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裏,就迴不去了。我當時也想迴去,是他替我擋了一命。你要是不怕死,執意要去,你就去試試。我說過,自己想死,誰都攔不住。” 程遠抿唇不語。寧洛太坦白,他也沒必要騙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單憑自己去尋路,怕是連個線索都沒有就先送了命。 “你什麽時候走?” “早呢。生孩子如同進鬼門關,你當這裏是現代,能保母子平安?我在這兒,還能保你一條命。”寧洛笑他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程遠,我不管你是想走還是想留,你做事都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寧洛點了點他的胸口。 “我知道。”程遠喉結一滾。“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 聽完程遠的話,寧洛眉毛一挑,思索一陣,“你確定要這麽做?” “確定。” “那再之後呢?你怎麽辦?” “不知道。”程遠歎了口氣。他不是不怕死的人。但他也不想窩囊地活。 “成,我可以幫你,地方我也有合適的選擇了,你準備什麽時候說?” “再等等。”程遠說完,自己都嘲笑自己鼠首兩端。“還有多久到雨季?” “十幾天吧。”寧洛道。 “那就十天之後。等我消息。” “好。”寧洛點點頭,一笑,“希望你能按時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收尾啦啦啦第83章 受孕的方法 索克爾最近變得很緊張。他總是清晨趁著程遠睡著的時候出去狩獵,在程遠醒來不久就迴來,然後在家裏陪程遠一整天,第二天清早再出門。 他不限製程遠出門,也不強求要跟著,但一定要問好去哪裏,和誰在一起,什麽時候迴來,時間一長就出門去尋人。 周圍人都打趣說他看人看得太緊,這都結對快一年了怎麽像剛看對眼似的粘人。 程遠隻笑著不說話,心裏卻開始發苦。 索克爾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他總有著可怕的直覺。 這天程遠醒來,卻見索克爾沒有離開,反倒是坐在床邊像是在等他睡醒。 程遠:“早上好。” “早上好。”索克爾把要穿的衣服拿到他身邊,“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裏?”快要到雨季了,出不了遠門。部落裏就這麽大,能去哪兒。 “獸神廟。” 說是廟,其實是個修繕相對比較好的房子,裏麵供奉著一個奇怪的塑像,就像是把各種動物的特征揉在了一起。 索克爾帶他在塑像前虔誠的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詞,隨後起身拿出帶著的碗,劃破手掌將血流進碗裏,還叫程遠刺破手指滴了兩滴血進去,又拿出一瓶不知什麽東西倒滿了碗。 “喝了。” “什麽?”程遠看著那猩紅的一碗血水惡心的直反胃。“這是什麽?” “乖,喝了它,就能得到獸神的祝福。” “這到底是什麽?”程遠後退一步,難受地遮住鼻子。他的妊娠反應並不明顯,但這麽刺鼻的腥味就算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他。 “百獸血,再加上你我的血。” “我好端端的也沒有生病,喝這個做什麽?”程遠狐疑的看向索克爾。索克爾從來不逼迫他做什麽,今天卻格外的執拗。“我喝不下去。”血腥味直衝進鼻腔裏,他感覺胃裏一陣翻騰。 “喝了它,你會得到祝福的。” “到底祝福什麽?索克爾你說清楚!”程遠被這個氣味攪得頭昏腦漲,恨不得立刻衝出門去唿吸新鮮空氣。索克爾端著一碗血水,手上還流著血的樣子格外嚇人,像是今天程遠不喝就不罷休。 偏偏程遠從來不是隨意妥協的性子,強起來誰都勉強不得。 “……百獸血,能使你受孕。”在程遠的逼問下,索克爾還是說出了口。 “所以,你這段時間出門,都是在找野獸放血?”程遠是個無神論者,就算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他也不相信一碗血就能得到什麽見鬼的祝福。索克爾現在的狀態就像是被邪教洗了腦,簡直偏執的可怕。“如果我喝了還不起作用呢?怎麽辦?” “不會的,獸神會保佑我們的。”索克爾說的格外堅定,像是認定了什麽事實。 “保佑?”程遠被氣笑了,“那萬一呢?萬一獸神沒時間搭理我這個外鄉客呢?” “……我會再去收集百獸血。” 直到起效為止。 程遠聽出了他沒說完的話,點點頭,那碗被送到他嘴邊,腥臭的氣味加上黑紅的顏色直衝腦子,程遠沒忍住,嘩啦一下打翻了碗,衝出房門倚著樹吐起來。 他沒有吃早飯,胃裏空蕩蕩的,隻能吐出些酸水來。 索克爾追了出來,一手給他順著背,不嫌髒的要給他擦嘴角。 程遠一把把人推開,咬牙道,“索克爾我告訴你,那東西我絕對不喝,除非你把我按在地上硬灌進去。” 索克爾沒有生氣,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像是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不好喝,要忍耐一下,迴去給你做好吃的。” 程遠被這哄小孩似的話氣得直笑,“這不是好不好喝的問題。”他緩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孩子就那麽重要麽?” 索克爾沒有答話,但堅定的點了下頭。 “如果沒有孩子呢?一直沒有,會怎樣?” 索克爾看著他的雌性。小雌性的眼睛裏含著淚,不知道是因為嘔吐的關係還是真的在哭,他的麵色蒼白,眼睛濕漉漉的,唇色極淡,全然沒有帶笑的溫度。 索克爾站得筆直,沒人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他知道自己的迴答會讓程遠更生氣,但他沒有辦法。 麵對程遠,他好像總是束手無策。所以他隻能保持沉默。 部落裏不會放棄他的後代的,如果程遠一直沒能受孕,部落會強迫他和別的雌性交酉己以留下子嗣。 他不想要別的雌性給他生孩子,他隻想要程遠。 “索克爾,”程遠倚靠在樹上,他現在兩腿發軟。他終於要問那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那個問題了,“如果早知道我不可能受孕,你當初會和我結對麽?” “……會。” “為什麽?” “…不要你,你會死。”索克爾的聲音平穩的毫無波瀾,“隻有一些殘疾或者年邁又喪偶的獸人才會選擇年紀大的雌性,你會過的不好。” “那又怎樣,這和你有什麽關係?”程遠看著他,索克爾卻一言不發。他嗤笑一聲,替索克爾說了他沒說出來的部分,“因為我像你母父,對不對?你看不下去我死,你覺得你對我有義務,對不對?” 和我結對、照顧我起居、供給我生活,都是因為“義務”。 “所以,我們結對了,我就應該給你生孩子,這也是義務,對麽?” 索克爾急切的張開嘴,他想說什麽,想辯白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結對是為了交酉己,交酉己是為了繁衍,這是從來就有的道理。 他學過射箭捕獵,學過算數詩文,卻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說謊,更沒有人教過他怎樣去哄雌性。 他隻能站在那裏,像一個笑話。 “對不起。”他隻能道歉,為他的無能為力。 “沒關係,這不怪你。”程遠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剛才吐的太厲害,眼淚都流出來了。“你說的都沒有錯,錯的是我。”他笑了一下,卻全然沒有往日的溫柔,“我怎麽會妄想著和你說通呢?你一個野蠻人,又知道什麽是婚姻、什麽是愛情?” 程遠深吸了兩口氣,拍了拍手弄掉手上的土粒,“迴去吧。”說完就自顧自的走向家的方向。 或者說,是他在這裏的住處。 索克爾在原地僵了一下,終是跟了上去。 那日之後,兩人鮮少說話。索克爾原本就是一個話少的人,從前是程遠願意,總能恰當的找出各種話題,如今他也不再言語,兩人一天到頭可能一句話都沒有。 “吃飯了。”“休息吧。”這就是兩人為數不多的交流了。 好在程遠是一個從不賭氣的人,在兩人冷戰幾天之後,程遠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他還會朝索克爾笑,卻是溫和但疏遠的模樣,他也會偶爾和索克爾說兩句話,但卻不再找話題聊天。一切好像照舊,索克爾也小心地不敢再提百獸血的事情,隻是那天之後,程遠往寧洛那裏跑的越發的勤,經常是早上出門,晚上才迴來。 索克爾的耐性一向很好,很多時候都能做到“你不說,我就不問”。但是在程遠連續好幾天往寧洛那裏跑之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道,“程遠,你是有事瞞我。” 程遠看著蹲在地上,仰著臉看他的青年,還是心軟地放下手裏的活計,“嗯。” 索克爾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一遍遍的揉捏著,想要溫暖他的指尖。他不知道該不該逼問雌性,這幾天他格外的心慌,想做什麽又畏首畏尾,最後隻能幹出纏著人這種變向監視的事情。 他不想成為他獸父那樣的人。他更不想程遠同他母父那樣,消失在某個雨夜裏。 程遠沉默地等著,他想看看青年會不會問他,然而猶豫了好久,索克爾也隻是站起身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道“飯快好了。” 程遠突然覺得特別難受,就好像自己的心尖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又疼又酸,憋得他說不出話來。 “索克爾,你不問問我是什麽事情麽?” 索克爾身形一頓,搖了搖頭。他怕他問不起。 “我不是不告訴你,我隻是還不確定這件事能不能成功。”程遠拉住他的手,朝他露出一個暖融融的笑,微微顫抖著的睫毛像是帶著點羞赧。“寧洛,他說他有然我受孕的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真的?!”索克爾一下子轉過身,捏住程遠肩膀的手把他掐的生疼。 程遠從來沒有見過索克爾如此激動的樣子,那雙眼睛裏迸發著光,平日毫無表情的臉像是一下子煥發了神采,就像是一盞枯燈突然被點亮。 “真的。”程遠麵上笑著,心卻一點點冷了下來。 “太好了!”索克爾一下子抱住程遠,開心的像個孩子,“我知道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是這個辦法也不一定奏效。部落裏以前都沒有結對但是一直沒有孩子的先例麽?” “沒有。”索克爾搖了搖頭,“幼崽是獸神賜給我們的禮物。” “那他大概是給我們給的晚些吧。”程遠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索克爾雖然不知道程遠為什麽突然轉了性子,但還是喜悅占了大部分情緒,當即就要拉著程遠去找寧洛。 “不急,”程遠拉住他的手,“今天很晚了,寧洛可能要休息了,我們明天再去。” “好!”索克爾重重地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快樂的收尾倒計時。 啊,終於扣題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