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的一家小客棧裏,臨安皇城司監事,走進了一個小小的房間裏。


    “九公子。太上皇要走了。”監事俯首說道。


    而這位九公子站起身來,看著窗戶外麵的西湖美景,說道:“哦?真的要走了嗎?我還以為他還要待上一個月呢。”


    皇城司監事搖頭說道:“按照我們的計劃,江南的各大商賈、鄉紳、和地主們終於走到了一起。離大業沒有多遠了。”


    “此時說這個為時尚早。我們還需小心謀劃,前往平州的人安排的如何了?”九公子冷冰冰的問道。


    皇城司監事俯首說道:“完顏宗望已經將宇文虛中給放了。並且偽造了金國國書,據悉已經快馬加鞭送往了汴京城。咱們的人,應該到了平州地界了。”


    “那就行了。”九公子再次坐在了凳子上,看著窗外的美景悠然的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生這個小書生,寫的這首詩很不錯。”


    “九公子稱讚的是,不過這林生剛剛做了童生,年齡尚小,要不然絕對可堪大任。”皇城司悵然的說道。


    九公子的大業,缺一個人,缺一個像李綱一樣的宰執。


    九公子在平州的布局,隨著崔家的船從滄州登陸,正式展開。


    崔家的一批船員乘船而來之後,消失不見了。


    西湖大部分環山,重重疊疊的青山把西湖擁在懷裏,一座座亭榭樓閣雕梁畫棟,不計其數,西湖遊船上輕歌曼舞日夜不歇。


    趙佶來到江南以後,他和之前的那些人,整日在西湖遊山玩水,飲酒作樂,和煦的春風吹得他們昏昏欲睡,看不到危機。


    事實上,趙佶、蔡京等人不也是被大宋之盛,給吹得頭暈目眩?


    他們覺得稍微造作點,貪點財,也無所謂。


    此時,卻像是喪家之犬一樣,從臨安城裏瘋狂的逃竄而出,好不狼狽。


    嶽飛、韓世忠、李彥仙三個人聚在一起,三個人麵色發苦,左看看,右看看,俱沉默不語。


    “嶽校尉,你是天子近臣,你來說說,官家這道旨意是何等意思?”韓世忠第一個受不了,拍桌而起,大聲的問道!


    嶽飛搖頭,他哪裏算的到天子近臣,和官家一共見了不到五次麵,哪裏來的近臣之說,他能走到今天這個校尉的軍爵,都是靠自己打出來的。


    不過,嶽飛無所謂,隻要能打金人,就夠了,管他武功爵是從哪裏來的,他不在乎。


    “韓校尉,你是官家第一次親自點的將,你來說!官家這道旨意是何意思?”嶽飛反問道。


    李彥仙問問的坐在八仙桌旁邊,他沒見過官家,不用參與到這等討論之中。


    “哎。”韓世忠歎氣。


    整個八仙桌上的三個人,再次沉默起來。


    “說說怎麽辦?”嶽飛試探的問道,這事總有個定論,既然旨意到了那就得執行下去。


    “還能怎麽辦!遵循官家的旨意唄。就很煩人!”韓世忠錘了一下八仙桌,站了起來說道:“我去點兵。我就說嘛,他老趙家怎麽可能出個聖明的皇帝?種兒不好,就是種兒不好。”


    “韓世忠,休得胡言!”嶽飛同樣拍桌而起。


    韓世忠估計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最終還是決定不能和嶽飛打起來,他覺得自己打不贏。


    “別欺負我老韓現在一條腿不利落,想打架,等老子傷好了,再說!”韓世忠不忿的說道。


    嶽飛搖了搖頭,說道:“你打不過我!你這個老韓,看著話頭都拐到哪裏了?說正事。官家這道旨意怎麽辦?”


    嶽飛指了指桌上的聖旨,心情非常複雜。


    官家派來了宦官,陰陽頓挫的宣旨,並不是表彰,居然是讓他們撤兵的聖旨!


    他們在平州打生打死三個多月,目的就是為了把新關隘,山海關給建起來,死了多少的軍卒?很多人埋骨在平州之內,目的就隻有一個,建關隘,阻攔金兵入關。


    結果呢?


    官家突然一道諭旨從天而降,讓他們後撤到雄州駐紮,將燕京府整個讓給金人!


    所以才有了嶽飛、韓世忠、李彥仙三個人端坐在八仙桌前,吵架這一幕。


    “哎,老趙家的皇帝都這個模樣,我還以為這個新帝是個硬貨,沒想到也是個慫包,這金國皇帝的國書剛到汴京,這就讓我們撤出燕京,真是服了。”韓世忠從新坐在了桌子上。


    而嶽飛緊緊的盯著桌子上的聖旨,眼神中盡是銳利。


    嶽飛指著聖旨說道:“如果不聽詔命,我們就是公然違抗聖旨。那我們扛到平州山海關城關建城的時候,也無濟於事,隻要官家那邊停了我們的糧草,不戰自潰。”


    “如果聽從聖命,那我們就是罪人,埋骨在平州數萬將卒,就會成為冤魂,我們同樣寢食難安。”


    “難啊!”嶽飛頹然的靠在了椅子上,一向英武的官家,甚至在寧武關城頭上,喊出你們後退一步就是朕的屍體,後退兩步就是大宋河山的官家,為何做出如此失智的決定?


    他想不明白。


    嶽飛額頭青筋爆抖,突然用力的錘了一下八仙桌。


    巨力讓整個八仙桌吱吱呀呀的作響,沒成想這有些年頭的八仙桌,吱吱呀呀的兩聲,散了架子。


    韓世忠目瞪口呆,這嶽校尉的力氣有點大啊,看來是真的打不過。


    那就裝作腿傷未愈好了。韓世忠想到了這個主意,不丟麵子,也不用挨打。


    顯然打不過,這誰打得過!


    韓世忠從散亂的八仙桌木屑裏,找到了聖旨,拍了拍說道:“議和,是大宋的祖宗之法,從澶淵之盟到現在,議和多少次了?奇怪嗎?我反正不奇怪。”


    李彥仙也是長歎,他可是參與了寧武關決戰和收服大同之戰,官家的狠辣,絕對不像年齡表現的那麽稚嫩。


    如此昏聵的命令,著實有些奇怪。


    大概是朝堂蠅營狗苟之輩,一起哄,就認了。


    韓世忠拍著聖旨上的木屑,心思卻不知道翻到哪裏去了,他的手一直在聖旨上拍動,讓嶽飛有點煩躁。


    嶽飛看著韓世忠說道:“別拍了,再拍爛了…”


    隻是嶽飛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他的眼神牢牢的盯著聖旨,滿是疑惑。


    “這聖旨是假的!”嶽飛和韓世忠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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