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不知道白石的想法。看到白石遲疑,還以為他是擔心爬到一半突然睡著,掉下來摔死,於是果斷把人撥到一邊。


    他自己倒是毫無顧忌,手電往口袋裏一塞,抓住爬梯跟著往上爬。


    白石瞅了一眼兩個人遠去的身影,想想塔的高度,再想想如果服部平次被西川眭美撞下去,或者被夢想破碎後暴怒的西川眭美推下塔……


    這得賠多少信譽值啊。


    轉念一想,上麵已經有兩個人爬過,就算有蛛網,也掛不到自己身上,最多一會兒多洗洗手……


    白石深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跟著鑽了進去,向上攀爬。


    爬梯高度有二三十米,直通城堡最頂端的塔尖。


    爬到盡頭,能看到一扇老舊的木門。


    西川眭美狂喜。


    這種又高又隱蔽的地方,怎麽看都像藏了好東西。


    她推開門,飛奔進塔內的小房間,按亮手電照向周圍。


    然而房間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像是財寶的東西。


    西川眭美的目光,最終停在了對麵的牆壁上。


    那裏有一扇半人高的“櫃門”,裝潢精致,上麵還掛了一塊古銅色的金屬牌,牌子上刻著一些字,隻是鏽漬太多,糊住了一部分信息。


    西川眭美打眼一掃,看到了上麵的“送給”這種關鍵字,頓時了然。


    ——寶物一定就在這個櫃子裏!


    她麵露喜色的撲過去,一把拉開櫃門。


    然而“櫃子”裏什麽都沒有。


    因為這根本不是櫃子,而是一扇窗。


    窗外漆黑一片,分外陰森,還嘩啦啦飄著雨,風景堪稱致鬱。


    西川眭美呆住了。


    過了好幾秒,她才逐漸迴過神,而後出離憤怒——自己被騙了,這根本不是藏寶物的地方!


    狂喜變成暴怒。


    恰在此時,服部平次爬到了通道頂部,從門邊探出頭。


    他剛聽到西川眭美的怒號,還沒等看清房間裏的景象,突然被人拎著領子,一把拽上去。


    西川眭美貼臉咆哮:“騙子!我的寶藏到底在哪??”


    “誰騙你了……”服部平次很懵。


    他站穩以後,把西川眭美的手從自己領子上拽開:“你既然一直覬覦著寶藏,那院子裏西洋棋的排布,你肯定也都記住了吧。


    “西洋棋的位置通常都是上黑、下白,以英文字母的a-h還有數字的1-8來排列,從騎士的位置,按照數字順序來看白棋,能解讀出egg·head——‘愛講道理的知識分子’。


    “園丁向我們介紹老太爺的肖像畫時,不是也說過嗎,這家的夫人在世時,經常說老太爺是‘愛講道理的知識分子’,所以這個暗號,其實就是在指他自己。


    “而黑棋的排布,是一個順時針旋轉了九十度的‘g’,暗指將肖像畫向左旋轉,就能露出通往寶藏的入口——至今為止,這裏的一切都很符合老太爺留下來的暗號。除了這,你難道還能想到其他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地方?”


    “……”西川眭美其實沒太聽懂,但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


    ——所有能找到的老太爺的物品,她都收好了,企圖從上麵找到蛛絲馬跡,但一直沒能成功。


    細算下來,還真的就是下方的那一幅肖像畫最符合條件。


    “那……我的寶藏呢?”西川眭美茫然。


    她看著周圍牆上的磚塊,忽然想,會不會這裏其實藏著金磚?


    ……


    白石剛爬到門口,就聽到頭頂一陣叮叮當當的動靜。


    他疑惑的探出頭,看到西川眭美不知道為什麽,正在用隨手撿的石塊砸旁邊的磚牆。


    服部平次站在她的不遠處,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這處小房間非常空,幾乎沒什麽東西,財寶像是已經被人拿走了。


    但西川眭美的樣子也是真的很崩,不像是她提前把寶物藏了起來,然後又在這演戲。


    服部平次環顧一圈,目光落在了敞開的窗口。


    他到窗邊探出頭,在外麵看了一圈,發現周圍也隻是普通的房簷,沒有懸掛著財寶盒。


    於是又退迴來,順手把窗戶一關,防止雨飄進來——這裏雖然沒有財寶,但角落裏卻放著幾本老舊的書冊,雨進來的太多,容易把書泡壞。


    服部平次甩上窗戶的同時,轉身想去檢查那幾本書。


    “知識分子”的話,說不定會把自己的人生經驗編寫成書,當成寶藏留給後人。


    但在那之前,他看到白石走進屋裏,跟他錯身而過。


    服部平次一怔,立刻收迴放在書冊上的注意力,重新去觀察白石在幹什麽——跟白石臨時組了一會兒隊,服部平次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這個隊友出乎尋常的觀察力了。


    白石停在了剛剛被服部平次關上的窗戶前。


    服部平次之前還真沒太在意窗戶,他潛意識裏覺得,西川眭美既然剛從窗邊迴來,窗邊地上又沒有雨,那說明正是她自己開的窗——如果窗戶真的有問題,西川眭美肯定早就發現了。


    所以當時,他隻是把窗戶一甩,就扭頭走了。


    如今看到白石直奔窗口,服部平次意識到,自己可能又漏了什麽線索。


    他走到窗戶旁邊,越過白石看了一眼,略微一怔。


    ——這扇窗戶,和這處過於簡陋的房間比起來,顯得很精致。雖然也是暗色的,但細看能看到邊緣有燙金的邊角,像一份年頭久遠,未被人開封的禮物。


    此外,木窗戶上還釘著一個小牌,似乎寫了些什麽。


    見白石站著沒動,服部平次等不及了。


    他摸出手帕,上前把多餘的鏽斑用力擦掉。


    凹陷的字體逐漸變得能被辨認:


    [我要把這座城堡頂端的風景,送給最先抵達這裏的人??]


    “……”服部平次讀著上麵的字,又看了看最後那個賣萌的符號,額角抽了兩下。


    從牌子的年頭來看,它的確像是用來指示寶藏的。


    但如果“寶藏”真的隻是這個……


    服部平次瞥了一眼還在旁邊挨個敲磚,企圖尋找財富的西川眭美,眼神頗為憐憫。


    ……但又微妙的感覺有點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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