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叫來了黑水司的頭目,一個頭帶黑色兜鍪的人,站在了完顏宗望身邊,附身耳語了很久,完顏宗望才點了點頭。


    “這些年你倒是過的蠻苦的啊。”完顏宗望點頭說道,他已經通過了黑水司的探子了解到了夏佐這個人的過往。


    和大宋的宗室有著血海深仇的夏佐,乃是杜充十數年的好友,十幾年都在江南兩路不停的串聯,意圖顛覆大宋的江山社稷。


    多次起事,弄得大宋皇室破敗不堪。


    “你為何到現在才站出來?”完顏宗望愣愣的問道。


    夏佐笑道:“以東帥和西帥的脾氣,看我們這些貳臣的目光,都帶著歧義,若非這等時候,別說這中軍大帳,哪怕是行轅都無法踏進一步。”


    完顏宗望點頭,說道:“過去是我的過錯,現在你可以說第二策了。”


    夏佐看著那個黑水司的頭目指著他說道:“不知道西帥,對黑水司在宋國的活動的結果,是否滿意呢?”


    “哼!”完顏宗望不滿的看了一眼黑水司的頭目,可以說此人接手了黑水司後一事無成。


    連大宋漏成了篩子的皇宮,都無法滲透。


    黑水司的頭目附身,他臉上掛著一絲迷茫和不甘,黑水司在完顏宗望接手之前,一直是宇文虛中在把持。


    那個如同毒蛇一樣的宇文虛中,對黑水司太了解了。


    他們在大宋的地域,想要鬥過皇城司,實在是太過艱難。


    而且大宋皇帝把退役的軍卒都歸到了皇城司,這大大的加強了皇城司的戰鬥力。


    夏佐看著完顏宗望不滿的神情和頭目謙卑的模樣,搖頭說道:“其實西帥,怪不得監事,他們已經很努力了。”


    “在宋國蒸蒸日上,軍陣屢戰屢勝的情況下,能夠拉攏上百位宋國的官員,其實黑水司真的已經盡力了。”


    “當然也是那些文人讀書讀的腦袋糊塗了,才給了黑水司可乘之機。”


    夏佐當然不會得罪這個黑水司的頭目,他怕自己走出中軍大帳的那一瞬間,人就沒了。


    完顏宗望一聽,也是有幾分道理。


    “臣下的第二策,就是西帥,請您將目光從宋國,迴到我大金!梳理國內的叛徒!”


    “大同府因為皇城司的察子開了城門而破,金國種種重要的情報,宋國了若指掌,某以為不再將黑水司的力量,投入宋國,迴到我大金,才是重中之重。”


    完顏宗望點了點頭,不過這第二策,遠不如第一策來的驚豔,他已經打算如此做了。


    黑水司在大宋的戰鬥,接連失敗,在敵人的地頭上搞破壞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些。


    這個人沒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夏佐很明顯看到了完顏宗望那不屑的眼神,這個人到現在依舊歧視貳臣。


    他搖了搖頭笑道:“西帥,這黑水司除了將力量集中在大金地域,還有另外一個妙用,不知道西帥有何等想法?”


    完顏宗望一愣,看著夏佐下意識的問道:“稽查國內叛徒,重點盯著那些漢臣,這就是我要做的事,還能有什麽用途不成?”


    夏佐笑著說道:“上京路。”


    “不管是鎮州還是靜邊城,都有無數的契丹舊民,其中不乏有無數的耶律家的勳貴,西帥啊!這才是黑水司應該重點去攻略的地方!”


    “讓那些失去了地位、權勢、女人的勳貴們,去謀逆,去造反,去折騰上京路,讓宋國的目光從金國的身上遠離,才是這第二策的精髓。”


    完顏宗望如遭雷扼的一樣的看著夏佐,這個漢兒的陰險,遠超他的想象。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抓著夏佐的肩膀說道:“善!大善!”


    現在金國就缺一個很短暫的喘息之機,隻要有這麽一個喘息之機,嶽飛的軍隊能夠將視線遠離臨潢城,金國大軍能做太多太多的事!


    而現在這個漢兒幫助金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路,去挑唆上京路的契丹人造反!


    自己怎麽就沒想到這茬呢?!


    夏佐搖搖頭說道:“其實這個計策,在宋國接收上京路的時候,是最好的時機,那時人心未穩,這策的效果最佳。”


    “但是現在也不算太晚,就是個執行的具體方略,略有不同罷了,效果要弱上幾分。”


    完顏宗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黑水司的頭目,當初一心想和大宋掰手腕,上京路耶律大石和克烈部的衝突,發生在上京路,他也沒有將目光看向上京路。


    夏佐雖然在罵完顏宗望蠢,但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這不是遇到先生晚了嗎?”


    “不,現在也還不晚。”


    “先生這第一策聯合鐵勒諸部之事,第二策理順了黑水司的方向,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夏佐笑道:“就是這第三策,就是金國的國政的一個補充,師宋長技以製宋的戰略上,西帥以為現在貫徹的如何?”


    完顏宗望笑著說道:“這事一直都在做,本溪鐵山那邊組建了軍器院,國內也開始了工賑院的安排,效果還不錯。”


    夏佐小聲的問道:“西帥以為宋之長技就是這兩院嗎?”


    “那先生以為是什麽?”完顏宗望看著夏佐疑惑的問道。


    夏佐看了看左右,皺了一下眉頭,將聲音放的更小的說道:“軍功爵均田征兵製!”


    完顏宗望搖頭,金國之根本是金國勳貴,怎麽可以動搖勳貴的利益呢?現在連沒有了菜刀令,再沒有了金國的那些漢兒地主的統治。


    金國瞬間就是四處造反,這個夏佐是很聰明,目光也很長遠,大局觀和戰略都很讓人驚喜。


    但終歸還是稚嫩了些。


    造自己的反,哪裏有這種道理?


    太過理想了,就以大宋的皇帝的威信,搞軍功爵均田製度,還弄的南方的地主們聯袂擁立了一個趙構,自己在金國也這麽搞一處。


    金國可沒有燕山和雲中路作為屏障,收拾國內殘局。


    “此事萬萬不可。”完顏宗望搖頭說道。


    “師宋長技以製宋的核心,我覺得西帥想錯了。”夏佐一臉吃定你了的表情說道:“核心不是學習宋國的武備和政策,而是以宋製宋。”


    “全國範圍內試行均田製度,可以讓那些漢兒拿起自己的武器,來保護自己田地,讓那些漢兒化被動為主動,為了自己的田產,拿起武器幫著我們打宋國,才是製宋的核心啊!”


    完顏宗望這才一臉恍然大悟,放聲大笑起來,說道:“好!好!先生大才!”


    夏佐並沒有被這頓誇獎而有任何的自滿,他笑著說道:“可是眼下不合適。”


    “等到克烈過大漠攻打漠南四鎮之地,宋國與我大金和談之後,再大刀闊斧的進行。”


    “臣請願前往克烈充當使者,說服祿汗進兵漠南。”


    完顏宗望看著夏佐請願的決絕,點頭說道:“好,就命你為使,前往克烈部!務必說服克烈部南下漠南!”


    夏佐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了些打算,笑著說道:“此去漠北,定能成功,若是臣下死在了漠北,還請西帥以大局為重!繼續與克烈部合作。”


    完顏宗望有點迷茫的問道:“你為何這麽說?”


    “宋國得知了我大金聯合克烈部的打算之後,定然會大力阻撓。臣去的路上可能宋國反應不及,但是歸途必死無疑。”夏佐依舊是那副淡定的笑容。


    完顏宗望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先生多慮了,這是中軍大帳!我們商談的機密之事,怎麽可能泄露到大宋呢?這來迴某都會派重兵保護先生的。”


    夏佐笑道:“宋國的皇宮是個篩子,難道這中軍大帳就不是篩子了嗎?”


    完顏宗望臉色突變,他左右看了看惡狠狠的說道:“先生看出什麽了嗎?”


    夏佐搖頭:“沒有,信口胡說罷了。”


    中軍大帳侍從們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個,現在他們是被懷疑的對象。


    “來人,把他們拉出去,全都砍了!”完顏宗望才懶得找誰是大宋的察子,直接全部砍掉都是。


    “不可,不可。”夏佐趕緊阻止了完顏宗望的行徑,他笑著說道:“抓賊抓髒,我就是這麽隨口胡謅,還請西帥收迴成命。”


    夏佐說著手指指了下那個黑水司的頭目,完顏宗望瞬間秒懂。


    這是要給這些漢兒察子下套!


    傳遞情報就會行動,一旦行動,黑水司就能將遼陽府的皇城司的察子們一網打盡!


    這是直鉤釣魚啊!


    夠陰險的啊!


    完顏宗望發現這些漢兒玩陰謀的手段,真的是一環又一環!一個計劃比一個計劃壞!


    南鈺是韓昉的手下的一個皇城司的察子,她受命在西帥的中軍大帳裏,打探情報,顯然她打聽到了情報。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但是她同樣清楚自己已經暴露,不過她依舊決絕的寫好了密文,火漆封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走過了遼陽府的大街小巷。


    當她走出小巷的時候,看到了一排舉著火把的黑水司探子和夏佐。


    “姑娘你好生厲害,黑水司的探子跟了你一路,都沒找到你是什麽時候把信送了出去。厲害,厲害!”夏佐不斷的給南鈺鼓掌,這個女子最後還是把情報傳遞了出去。


    南鈺的臉上掛上了一抹淡然的微笑,看著夏佐笑道:“你死後絕對下十八層地獄!夏佐,你妄為漢人!”


    夏佐搖頭,笑道:“我妄為漢人?!那趙佶殺了我全家之時,他逼得我不做漢人!這一切都怪我嗎?!”


    “我才懶得跟你磨牙,既然抓到了你!嚐嚐黑水司的酷刑!看你的嘴巴還是不是這麽惡毒!”


    “皮肉還有幾分賣相,審訊之前,先讓大爺我爽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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