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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塗英聽了這話,眼中露出詭異之色。


    龍椅之上嘉安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愛卿所言有理。”


    當即便下令中書省擬旨,又商討了一番西京事宜,嘉安帝才起身退朝。


    蘇穎等人一旦退了朝,便將容塗英擁於其中。


    容塗英轉過頭來,含著笑意望了李輔林及陳敬玄等人一眼,眼神平靜,仿佛如在看死人一般。


    “大人……”出了朝門,門下省右侍中李如度便喚了容塗英一聲,手握成刀,比在喉間劃了一下。


    容塗英臉上笑意更深,從袖口裏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方形帕子,含著笑意:


    “李大人不要太心急,美味佳肴,總是需要細火應烹熬。”


    他眯著眼睛,胸有成竹,仿佛一切事情都盡在其掌握之中一般。


    李如度等人相互對視一眼,想起如今他深受寵信,步步青雲,朝中燕追勢力節節敗退,不由又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杞人憂天了。


    朝裏李輔林還未離開,容塗英之前臨走時的眼神看得他直皺眉。


    這個老狐狸,朝堂之上輸了口舌卻如此平靜,必有貓膩。


    陳敬玄過來時,李輔林咳了兩聲:


    “陳大人,我新得了一方青田石,還未下刀雕刻,舍不得毀這一方好料,聽說姚先生對此道頗有研究,稍後不如一起,向先生討教討教?”


    陳敬玄咧了嘴,撚著胡須,自然隻有點頭應好的。


    眾人6續散了個幹淨,可讓李輔林意外的,是杜玄臻仍未離開。


    他穿了紫色官袍,頭戴三梁冠,望著之前嘉安帝曾坐過的龍椅,似是有些出神。李輔林眼珠一轉,上前去拱手:


    “老相公。”


    杜玄臻微微一笑,側過頭來:“李大人。”


    “老相公在瞧什麽呢?”


    李輔林微彎了腰,問道。


    他雖已經是半步丞相,又極得嘉安帝看重,可是李輔林性情穩重,老謀而深算,並沒有得意而忘形。


    在杜玄臻麵前,依舊是十分恭敬。杜玄臻看了他一眼,看周圍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才從袖筒中伸出手來,食指指了指龍墀上的刷過金漆的雕龍椅子,含著笑意問:


    “依李大人看,皇上為何是皇上呢?”


    若是旁人問出這話來,李輔林怕是會笑出聲。


    可問話的是杜玄臻,李輔林眉頭皺了皺,斟酌半晌,開口道:“因為皇上是真龍血脈……”


    “哈哈哈……”


    杜玄臻聽到這話,便不由大笑出聲。


    楊輔林也跟著笑,問道:“不知下官說了什麽,竟如此好笑。”


    “楊大人話也沒錯。”杜玄臻又將頭轉開,看了高位之上的龍椅一眼:“依我看來,隻是因為皇上坐的這把龍椅罷了。”


    與玉璽一般,都是皇權的象征。


    楊輔林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杜玄臻的話似是而非,他心中細品,迴過味來:“多謝您的教誨。”


    “客氣了。”杜玄臻歎了口氣,理了理衣擺,轉身出殿。


    陳敬玄上前一步,問道:“大人這是……”


    “走吧。”楊輔林整了一番袖口衣襟,看杜玄臻已經出了殿門,才含著笑意道:“他是在暗示我選擇太早,將來該隻忠於龍椅之上的人才是。”說完這話,李輔林又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


    杜玄臻年歲不小,又曆經兩朝,他心裏很清楚,無論將來哪位皇子上位,都不可能重用提攜他。


    一旦其父義興王逝世,杜玄臻便要丁憂,哪怕就是將來起複,怕也隻是閑職掛虛名罷了。


    所以無論將來是誰君臨天下,對杜玄臻來說並沒有什麽關係。


    李輔林前來問他時,興許是看在以往李輔林對他向來畢恭畢敬的份上,才多嘴提醒了一句。


    不過這杜玄臻人老成精,提醒自己忠於皇上的心也隻是六分真四分假,李輔林撚著胡須,輕聲道:


    “莫非他曾開罪過王爺?”


    “大人?”陳敬玄提高了一些聲音,李輔林醒悟過來,拍了拍陳敬玄,大聲的笑:“走走走,瞧瞧我那上好的青田石。”


    三月中旬,燕信起程前往封地,臨行之時,久病將愈的容妃站在承香殿宮台之上,目送著燕信的馬車緩緩出了城。


    黎媼一言不,站在她的身後。


    容妃瘦了許多,高台之上,風吹得她身上闊寬的宮裝嘩嘩作響。


    “娘娘……”她站了半天,燕信的馬車已經出了城門,漸漸化為黑點,看不大清楚了,容妃卻依舊站著動也未動。


    黎媼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柔聲勸道:“王爺離洛陽並不遠,將來您若想他……”


    “他會迴來的!”容妃抿了抿嘴角,目光堅毅,“我的信兒會迴來的!”


    她十分肯定的道:“終有一日,我要讓這丹鳳門城門為他而開,恭迎他迴來!”她說得斬釘截鐵,黎媼欲言又止。


    時至今日,黎媼哪怕再對容妃有信心,可此時也不免感到有些惶恐了。


    嘉安帝得九位皇子,除了容妃與崔貴妃所出的三位皇子之外,在此之前,諸皇子年紀稍大一些,便賜了封地,遠遠打出去了。


    而三位得寵的皇子中,早年三皇子不受寵信,倒是四皇子極受嘉安帝看重。


    可隨著時日的變遷,三皇子屢立戰功,被封秦王,手掌幽州等地兵權不說,最主要的,時至今日,嘉安帝不止沒有要奪他權,賜了封地將他遠遷出洛陽的意思,而是一再對他加以重任。


    當初更是令他監國,那可是太子才能做的事。


    相較之下,原本備受看重的四皇子燕信,最終容妃費盡心思,也不過隻是被封蜀王,卻被遷出洛陽。


    時局至此已經大致算是明了,聰明的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寵愛容妃,在宮中給她賞賜、榮耀,愛她而及容家,一再提拔容塗英官職,卻獨不能將這儲君之位交到她所出的兒子手上。


    帝心已經如此明確,容妃卻仍未死心。


    黎媼擔憂的喚了她一聲:“娘娘……”


    “迴去之後,讓高氏進宮來一趟。”


    容妃背對著她,語氣冷硬的吩咐:“風大了,迴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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