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進密道裏,走到盡頭,右手邊就是地牢。


    再往前,其實還有一個房間。


    隻不過那處房間始終關著燈,不如地牢引人注意,再加上白石的假麵時間快到了,當時他就隻查看了地牢。


    規劃杉江旭的虛擬世界時,白石看過他的一部分記憶,對杉江宅已經十分了解。


    他路過地牢,走到末端的房間中,看著這間簡陋的毛坯房。


    牆麵由水泥砌成,地板卻還是和下方的土壤接在一起,房中無比簡陋,角落甚至生有雜草。


    一進門左手邊扔著一張床墊,這是杉江太太平時睡覺的地方,現在上麵正躺著兩個人事不省的熊孩子,杉江綾美撞見兩人後,將他們弄暈放在這,還沒想好該怎麽處理。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靠牆放著的一幅畫,這是杉江旭的作品,畫框已經有些發黴。


    正抬頭欣賞著杉江旭的早期畫風,門口忽然有光亮起。


    白石迴過頭,就見杉江綾美握著燃燒的燭台,站在門口,一雙沉澱著歲月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


    “這幅畫你還沒看過吧。”仗著現在披著馬甲,白石絲毫不慌,無視了她另一隻手裏提著的鋥亮廚刀:


    “你們結婚時,舉辦的是你丈夫偏愛的西式婚禮,他想再給你補一場和式婚禮,但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為了引出這個話題,他在這幅參賽作品下麵,藏了真正想畫的另一幅畫,原本想得獎後就展示給你,沒想到最後連提名獎都沒能拿到……”


    白石在暗藏的機關上一按,隨著一片細微的碎裂聲和木片翻轉聲,外層的油畫兩邊翻轉折疊,露出了內裏的圖案。


    ——在細白沙灘和蔚藍海洋背景下,畫麵中心的兩人攜手相擁。


    男人穿著端莊的黑色和服,女人則一身傳統婚禮中常見的白無垢。他們周身盤旋著潔白的海鷗,還有一個小男孩揮舞著大概是獎狀一類的東西,蹦跳著站在兩人中間。


    杉江綾美渾濁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呆立片刻,緩步向油畫走去。


    杉江宅的殺人事件已經過去很久,母子倆堅持保密的話,不容易找到證據。


    所以白石覺得,想完成任務,最好還是能說服他們自首——這一點,杉江昭夫應該是很樂意的,問題就隻剩下杉江太太。


    想想島國人很多人都相信靈的存在,加上白石又確實接觸過死後的杉江旭,他沉思片刻,腦中有個小燈泡biu的一亮,決定客串一下陰陽師。


    “他有幾句話讓我帶給你,為方便轉述,我就用第一人稱說了。”白石扶了扶鼻梁上的半臉麵具,帶著一股神棍勁開口:


    “沒教育好兒子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不要這麽懲罰自己。是我隻注重工作,忽視了你和昭夫。”


    “所以我想,你至少應該看看這幅畫,然後代替我,去逛一逛那些我想看卻沒能看到的景色。而不是陪那小子一起,每天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過著這種老鼠一樣的生活。”


    ……雖然她身上還有非法拘禁、妨礙調查等罪名,但杉江昭夫不說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白石越想越覺得這很可行。畢竟杉江昭夫又不是什麽太難說服的對象。


    “謝謝,我很高興能看到這些。”正盤算著,就見杉江綾美放下刀,抬手碰了碰那副景色優美的油畫。


    而後她搖了搖頭,笑道:“隻是很可惜,這樣純粹美麗的風景,已經不再適合我了。


    “我也隻是個無法對真兇下手,最終遷怒了別人的……醜陋犯人罷了。”


    廚刀落地,撞到了什麽的東西,發出哢噠一聲響動。


    白石下意識的一低頭,就見腳下不算緊實的土被刀撞開一些,有一小塊白色的硬質物體露了出來。


    那種顏色還材質讓他頭皮一麻,白石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俯身撥開土層。


    下麵露出了一塊慘白的頭骨。


    白石看了看頭骨,又看向杉江綾美在他複雜的視線裏,女人微笑著開口:“如果你要報警,報警電話能由我來打嗎?”


    白石沉默半晌,點了一下頭:“好”


    提到警局,他恍惚間想起了之前自己查閱的,那一份關於杉江宅入室搶劫殺人的檔案。


    翻找那堆不薄的卷宗時,曾有一張泛黃的紙張從書頁間掉落,那像是查案的人隨手抄錄,夾在裏麵以做備忘的。


    ——村田隆,昭和56年8月17日,報案失蹤。


    ……


    不知是看到畫後杉江綾美轉變了心意,還是今天闖進別墅裏的人太多,圈禁兒子的事沒法再繼續。


    在白石同意她自首後,解除鬼屋隱患和拯救熊孩子的任務都完成了。


    假麵時間也即將用完,在杉江綾美前往地牢尋找杉江昭夫後,他解除狀態,從一條街外的精靈球裏爬了出來。


    收好道具,白石繞了點路,來到古洋房附近暗中觀察,一個有良心的正式員工,偶爾也應該關注一下售後。


    杉江家的母子倆很快從洋房中走出,並且把昏迷的光彥和元太也帶了出來。


    打過報警電話後,兩人並排坐在門口。杉江昭夫看著外麵並不晴朗的天空,激動的放聲大哭,嘴裏嘟囔著一些不太連貫的話。


    隱約聽到警笛聲,又看到柯南和步美偷偷從房中溜出來後,白石轉身離開,搭乘公交車迴家。


    這次收獲頗豐,除了完成了解放遊魂、拯救熊孩子、解除鬼屋隱患的任務以外,白石還有其他收獲。


    ——在“解放怨念產生遊魂”的過程中,他已經準備好了解決圖書館任務所需要的素材。


    白石罕見的有了一種假期剛開始,自己已經早早把寒假作業寫完了的快感。


    公交慢慢晃悠到家,白石剛踏進咖啡廳的門,就見蝴蝶忍從櫃台後探出頭,笑著跟他打招唿:“您迴來啦。”


    “嗯。”白石一邊往自己房間走,一邊隨口道,“沒什麽事吧。”


    “有哦。”


    蝴蝶忍彎腰找了一會兒,很快摸出一張紙,放在白石麵前。


    她又指了指旁邊櫃台上的電話:“剛才有人找您,不過您沒說過我可以接,我就任由它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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