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份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就是來源於大女兒,死去的一個孩子,哪怕她在自己心中隻是一個符號的意義,也具有頃刻間就把自己打倒的力量,或者是溫情致死自己!這真是神奇的特殊的力量,像是一首特別的詩歌,也像是一個神奇的童話那樣!這是一種未知的力量對已知的力量的控製,這是虛幻對現實的控製,這是靈魂對身體的控製,看似不在話下,其實,它牢靠如鋼筋水泥!吳菲雯被嚴格的、紋絲不動的嵌在鋼筋水泥的脈絡中,想翻個身都困難!這個力量,她到此時,這個女兒上大學之前的關鍵時刻,才清楚的意識到它是這樣的力大無比!

    多年來,吳菲雯就這樣一直在苦心營造著自己的精神防線,不讓自己越雷池半步。事實上,她是十分成功的。不管她的生活發生了什麽變化,她都管住了自己,因為她知道,過去了的就過去了,昔日不再來,你就不必再沉迷於此了,何必那麽痛苦呢?多年來,她已經成功的獲得了使自己精神麻木的方法,那就是,使自己忙起來,沒有功夫去想它,或者極力控製自己不去想它,以一種頑強的毅力來作保證。事實上,她的確是很成功的。偶而的一點失誤,例如上次,其實都是很快就過去,自己很快就戰勝的。

    她確實很忙,多年來,她一直執著的忙於她的私人的事業。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到現在的近千萬元固定資產,她早已是一個大老板級的私人企業家,這麽大的產業,經營起來,並不是一件小事兒。她也確實一直在極力的控製自己,她自感自己的毅力十分頑強,能隨時製止住自己不該想的,說不想就一點也不去想,不用說別的,單單就擁有這樣頑強的毅力,什麽事情做不到呢?就是再難的事情也能做得到。但果真是這樣嗎?

    但是近一段時間,尤其是這幾天來,吳菲雯感覺她多年行之有效的方法不靈驗了。她此時就是再忙,忙的不可開交,她也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沉思和迴憶。女兒的通知書隻是一個偶然的事件,女兒上大學隻是一個再普通和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的情緒之所以有這麽大的變化,並不僅僅在於女兒的這個表麵上的事情,而最主要的還有背後的原因。這就不是一種外化的表現,而是她內心中的一種心理活動。

    背後被誰養起來養大了的小獸,此時力大無窮。

    原來她以為這兩次事件之間會隔斷,被自己頑強的意誌力給切割掉。但是,現在看來,其實沒有,藕斷絲連一樣,暫時的安穩之後,來的是更為猛烈的風暴。它是危險的潛伏著,看似老實,其實在悄悄的集聚著無比巨大的力量。就等著爆發,把你輕而易舉的伏獲,打倒,自己倒下了。這種變化自從美惠上次突然來到公司,猛然促使吳菲雯驚醒的。

    她知道這背後的原因當然也是大女兒。是的,這個秘密她已成功的隱藏了近二十一年,並且,她打算繼續隱藏下去,直到永遠。永遠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究竟什麽算是永遠?吳菲雯並沒有準確的答案或者標準,她唯一的理解就是永遠就是到死那一天。結局倒是不難固守,但是自己的內心卻不能一直風平浪靜。而且,內心的狀態已經呈現出危險的形態,她看的很清楚。這也未免太淒涼一點了吧?沒辦法,她寧願這樣。與其說她寧願如此,還不如說是她曾經的曆史以及她特有的思維定勢決定她必定如此。

    美惠考到外地大學,女兒失去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保護,這個事情帶來的不安全的隱患,在她看來,它演變成的小獸,好像一下子刺激了她內心深處,她一下子患了病一樣。她感到無比的恐懼,不必要的事情在她這裏演變成了恐懼,極度的恐懼。除了恐懼,和本能的舉措,她一點也想不起別的辦法來,她神經甚至有些錯亂了。死死的抓住女兒,不讓她走,讓她就在自己身邊,就這一個女兒了,自己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她想起大女兒,她此時不能不想起她來。她就是她曾經的孩子,連名字也沒有,連一個完整的印象都沒有,但你就是不能否定,也不能抹殺:她就是你的女兒。可惜的是,她早已不在人間了。要是在的話,她今年快二十一歲了,比美惠還大三歲。這樣的話她不知道在自己的心裏重複多少次了。現在大概也已經上大學了,不,她應該比美惠早三年或者兩年上大學,她會是什麽樣子呢?是不是和嘉惠今天的樣子一樣呢?

    吳菲雯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亂想,她知道自己的想象是不可能的,因為大女兒早已死去了,但她仍然在想。女兒美惠上大學這件事情,在忽然之間觸動了她這顆十分敏感和脆弱的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女兒畢竟是自己的,你那麽虧對於她,你任何時候也應該受到良心的譴責!

    二十多年了,你以為你會把這件事情徹底忘記,你以為你一直會做的天衣無縫,但事情偏偏就不按你的預想發展,稍有風吹草動,你就會沉不住氣。雖然你總是在壓抑自己,雖然你已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在壓抑自己,但今天你卻怎麽也壓抑不住了。好吧,就讓它來個爆發吧!就讓它來個總爆發吧!

    吳菲雯早已預料到,對女兒的思念以及對往事的迴憶,遲早要來個總爆發的,看吧,今天這個爆發就勢不可擋的來了,它氣勢磅礴的來了。吳菲雯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身不由主的陷入了痛苦的深淵中,一時絕對難以自拔。她已是淚流滿麵,她感覺自己這樣特別舒服,哭吧,哭吧,你就開始哭吧,你早就應該這樣的哭了。

    哭是釋放,是自然,是那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使然。

    生活的悖論,生活的荒誕以這種方式出現了,可能是因為這十年來私人事業,生意上太順暢了,在女兒這個焦心的事情上給你找迴來,老天不會讓你太賺便宜的。這在別人那裏很是簡單的一個問題,在她這裏居然就是一個難題,一個焦心的難題。生活的本來麵目,就是折磨人的內心,折磨人的精神,不論你遭遇不幸,還是遇到順暢,它都是一如既往的折磨人,折磨人的內心。

    因此,女兒的安全問題,成了她順暢多年的財富路上和人生路上的攔路虎,遭遇的挫折和苦難以這種方式出現了。這突然出現的一個很平常的問題,居然在悄然之間給自己給異化了,異化為一個陌生人,自己不認識自己了,異化為一個心底陡升萬種波濤的女人,心底失去了往日的寧靜,而這樣的失去,她似乎滿意,悲傷是悲傷,但是,滿意的卻是發現自己不是一個無情的女人,不是一個對往事和往事裏的人,尤其是往事裏的親情無動於衷的女人。

    這時電話又響了,吳菲雯很生氣,抓起話筒,聲音較大的說:“小徐,誰的電話?如果不是緊急業務,你不要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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