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神?”她很明確自己發出了一個譏諷的鼻音,“那就是個狗屁,他誰也救不了,隻會詛咒不信他的人。”


    “……”


    ——不,這太失禮了。她正在把自己的不滿發泄到示好的無辜者頭上。這一切並不是亞曼的錯。


    “抱歉,”所以她立刻為自己的失態表示了歉意,但她也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我會帶走鄒春明,哪怕是骨灰,他也一定要葬在北越的土地裏!”


    ……


    胡大人與居羅人就漢人的傷亡商討了一整天,他最後陰沉著臉,看來也並沒有討論出什麽有價值的結果。他們離開良餘皇宮後,已是日暮西陲,天上的星子升了滿天,葉青瑤乘著夜色離開公館,她打算去買點東西。


    這是一所手藝人的家,店子沒打烊,店門沒關,她敲了敲門走進去。


    “您好,有人嗎?”她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便向那個方向高聲道,“聽說您是這裏最好的手藝師傅,我想請您幫我做個東西。”


    那個樓梯上的人漸漸下來了。一個熟麵孔,前兩日見過的黑髮黑須大鬍子,他還是那麽不修邊幅,仍披著那件破破爛爛的舊外套,外套不知是什麽顏色的,汙糟糟的很久沒洗了,已被染成了斑斑駁駁的黑。他這個樣子放在北越,簡直就是個討飯的。


    “這樣的,一個骨灰盅。蓋子最好做得緊一些,不然怕路上灑了……”她拿出一張圖紙,給那手藝人比劃了兩下,“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知道。”對方的雙目掩在濃密的毛髮後,陰沉地掃了她一眼,“你等一會!”


    他的態度不太好,但他的效率很高,立刻從屋子一角翻找出料子雕琢起來。


    “那個……請問要多少錢……”


    但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一陣“叮叮噹噹”裏,那位工匠認真又嚴肅,他的身心如一,已完全沉浸在對作品的創造中,這時的他是高尚的、升華的,是視金錢為糞土的!


    所以——“多少錢”——這種俗氣的問題,當然不會得到答案。


    葉青瑤在他背後,看他的背影舞得那麽賣力,也不好意思打擾他。他叫她“等一會”,說明很快就能做好,因此她也不好意思離開。所以她就這麽尷尬地站在那兒,等了許久,他還沒做好,她的性子耐不住了,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這個是……”她發現桌上擺著不少小玩意,其中是個能伸縮的小筒,她記得北越也有這種小玩意,叫做“遠鏡”或“千裏眼”。她把這支“遠鏡”湊到眼前,隨便往屋外一掠。


    “哇,遠處的東西能看得這麽清楚!”她驚嘆,這個玩意可比北越類同的那些好用不少。“這個多少錢?”她忙問,一邊掏口袋。


    工匠終於停下,迴頭看她一眼,伸出了五根手指:“索斯!”


    ——真便宜!


    “我買了!”她怕他反悔,把五個銅幣塞給他,一手趕忙把那“遠鏡”塞進衣襟裏。


    “哼!”老伯又迴過頭去,繼續雕琢那個骨灰盅。


    沒多久他就完全做好了,給開口處粘上一圈獸皮墊後,橡木做的小塞子嚴絲合縫地被擰了進去。


    “做好了!”他沒好氣地說。但在這個時候,葉青瑤的注意力已經被另一個大傢夥吸引住了。她付了錢接過骨灰盅,問那工匠:“這又是什麽?”


    一個如炮台的玩意高高昂起,對準了天空。但無論怎麽找,都沒找到點火的地方。


    “觀星的!”工匠道。


    “觀星?”她好奇地摸了摸那銅製的“大炮台”,“你們用炮來觀星?”


    工匠立刻把她拽開,向她怒氣沖沖道:“女人,這個不可以碰!”


    “憑什麽女人不能碰,”她也不高興了,“哦,對,你們這兒比我們北越都不如,滿大街一個女人都看不見,據說都躲在家裏連陽光都不得見,真是可憐!”


    “你懂什麽!”他指向那個“炮台”上某個精密的部件,“這裏,刻度!無知的女人,亂碰,會弄壞!”


    “哦,好吧……我是不太懂這個,但換了個男的不也一樣不懂麽,有什麽了不起……”


    葉青瑤翻了個白眼,屋裏的東西不敢亂碰,遂指向屋子正中數個被串在鋼絲上的球。這些球以其中那個最大的為中心,其他幾個小的環繞其周遭。


    “這什麽?”她費力地念著那個最大的球上的居羅字,“太……陽?”


    “太陽!”工匠在她背後重重念了一遍,接著按照幾個小球從內到外的順序,依次念道:“水星,金星!還有這個——我們的大地。”


    那是一顆藍色的小球,排在第三的位置。葉青瑤想起亞曼說過的那些故事:“哦對,你們的聖書說我們腳下是個球,球圍著太陽轉……”她繼而看向那顆跟藍色小球大略相同的金星,感嘆道:“長庚星居然和我們腳下的球一樣大,真的假的?”


    “真的!”那工匠大著嗓門道指向藍色小球,“蓋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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