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衍交代完,就低下頭,繼續處理公事。


    西蒙則是彎下腰,趴在他的辦公桌上,問:


    “老沈,你報完仇之後,我們迴總部嗎?”


    男人修長指尖沒有停:“迴。”


    這個地方,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等一切結束,他帶著父母骨灰,一起離開。


    西蒙見他這麽肯定,也沒說什麽,隻道:


    “我聽說慕總最近在醫院陪他的妻子和女兒,連公司都不管了,你知道嗎?”


    從紀明修那裏,得知慕寒洲的妻子,是沈希衍曾經的愛人時,西蒙很吃驚。


    但在聽完他被騙感情的遭遇後,又很同情,便想試探試探他現在是否還愛?


    西蒙仔細打量沈希衍的神色,他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一雙深邃似海的黑眸,仍舊專注的,盯著電腦屏幕,連話都沒迴,仿佛絲毫不感興趣。


    瞧著這樣的沈希衍,西蒙揣測應該是不愛了,頓時感到有些挫敗。


    前幾天,他跟遲宥珩打賭,賭沈希衍還愛南淺,遲宥珩則是賭不愛了,賭金一百萬。


    想到自己就這麽輸了,西蒙肉疼得很。


    同時也在心裏恨紀明修恨得牙癢癢的。


    說什麽沈希衍還愛南淺,叫他放心去賭。


    結果呢,電腦前那廝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騙子,大騙子!


    西蒙罵罵咧咧退出總裁室,沈希衍則是麵無表情的,抬起冷冽眼眸,掃了眼他的後背。


    隨即神色如常的,低下細長眼睫,繼續處理公事。


    尤維棟坐在包廂裏,快要昏昏欲睡時,長長的走廊外麵,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他連忙醒過神,再坐直身子,伸長脖子,看向那扇沉重的大門。


    幾個迎賓小姐,迎著沈希衍一行人,來到總統廳後,守在門外的服務生,迅速揚起笑臉。


    他們畢恭畢敬,彎下腰,垂著目,跟客人打完招唿,就佝著背,轉過身,左右兩邊推開門。


    西裝革履的沈希衍,沉著一張鋒利冷峻的臉,走進包廂裏,緊隨其後的,是西蒙。


    還有公司裏,一眾高管,這些人,個個都是黑西裝、藍領帶,氣勢逼人。


    遠遠瞧見這麽一群人走進來,尤維棟心裏咯噔一下。


    有些緊張,有些難堪,又有些害怕的,從椅子上起來。


    再像個哈巴狗一樣,小跑到沈希衍麵前,伸出手,想要跟他握手。


    沈希衍卻避了開來,語氣淡漠至極:“在國外養了兩年,養出潔癖的毛病,尤總不必見怪。”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好聽動人,但說出來的話,是帶有幾分諷刺意味的,叫人聽著怪不舒服的。


    不過尤維棟能屈能伸,並不在意這點暗諷,“既然沈總有潔癖,那就不握手了。”


    他坦然大方說完,就將那隻伸出去的手,移動到首位方向:“沈總,請上座。”


    沈希衍毫不客氣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到上座,優雅坐下來。


    “尤總今天叫我來,是想談項目校驗合格的事宜,還是別有請求?”


    他的開門見山,讓尤維棟愣了一下。


    他都準備好,跟沈希衍斡旋一番,再為當年的事道個歉什麽的。


    哪能想到對方竟然完全不提當年的事。


    這直接公事公辦的態度,叫尤維棟擔憂被坑的心理,稍稍降下去些許。


    沈希衍現在已經成了世界首富,這樣地位的人,又怎會為了曾經的小事睚眥必報?


    就算要報,那也是報到慕寒洲身上,他這種小人物,哪裏入得了沈希衍的眼呢?


    這麽想著,尤維棟緊繃著的神經,漸漸放下來,隨後叫侍者上酒上菜。


    親自給男人倒了杯紅酒後,尤維棟這才進入正題:“沈總,上次西蒙總的提議,我決定采納了,隻不過……”


    他停頓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流連在沈希衍的臉上,見對方不吭聲、不接話,尤維棟又瞬間緊張起來。


    他猶豫片刻後,嚐試性的問:“沈總,您直接給錢,讓我反過來對付華盛集團,不太好,您看,您能做我的後盾嗎?”


    沈希衍端起酒杯,晃了晃裏麵的酒水後,淡漠瞥向他:“我會給你成立一個集團,不過你得聯合股東,帶走華盛集團所有資源、所有項目、所有人脈。”


    聯合股東,帶走所有資源、項目、人脈,華盛會直接倒閉的,尤維棟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便顯得有幾分猶豫:“這樣做,我怕風險太大,也怕慕寒洲反咬我。”


    雖然慕寒洲現在不如沈希衍,但他的手腕,尤維棟當年也是見識過的,連沈董事長這樣的人都被他逼死了,更何況他這種唯利是圖的人呢?


    沈希衍不冷不淡的,收迴視線,凝向酒杯裏的酒水:“你現在留在華盛,麵臨的,將會是永無止境的項目不通過,如果你帶著資源,來我這裏,那麽——”


    沈希衍頓了一下,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你的所有項目,我全部給你通過,至於慕寒洲,我迴來就是解決他的,你覺得,我會讓他有機會反咬你嗎?”


    有了他的承諾,尤維棟的天平,完全傾向沈希衍這邊。


    他現在有資源、有人脈、有項目,把這些全部帶走……


    再加上沈希衍在背後放水,外加撐腰,何愁做不大、做不強?


    想到跟著慕寒洲,累死累活幹那麽久,都隻能圖得那麽點利益,就覺得很不值。


    特別是因為慕寒洲的個人恩怨,縮減了他的分紅,就更是不服。


    他是個商人,隻注重利益,誰能給他帶來最大的利益,那麽誰就是他的新主子。


    隻不過這個主子,讓尤維棟有些惶恐,生怕這期間會有什麽坑在等著自己。


    思及此,他有些顫顫驚驚的問:“沈總,當年,我不知道那個金融項目,是慕寒洲設的局,還以為能大賺一筆,這才帶著股東們,一起投票表決,因此害你的父親,還不起銀行的債,雖不是我的錯,但我也有責任,你……不怪我嗎?”


    背靠在椅背上,看起來散漫不羈,卻渾身散發著寒意的男人,抬起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眸,冷冷凝著他:“既然你不知情,我為什麽要怪你?”


    他隱匿在黑暗裏,尤維棟有些瞧不清他的神色,隻能通過語氣來判斷他是否真的不怪。


    但沈希衍比不得從前,從前的他,還挺稚嫩,看一眼就能看穿心思,可現在……


    他盯著對方看了半晌,隻能看到那張絕美無暇的臉,相較於兩年前,要更加好看,更加成熟穩重。


    除此之外,休想從他的臉上,以及眸子裏,瞧出半點情緒。


    尤維棟看不透他,也就不看了,反正他當年做的事情,也就是投票表決。


    這件事,不止他做了,其他幾個大股東也做了,沈希衍迴來都沒報複過他們,應該問題不大。


    這麽想著,尤維棟也就不再糾結猶豫,直接端起酒杯,碰向沈希衍的杯子:“那沈總,我們合作愉快。”


    沈希衍見魚兒上鉤,緩慢勾起淡漠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合作愉快。”


    從酒店出來,西蒙壓低聲音問:“老沈,尤維棟,你打算就這麽放過嗎?”


    沈希衍一邊用濕巾擦拭著唇角酒漬,一邊冷聲迴:“當年害過我父親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西蒙聞言,便明白過來,沈希衍會一個一個處理幹淨,所以,接下來,不用急,慢慢等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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