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財被素娘廢了一隻手後,早就不能殺豬了。見素娘開賭坊賺錢,李旺財整天樂嗬嗬地,跟著素娘吃軟飯。李陳氏見到素娘也不擺臉色了,整天對人說他老李家祖墳上冒了青煙,才娶到了素娘這麽個好媳婦。


    對於這一對母子,素娘雖然不理會他們,但也沒有虐待他們,除了不準他們靠近自己三尺之內,每天好酒好肉任吃。


    李旺財和李陳氏吃的膘肥體壯,覺得這樣的日子賽似神仙。可惜兩母子的運氣不大好,這樣的日子才過一年,李旺財就因為喝醉酒一頭栽進河裏淹死了。李陳氏聽到兒子的噩耗,一口氣沒上來,也跟著去了。


    素娘發完兩人的喪後,也沒有再嫁,就守著個賭坊過日子。


    素娘請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在賭坊裏看場子,看有沒有誰敢在賭坊裏出老千。開賭坊的,最恨的就是出千的賭徒,一旦被發現,就是打折雙手扔出去的下場。


    不過,在富貴賭坊出千的人一年還真找不出幾個,因為,素娘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就算巡視場子的大漢們看不到,素娘自己也能找出所有在富貴賭坊裏搞小動作的人,幾次之後,富貴賭坊成了賭徒們最規矩的賭坊。


    後廳裏,胡三娘正坐在一張大大的靠背椅上,雙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氣勢威猛,一副山大王的架勢。


    胡三娘的身後站著兩個打扇的男人,身前跪著一個捶腿的男人,還有一個男人坐在胡三娘腳邊的小凳上,正輕柔的剝開手裏的一顆葡萄往胡三娘嘴裏送。


    這幾個男人都在二十歲左右年紀,個個都像地主家的丫鬟一樣低眉順目地做著事,臉上的神情也是乖巧的不得了。


    胡三娘吃了一口葡萄,皺了皺眉頭,」啪「地一聲,一個巴掌打在了剝葡萄的男人的臉上,冷冷地說了聲:」酸的。「


    其實素娘嘴裏的葡萄並不酸,素娘隻是不喜歡那人一雙滴溜溜不安分的眼睛。


    」是。「那男人垂下眼睛,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句後,頂著半邊紅腫的臉繼續他『手剝葡萄」大事。


    亂了,亂了!倫理綱常全都亂了!


    裏正每次來到素娘家,看到素娘的做派,真心覺得辣眼睛。


    三年時間,秀水村的裏正覺得自己一頭斑白的頭髮快要被自己揪光了。裏正是真沒想到,才三年時間,素娘會把秀水村「禍害」成這樣子,如果早知道,他當年帶人追素娘迴來幹嘛?


    裏正第n次哀求著說:」素娘,請你快快離開秀水村,放大家一條生路吧!「


    「怎麽?怕了?您當年可不是這樣說的。」素娘不理會裏正的哀求,眼角都沒掃裏正一眼。


    「素娘,我們昨日已經說好,全村村民合夥買下你家產業,跪地恭送你離開,你怎可食言而肥呢?」裏正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素娘。為了買下素娘家的產業,裏正算是把自家的親戚好友求了個遍,才找到了一個願意借錢給他們的財主。素娘的產業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幾千兩銀子還是值的。


    裏正是真沒辦法了,再讓素娘在秀水村「玩」下去,不到半年,秀水村的所有財富都要屬於這個女人了,而他這個裏正,說不定也要靠賣身為奴才能抵消欠素娘的債務。素娘家的那些男「丫鬟」,就是抵債抵迴來的。剛剛被素娘打了一巴掌的那個剝葡萄皮的男「丫鬟」,就是裏正的侄兒。


    裏正自己不賭,可架不住有幾個會賭的兒子啊!再給他們賭下去,裏正家的家底都要掏空了。


    一個小婦人,就讓他們秀水村發生了這麽翻天覆地的大變化,裏正不知道該罵那些嗜賭的賭徒,還是該悲傷當年不該追素娘迴村。


    素娘冷冷地看了裏正一眼,沒有說話。


    裏正心裏打的主意,素娘心裏清楚的很。裏正以為素娘走了以後,秀水村會恢復到幾年前的情景。男人當家做主的情景。


    素娘可以料定,裏正的期望註定會成空。因為,秀水村的村民們已經放出了自己心中的那頭惡狼--貪婪。隻要這些人一天存在貪婪之心,富貴賭坊就會一直興旺下去。就算素娘不做老闆,也會有人接手開這家賭坊的。


    秀水村的女人們這幾年算是抬頭挺胸了,在素娘的淫威之下,沒有哪一家的男人敢強迫自家婆娘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在素娘的帶領下,秀水村成立了」婦女聯合會「,專門懲治那些打老婆的男人。


    素娘專門挑選了幾個學武根骨上佳的婦女,教授了一些拳腳功夫給她們,這幾個婦女,已經成為聯合會裏的骨幹分子了。可以說,就算素娘此時離開秀水村,秀水村也不可能再恢復到幾年前男尊女卑的境況。


    倫理綱常?隻要裏正提起這幾個字,素娘就想冷笑。


    當年的素娘是真心想離開這裏,去尋找大山對自己的唿喚。被裏正帶著一堆人圍住後,素娘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素娘強按下心裏想殺戮的念頭,決定以這個「溫和」的方式給秀水村的男人們一個永生不忘的教訓。


    這些年來,素娘沒有殺人也沒有用強迫的手段,她隻是開了一家賭坊,就讓秀水村的男人們滑下了貪婪的深淵。至於李旺財母子,素娘也沒有動過他們一個手指頭,這世上,比拳頭更可怕的是胡吃海喝的安逸生活,李旺財母子是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素娘從這對母子身上感受到了這個真理。


    趙芸香覺得這段日子好累。前所未有的累。


    趙芸香是覺得心累。


    丈夫周誌新帶著部隊去了前線,幾個月也沒能打個電話迴來,趙芸香知道前線戰事肯定兇險,要不然周誌新這麽顧家的人不會連個電話也不打。


    如果周誌新在家,趙芸香的壓力也沒這麽大。醫院今天已經發了病危通知,周園園昏迷已經足足九十來天了,郝院長徵求趙芸香的意見,是繼續治療還是讓周園園迴家「修養」。


    當然,這個「修養」隻是個好聽一點的說法,換個說法,就是迴家等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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