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陳香夢領到高中畢業證,呆呆的愣愣的看了好半天,也沒有看出來什麽來,最後隻好作罷,把這個紅色小本本兒往書包裏一塞,閉上眼睛,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做,就讓大腦空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任輕飄的雪花蝴蝶般的飛舞,飛舞,然後杳無聲息的落下,落下——

    但,突然就是酸酸的、淒淒的感覺,她這才知道自己肯定是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了,這淡紫色的泥沼,淡紫色的憂鬱,提示著自己在外高中三年的借讀生活,正式結束了。自己呢,也該離開了,這一次該是徹底的離開,而且,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是不再迴來了——似乎與眷戀決絕。

    不希望這一天這麽快的到來,但還是如約一般的到來了。

    分別,與此地同學們的分別近在咫尺,而再次相聚也許遠在天涯,遙遙無期。她知道,自己隻要與這裏的同學們一分別,基本上從此就是杳無音信了。茫茫人海,上哪裏再能遇到曾經夢幻般熟悉的身影兒?很難,真的!她知道會是這樣的。高考過後,幸運的話,也許能在同一所大學的校園裏再相遇。但這個概率是比較低的,她知道。現在這僅存的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雖然根本無法安撫陳香夢心底的憂傷,但還是給她心底帶來了一股濕濕的安慰,如同芳草和花朵的希望與溫馨。

    今天一大早,陳香夢就坐進了一輛紅白相間的老式大客車,這車,像是一個老頑童,門牙脫落了,還一樣的咧嘴笑哈哈,拉著旅客好像是駛向博物館,讓人一看到和一坐進去,就十分擔心它把人不是變成旅客,而是變成古董那樣的好笑——

    陳香夢就這樣在一種現代與古典的暗暗較量中,開始了返迴故鄉的一段旅程。客車,在一條狹長的柏油公路上,由北向南,一步三搖,慢騰騰的行駛,像是有什麽千年的心事兒似的,在那左思右想呢!此時正值春天的季節,雖然乍暖還寒,但已是楊柳飄飄,鶯歌燕舞。

    這條公路是簡單的雙行道,很狹窄,而且由於年久失修,加之通行的車輛又多如牛毛,早就不堪忍受重負,路麵上就多是坑坑窪窪的,個別的地段,坑窪特別的大,特別的深,栽進去就像是掉進陷阱一樣。

    這車一路開來,因為總是有坑窪地段,就一直在顛簸個不停,車內的人也在顛簸個不停。車顛簸的厲害,車內的人顛簸的也厲害。遇到坑窪特別大而深的路段,坐在車廂後麵的顧客,都能給顛起來老高,頭都觸碰到了車廂的頂部,砰砰砰的,像是不停的有棒槌兒敲打在鐵皮鼓上。

    於是車廂裏每隔一段時間就叫罵聲連連:“哎幺!疼死了,疼死了!”

    “這是什麽破公路啊!”

    “這車都能把人顛出心髒病來。”

    “這破公路是謀殺者!”

    “顛死人不償命是咋的?”

    “這坐車真是遭罪啊!”

    此時這個客車由本省的碎花市開往兆元縣,醉花市在當時是地級市,下轄12個市縣,兆元縣就是它下屬的小縣城之一,兩地相隔近千裏,路途遙遙。清早6點半從碎花市客運站發的車,預計5個小時左右到達終點站兆元小城。

    車的速度很慢,很慢的,就像蝸牛在爬行,還像一頭暮年的老牛在上坡。車開行的噪音很大,轟轟的,充斥在人的耳朵裏,就像塞進棉花球一樣,滿滿的,沒有一點兒空隙。四溢的汽油味兒把人的胃都攪的如翻江倒海一般,要吐。隨之人的腦子也糊塗了,象是煮熟的漿糊了,也好像進入了白癡狀態,什麽也不願意去想,什麽也想不起來,一想就要吐。

    陳香夢此時就是這樣的狀態——她所有的記憶似乎都中斷了,大腦一片空白。一切都好像沒有了來源也沒有了結尾,一個大活人隻是作為一個不確定形體的符號,處在空蕩蕩、霧茫茫的一處空間中,像漂浮的棉絮那樣,沒有了任何方向,沒有了任何的知覺,就像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飄入了原始人的部落裏,卻無處落下。

    於是這片兒棉絮就夢遊著,夢遊著,多像自己的名字——夢,就像是一種白日夢在遊走。這感覺,輕飄飄的,輕飄飄的——她把頭靠在座位背兒上,要麽是閉著眼睛,防止看見車窗外物體的移動產生明顯的錯位感和暈眩感,減輕一下暈車的感覺和壓力;要麽是睜開眼睛,眼睛往車窗外多看看,也許美妙的景色通過眼睛能給心靈輸送怡人的幸福感覺,腦袋裏也多想想往昔歲月裏愉快的事情。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這樣盡可量的分散自己暈車的感覺。

    “姑娘,你不好受嗎?”陳香夢同座位的一個中年婦女問道。

    這位中年婦女早就注意到她的表情特殊了。她看到這小姑娘長相不錯,而且臉上是善意的表情,文文靜靜的,端莊嫻淑,不愛說話,而且一直若有所思,很深沉的,似乎還有一種難言之隱吧!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有點愛憐的感覺,車上的一些個小姑娘小男孩喳喳唿唿的,在那兒又喊又叫的,但是這個小姑娘卻是沉默寡言的。所以,也就顯得有點特別,不知道怎麽的,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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