傅明華,不由又輕聲道:


    “奴出宮時,曾向義父詢問過,皇上氣性不大,興許隔個三五日,您便又迴來了呢?”


    傅明華緩過神來,點了點頭,吩咐臉色慘白的碧藍:


    “拿個荷包,使孫固喝杯茶。”


    碧藍應了一聲,取了袖口裏一個錦袋出來,遞了過去,孫固猶豫再三,仍是接過了荷包,才在府裏人恭送下出去了。


    “如今您身懷有孕,都這樣大月份了,實在是不宜長途奔波……”


    紫亙憂心忡忡的,臉上露出擔心之色。


    “實在沒想到,容妃這一跪,竟有如此本事。”使得皇上大怒,打了王植歲一頓不說,還讓人將傅明華也趕出了洛陽。


    她生產在即,懷的還是秦王子嗣,如此大腹便便,偏偏嘉安帝卻令她即刻出洛陽不說,還要前往護國寺為太後祈福,不能再沾葷腥。


    銀疏提及此事,眼淚便流了出來。


    薛嬤嬤也有些擔憂。


    近來傅明華胎象不穩,隨時都有可能作,這個時候出門,實在是十分危險的。


    更何況容塗英有反心,為人心狠手辣,外間又哪有秦王府守衛森嚴呢?


    這一離了人,府中無人主持,朝裏情況如何不得而知,秦王府無人主持,怕是容塗英會更加囂張,而傅明華還得顧著自身情況。


    “唉。”


    餘嬤嬤歎了口氣,揮揮手:


    “皇上下了旨,不要多說耽擱時間了,天色不早,若再耽擱下去,怕是今日到不了護國寺了,快些收拾行囊,之前準備的生產所需之物、藥材等也要帶上。”


    碧藍幾人含了眼淚應聲而去,屋裏人愁雲慘霧,滿臉苦色,傅明華捂著肚子,卻是輕聲的笑了出來。


    她伸手摸了摸腕間,那裏以絲繩掛了個小巧的荷袋,裏麵裝著當初太後所賞的玉蟬。


    當日太後她老人家神機妙算,怕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遭。


    鄭太後臨死之前,拖著病體,卻仍費心盡力為她打算,擔憂她的將來,為她掙出了這一份生機,死前都不得安寧,傅明華歎了口氣,眼眶微濕,看著宮思院的方向:


    “這個恩情,教我如何還報?”


    斯人已逝,恩情卻在,念及她老人家一番苦心,傅明華眼眶燙,實在是心中感動,卻說不出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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