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帳了。

    在距離上沒有產生預期的疏離感,雖然聯絡少反而多了些人情味,話不多,卻是陳素在異鄉唯一精神支柱,在黑夜裏,諾大的房子有的就是靜默,陳素多少也能體會到王峻自小就失眠的原因了。

    上學之外還有很多的事,樓道的清理,房客的管理,水電費的繳納,還有家務事要做。這些以前都是王峻做的,而且陳素視為理所當然,視而不見,現在輪到陳素來收拾屋子。陳素對一天不收拾就積灰的房子而煩惱著,每天換下來的衣服會成為第二天的累贅,以前都是由王峻來做的也沒覺得王峻多忙,往往是陳素一醒王峻就完工沒事了呀,怎麽到自己的手裏像是纏上他似的,家務事沒完沒了.又不能不做,王峻每月迴來看到太亂又會找借口拖他去山西,隻有在王峻留下的基礎上盡力的努力了,但家事真不是陳素的能力範圍內,如果說什麽時候陳素最想王峻的話,那也就是在陳素洗衣服擦桌子拖地板時表現地最為強烈了,這時一但接到王峻的電話語氣就格外地溫柔和順。

    生活的變化展現著時間的漂移,當代表財富的大哥大和隨處可聞的bb機恍如在一夜之間地退出了曆史舞台時,陳素還沒來地及為自家小店失去一項重要的創收而多多地禱告,巴掌大的各式各樣的手機在一夜間成為時尚的新寵,眨眼間當才握在手心的綠屏跟著時代急不可待地換成廣告中宣傳的代表高雅的藍屏時,韓流席卷著新潮的暴風蓋過了歐美的時尚,迅捷地,彩屏登上了最新的時尚消費領域榜首。

    陳素走過了中國二十世紀最輝煌的末尾,香港澳門迴歸祖國的倒計時,三峽臨時通航,和百年校慶,還有影響了這一年最矚目的事情,相隔二十多年東西方兩個大國的再一次曆史性的握手----美國總統克林頓的訪華,陳素再一次深深體會著北京人對政治的過火的熱情,就是在路上掃大街的大嫂也沒離開這個話題.

    陳素對政治不太感興趣,那是和他的生活不相關的東西。要說與其關注那虛無的光環,陳素更關心是電視廣播中提到的長江三角洲大洪水,到八月份受災的人口以達到三億人口了.同學們關心的是市長陳希同的個人小金庫和究竟有幾個情婦之類的話題,也激情的抨擊著腐敗現象和對民主自由國度的向往。陳素在此時也不再有潛意識的自卑情結了,不是誰會說、會喊、誰就是棟梁的,陳素在每一天都過的像是節日的北大生活的第三年恢複了平常心。

    對家人而言,陳素算是畢業分配了,是在城市工作的人了,家裏就不再匯

    款給陳素了.

    陳素把以前家裏匯的錢存著,陳素私心下想給妹妹陳潔,陳潔也二十三了,在家鄉是女人嫁人的正當時的年紀了,能給陳潔辦些嫁妝也是陳素想要為家人做的一件事,陳素自始至終對沒上初中就不念書的陳潔多少有些歉意,在農村上學是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唯一的出路,雖然對外說是陳潔不能念書,但還是由於陳家嚴重地重男輕女思想造成的.

    去年迴家過年得知,大哥陳浩如願以償進了鄉政府,因為會處世,前途廣闊.陳凱去年畢業了,在蘇州的外企工作很少迴家了,聽說談了女朋友正在熱戀中,屬於保密階段.

    學業在趕上教程後,拿到第二年的房租時,陳素聽從了王峻的建議開始注意二手房的行情,是貴了些,但要是地段好的話出租也是比放在銀行吃利息要合算地多,抓住了時機買了兩套付了首款,後麵就是按偈還貸,陳素對要付十年的借錢買房的方式很不理解,王峻費力地解釋了一次就不說了,怎麽也聽不懂的陳素又報了個新的理財的學習班聽講去了.

    房子出租的不錯,人員沒什麽變化.就一樓換了一個房客可沒等陳素把房子收拾好,沒來得及把廣告貼出去時他又搬迴來了,習慣了安靜的環境是受不了外麵的喧鬧的,房客都是一月來住二十天的樣子,平常住哪兒陳素就不問了,就隻是那302的幾乎天天夜裏迴來悄悄地開鐵門進來,陳素知道但當是不曉得的,反正人人有一把大門的鑰匙,那條款算是無用條款,虧王峻當是還花了一夜費盡心機擬定的呢,隻要不過分,陳素沒有必要過問人家的私事,他們住的時間久了也看出來這個麵相精明的房東是不難相處的人.

    在不能迴家的暑假,陳素收拾了一個包到王峻那住幾天,王峻前一陣子在廣東出差,就今天有事趕迴到山西,陳素得去,王峻最近在準備就要把公司轉迴北京了。

    第36章

    陳素去山西算是勤快的,實在是因為怕王峻作什麽不正當的事情而連累到他,監督是有一定必要的。

    王峻本人其實在山西的時間很少,三年過去了,煤炭現在已經不是王峻公司最主要的行業了,他做什麽?陳素依舊不懂,反正王峻三天兩頭地往外跑,陳素為了調查研究王峻是否幹不法勾當也跟了他跑了兩次,結果累地半死,跟不上王峻腳不沾地的步伐,但也看到了城市在日新月異,哪兒都像是超大規模的建築工地似的,陳素是學社會調查的多看看也好。不過以後王峻不帶陳素了,王峻說太分心。

    每次到山西,陳素都有種滿目瘡痍的感覺。省會城市建設地很好,但到有礦藏資源豐富的地方很荒涼,道路還不如自己鄉村鋪的紅磚路,連綿不斷地超載的大貨車東搖西擺地散著原礦煤碎喳顛簸壓過去,在起伏不平的被成倍超載的卡車壓碎了的水泥路上不時地穿過去一輛輛豪華的名車和這樣的落後的地段很不相符,陳素要到礦區作社會調查,算是假期作業,陳素決定以此來寫一份論文。

    王峻的"對外能源投資貿易公司"設在太原市,下麵有人給他管理,王峻已經積累了預期所定額的原始資本往北京房產上靠了,不過要立即放手利潤率驚人的礦業王峻還是猶豫的,劉鎮東也覺得現在形勢很好,能源供應隨著國內城市擴大建設發展每年都要增加幾個百分點,現在就收手為時過早了,盡管中國申請2008年奧委會投票在即,但是結果沒出來前還是不能肯定,十年前中國理應成功的申奧還不是美國官員使了幾個眼色而敗給悉尼了,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這次申奧成功率很大,一但成功的話,未來十年北京的房產會增長幅度是驚人的,他們當然知道真正賺錢的行業如果不把犯法考慮在內的話那就是搞房地產業和信息軟件業了,他們對後者單純性的不喜歡,悶頭做事不是他們的個性。

    經過慎之又慎的考慮,他們決定這邊繼續抓著不放,如果有大戶出的價碼讓他們滿意就出手。現在是大力迴收放出去的資金的時候了,王峻負責業務的擴大和公司的完善,而劉鎮東負責接觸官方應對和把外放的資金迴流。

    王峻一向不喜歡陳素到礦區,但這次王峻好象有事要辦也去了,王峻收迴了一筆大額的款子要發給礦工。這邊的工人是半年或是一整年才拿到工資的,煤炭是賺錢的行業,但欠帳也很普遍,沒拿迴賣款,公司也是不會拿銀行裏自己的錢墊付的,這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定了,礦工也習慣了,有的小煤窯白幹兩年都沒發工資有的事,中國的農民工真的很辛苦。

    一共同行了三輛車,負責收支的現金出納都跟上了,發放款還要抽查一下負責管理礦區的主管的帳目。司機開著車,前排還有帶武器的保安,車上畢竟帶著幾百萬的現金。

    劉鎮東因為陳素來了也跟來玩,陳素聽說劉鎮東有女朋友了在談婚論嫁很是好奇,劉鎮東笑嘻嘻地否認了,顛簸地像過山車的路上行車對陳素有不少的負擔,好在這車是王峻特地找來的吉普車空間很大,要是小轎車陳素就活不下去了。

    要去的有幾處偏僻的地段,就是公

    司辦得再正規也有自己的小金庫,那兩處都不在稅收的管製下,產量不少,就是偏僻了,這次就是去那兩處付拖欠的款項和核查帳目的。

    那真是偏遠的村落!

    陳素有驚詫,中國還有這麽窮困的地方?比起家鄉也不高大的房子而言這裏更像是自家七十年代的生活水平,地下的煤就是他們所有的生活費的來源,王峻淡薄地望外窗外說:"不要想的太多,這樣的地理環境是沒有人會在這投資的,沒有路,沒有人才,沒有改革開放的思想,唯一有的就是煤炭,如果沒有我們在這開挖煤田他們就得餓著,這就是現實情況,不過我也沒欠過他們一分錢的工錢,他們的年收入已經增長了。"

    是呀,陳素知道同情不是最終的辦法,這是國家省府考慮的事,這樣偏僻的村子出去打工也不可能找到輕鬆的工作,沒有一技之長隻有在城市的最底層生活,留下的是年齡在四五十歲的人,他們更多的選擇了留守家園,窮困且怯懦,他們怕走出熟悉的家去到陌生的排斥自己的城市打拚。

    這是並不小的礦場,有本地外地的工人近百人,到了工地還算是正規,周邊簡易地蓋著宿舍排房,很簡易,但規劃好,紅紅的磚有著喜慶的感覺,晾著的大人小孩的衣服算是生活味還濃,外地的礦工住宿舍,也有把老婆帶來的,礦工是很辛苦的工種,但包吃住,工資也不比到大城市打工來的少,還沒有額外消費的費用,一年結算一次,當拿到厚厚地一遝錢時那興奮勁就別提了。

    他們來的時候正好工人吃中飯,換班的第二隊工人下礦井了,總工頭`各小組長`會計和村幹部都來了,他們也帶來了給村裏的承包款。像是過年似的,湧入的人群那樸素勞動的臉洋溢著興奮的光彩。在礦井幹活拖欠工資最常見了,這一帶就他們這至多半年就發一迴工錢,真金白銀拿在手裏是不一樣的當然喜不自禁了。

    同行的會計人員要對查核出勤率和出工表,帳目全弄出來至少要花上個兩天,王峻不肯讓陳素來就是這個原由.王峻和劉鎮東來是因為這村委會透過管理的工頭想他們把村子另一個礦井包下來,所以王峻才會來一趟,還帶了經驗豐富的老技術人員來看看礦井情況。

    "既然來了,就作點表麵工作吧,"這是劉鎮東說的。

    劉鎮東要下礦井慰問一下礦工,畢竟礦工積極性提高上來產量是可觀的,劉鎮東是這麽地說,陳素可不信,十之八九是劉鎮東坐不住想亂跑了吧.

    王峻和劉鎮東下井了,陳素本為此來的自然要一起去,王峻看看泛著微塵的入井口不許陳素去了,請村幹部帶陳素去調研農村現狀,村幹部也覺得接待大學生很體麵.陳素很惱,王峻說不許就不許陳素也是沒辦法。

    會計人員在忙著,那位經驗豐富的老技術員被這路顛簸地終於緩過氣來了,蹲在樹蔭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礦泉水。

    陳素被村幹部殷勤地領著去看村裏的人家,這的人不富裕也有些愚昧落後,但他們的笑是真的。老婆婆端出來的泛著油煙味的放著紅糖的茶水和妹妹端給他喝的是一個味,盡管陳素不愛喝還是都喝了。

    劇烈的響聲有天崩地裂的錯覺,陪著陳素的村幹部臉黑了,"礦井塌方了!"

    礦井塌方了!!!礦井炸了!!!

    一聲聲震動了整個村子,所有的人發瘋似的往礦井方向跑。人群中,陳素在跑著,王峻呢?劉鎮東呢?陳素臉蒼白無血。

    全都亂了,圍觀的人,哭喊的人在被無數土方淹沒的礦井入口叫喊著,有的婦女爬在山石上用手去挖片刻就已血淋淋的了。

    茫然一片的陳素看著那土石方堆積如山的入口,王峻在裏麵再也出不來了,他自由了!?以後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桎梏他了!陳素的手在抖,不停地在抖,除了那被淹沒的入口處之外,陳素看不到任何東西,奇異地是,耳朵聽覺的靈敏度在上升,身邊的細語如浪不斷地傳來,"老板也在井裏,不能讓他們把錢拿走......""看住他們的車......""快叫公安局......""這下他們栽了......"

    陳素看到了貪婪地目光和危險的神色,陳素拍村幹部的肩冷靜地幾乎不是自己的語言說:"告訴礦工家屬,我是老板。"

    村幹部驚訝地看陳素!

    "看什麽?我是老板,他們是給我打工的經理,"陳素揚著銳利的眼睛傲慢地盯著這樸素的鄉村幹部,他驚覺連忙招唿本村的人員,外地的人員家屬是由也被陳素嚇唬住的工頭去招集,陳素讓兢兢戰戰的保安看住現款。會計人員很擔心,他們知道這年輕人不會是老板,但現在要有個出頭的人,如果事情失控會出大問題的,那些家屬一但失控暴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是和老板一起來的關係很不一般,他主動出頭那就

    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們互換了個眼神選擇了默認。

    陳素低聲問他們有沒有救援的電話號碼之類的,他們都是文職人員不接觸都一起搖頭,那跟王峻一起來的老技術員彎腰過了來伸出手拉拉陳素,"老板,這礦井當年是我給看的,從入井口挖來不及的,就是找來救護隊到這也要三兩天,這這麽偏,路您是看到的,大型的挖掘機也進不來的,還是快穩定局勢自救,我有方案。"

    陳素立即道:"有什麽要準備的您隻管和我說。"

    他立即說:"先調動所有的周邊能租得到的挖土機來,還要快到外麵買電線電纜燈泡,看來肯定是要連夜幹了,還有------"他說了一大串要準備的物品和要處理的方案,經驗很豐富的樣子,就是租挖掘機的上下浮動的租金也指點給了陳素,陳素很是感激。

    兩方麵的工作都做好了,人聚集在村部平台前,村幹部應陳素要求借了個大座鍾抬在準備發放工資擺的村委桌子上,村幹部還拿出了喇叭個陳素講話用。

    被埋的礦工家屬在前麵,看熱鬧的在後麵滿臉興致勃勃的低聲著議論著,不時地從四麵八方圍來看熱鬧的外村人,陳素冷眼旁觀,這就是魯迅先生所分析的中國人不可更改的劣根性子,隻要事不關己就會盡情地看熱鬧下去。

    "時間緊急,我就不多講了,"陳素環視四周,"如果這次有遇難者,每一個人除了規定的撫恤金外,我另發每戶十萬元。"

    四麵的靜寂表明陳素的發言是如何的驚人,短暫的靜寂後就是一陣驚唿,"真的嗎!真的???"驚叫連連,就是哭的淒慘的婦女也停住了哭聲呆看著陳素,十萬可是讓他們礦工要不吃不喝要苦十來年才能苦到腰包的金額呢,他們這樣的礦難一個人命就是四五萬,在這邊是常有的事,"老板!你說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陳素肯定地說:"這是另外付的,不算是正式撫恤金,撫恤金是另算的。"

    得到肯定的迴答,一下子就炸開了鍋,板著指頭,那有可能是出事的每戶能拿上十五六萬呢,一時間羨慕滾滾而來,大有恨不得自家也有人在那失事的礦井裏才好。

    敲了一記重重的銅鏍,四下又安靜了下來盯著這小老板,沒人懷疑他不是老板,那些

    會計人員對他言聽計從而消除了他們的疑慮,不過這小老板很難處倒是真的,一臉地冷若冰霜,兩眼如刀鋒讓不大見世麵的鄉間人都有些畏懼。所有人安靜了下來聽他的講話。

    "現在,剩下的工人到各自的工頭那報到準備清理入口救人,每人每天三十快工資,另外成立一個突擊搜救隊,一共突擊五天,如果今天就能把人挖掘出來就每人給五萬,明天挖出來就獎四萬,後天就是三萬,依此類推到五天完了就算突擊隊一天兩百的勞務費,要報名的到工頭那報名,突擊隊關係你們自己收入水平你們不要讓光看不做事的人加進來。"

    前前後後嘩然,"老板!我們礦工不可以加入突擊隊麽?"

    "當然可以,"陳素看大座鍾用村幹部提供的喇叭冷冷地說:"現在是下午一點三十分,半小時後兩點鍾起算第一天!"

    嘩拉拉地把工頭那圍地水泄不通。陳素跟那幾個管事的工頭交代過,一共選不超過一百人,人多了反而不宜,平時表現不好的人不要。關係到真實的利益,工人也是排斥平常做事偷工減料的人,他們對這些人是有數的,外地礦工有三十幾,村子裏別的礦工來看熱鬧的也一聽說全湧上來報名了,

    錢財當著礦工代表的麵放進了村委辦公室的老式的鏽跡斑斕的保險櫃裏,鑰匙就在陳素手裏。陳素拿出部分錢給村幹部到縣裏買老技術員開的所有的東西,陳素私下向那名村幹部透氣,他每天也會額外拿到五十塊的跑路費,村幹部樂死了。陳素沒讓王峻帶來的人去買物資是因為村民們讓老年人有意無意地搬來櫈子圍著三倆車環了一個圈,還是不要刺激他們的好,陳素甚至買了村民家的一頭豬讓人殺了包上百人的晚飯。

    那老技術員好像很是熟悉這種礦難事件,指揮若定,先前還在反感這麽個不能挖不能抬的老頭子加入他們拖他們的後腿的人兩三小時後就對其言聽計從了,再加上這邊老的礦工都認得他,大家也就以他為首了,礦工使的是力氣,他使的是腦子。

    經過分析,沒有從塌方嚴重的入口處開挖,而是從另一側另外找入口,當晚就近的礦區租來的挖掘機和別的各式礦區專用的機械都找來了,礦上的廚師忙著敦大鍋肉,會計人員分散住在農戶家吃小灶,住一天給農戶二十塊,還是當場給的現錢,所以倒都是睡的主屋,盡管是大夏天熱流飛奔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陳素不是沒想給王峻

    的朋友求援,但陳素不知道高遠的電話號碼,更不知道宋威的部隊在祖國的哪個方位,也不曉得高遠在哪個律師事務所打工,隱隱約約就隻知道劉鎮東的父親是省裏的高幹,是誰陳素跟本就不關心過,說句真話,陳素還不曉得王峻的電話號碼是那幾個數字呢,王峻天天給他打電話慢了一秒沒接王峻的電話就得被王峻追問半天,陳素哪兒會迴電給王峻呢,手機被他們都帶進去了在密封的地下是沒有信號的,問王峻公司的會計人員,他們也不清楚,這在陳素的意料之中,王峻泛味地除了和三個朋友來往外就隻是他了,這一刻,陳素相信王峻哪一天從人間消失很多年也不會有人知道,七月末的天在陳素身邊刮的是冷風。

    第37章

    天黑之前電纜繩索夜燈等等用具全買迴來了,工人輪流吃飯,大塊的肉管飽。老人們也輪流換班地圍住那三輛車,陳素住村委會的小辦公室,天一黑滿是飛蛾和蚊子。

    第二天,突擊組的代表找陳素提出更多家屬的加入可不可算工錢,陳素拒絕了,不難看出他們在打更深的主意,不幹的,生病的,吃不下苦的都退下來,付承諾的兩百元,每天結算一次,結帳了的就不算是突擊隊的一員了,這一舉措讓他們不敢馬虎了,一天兩百塊錢,不過就五天那也就是一千塊呢,就是最後一天挖到能得個一萬,就是挖不到五天能掙一千也是劃算的,在腦子裏盤算了一下更是覺得上算,陳素也答應突擊隊的家人參與幫忙可以,但隻包飯不問工錢。

    一天一天過去,時間的流失代表著死亡率的加大,沒人和陳素說話,陳素更像是冰淩,沒人肯主動在陳素的身邊陳素整個人貼著別惹我的標簽。這有也有一個不得已主動的,村幹部老李跑過來,"老板,我跟鄉親們說過了,電話被村子征用了。"村子一共三部電話,現在起輪流著打劉鎮東的電話,陳素記得劉鎮東的號碼實在是他的電話號碼是一串的8字想忘都忘不了。陳素允諾公司會重新給他們換一台高檔的電話機.

    征用村子裏的電話是有不停打以免有他們微乎其微的信息,另外同時也是不讓人傳出去,村子離外麵遠,這時候還是不要傳得太遠,陳素是坐車過來的,那路的條件陳素也很明白,現在最急的最快的就是技術員老江講的要自救而不是求援,五天是人生存的極限,就是救援來也是三四天後的事了,那時也就是等著收屍罷了。老技術員老江很有信心的樣子,陳素也是受鼓舞的。

    第五天的來臨了,吃完

    中飯的大家摩拳擦掌地起鼓最後的勁頭,最後一天他們想拚一下,缺口出現了,機器設備不管用了,現在是用人工的時候!

    哈著氣,扛著鐵鍬開挖,拉的電纜燈光如熾,夜深了,礦工的家屬都上去了,村子的人也幫忙了,沒人說話低頭不語地幹著活,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礦區,人們的臉上有汗水滴下的疲憊和滿眼的失望,幫忙的人陸續地退出工地,有幾個突擊隊的吃做好的早飯吵架著結帳,會計人員求助地看陳素,陳素示意結帳,他們拿了當天的兩百元的工錢押了手印迴去睡覺了,工頭和村幹部劃去突擊隊上他們的名字。一百名突擊隊成員走了三十八個,留下的多數是外地工人。

    天亮了,村民無聲地聚集到礦區遠遠地站著,和他們涇渭分明地分開著,無聲卻有無盡的壓力,保安和會計人員他們靜默地往陳素靠。

    "有信號了!"負責三五分鍾撥一迴電話保安驚唿從房子衝出來,:老板!老板!電話通了!"

    陳素看那被打壞了三個電話僅存的一個了,電話是通了,雖然聽不清,但確切地有人的聲音!是人的聲音!

    這個消息傳開整個礦區又沸騰了,那些結了帳的礦工衝進來被保安推了出去,圍觀的人指著他們哈哈大笑。

    挖通了!歡唿聲驚天動地!在最後一小時終於通了裏麵的礦道!陳素望那群狂叫的漢子們一步挪不了腳步,真的打通了,那人呢?生命呢?技術員老江經驗豐富地全線指揮開始探路,帶上急救的水和用具帶頭進礦內,陳素緊緊地握緊拳頭不敢讓人看出自己的緊張,死死地盯著打開的礦口,半小時後,進去的其中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出來:"找到了,都找到了,都活著,三十六個人全部活著,快!快拿架子去抬,有幾個人脫水了"

    再次響起的歡唿聲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欣喜,對生命奇跡的欣喜!

    人都被扶持著帶出來了,個個腦袋上被裹著布,在沒光線的井下出來一下子看會傷了眼的。陳素看到了王峻,因為王峻和劉鎮東下井戴了所有的安全保護措施,他們看得出比別人還要好一點,有著一樣的肮髒和頹廢但他們都活著,全部都活著!那一刻陳素是複雜的,望著被人纏扶著的王峻有種看到幽靈的感覺,陳素體會到王峻那夜和他說的話"--我等待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不是傲慢和任性,而是真正的絕望和孤寂已經深深地根植在王峻的心內了,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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