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兄們統統被抓了,還有計家那堆老頭和洛陽附近所有的山匪——律法自有威嚴公正,不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


    “公正?威嚴?笑死人了!不過是殺雞儆猴而已,待風聲一過,人被放出天牢,你看他們還不是該幹嘛幹嘛!律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想要真正的公正,還不如先要求那些青天大老爺,對犯了法的王孫公子判下與犯法的庶民同等的刑罰!但是可能嗎?!憑什麽老百姓討口飯吃就要被殺頭,京城裏的公子哥兒殺了人就隻關一陣……憑什麽?!”


    “……”


    葉青瑤霎時啞口無言。她想到殺人而輕判的張鬆、被砍頭的土匪、血泊裏的小石頭……惡寒中背後一個激靈,隻得呆呆的望著義憤填膺的郭濤。


    “我聽張鶴說你是京城人士,”他在一通暴跳如雷後終於平靜下來,無力地蹲在她麵前,“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知道個p!”


    “我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她隻能否認這一句,其他的,無從辯駁。然後她想起來,問道:“你到底從哪兒知道冒充計鳴晨的人是我的?”


    “是一個女人告訴我的!計家地下,我也不知道是誰,也記不清那人說了什麽,隻知道醒來時我就曉得你不是計鳴晨,你叫夜隨心,後來我到客棧打聽了一番,還真有你這麽一個人!”郭濤警惕地盯著她,“一個女人,偏要裝男人,冒充老大的兒子迴計家到底有什麽居心?!”


    葉青瑤反問道:“我能有什麽居心?計鳴晨去京城的路上被老虎吃了,我是給他跑腿送訊的,看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想侵吞計家女眷的財產不順眼,所以扮成他把你們收拾一頓。你不服就再跟我打一架,打不過就憋著!”


    “哼!”


    “哼什麽哼!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廢物,男子漢大丈夫身強體健又不是殘廢,除了倒鬥真沒其他好幹啦!明明就是自甘墮落。你真要那麽有骨氣,去京城把你看不過眼的皇親貴胄揍一頓呀!卻去搶女人的錢,知不知道羞恥!”


    “哼!”郭濤瞪著她,又是一聲。可是既打不過她又說不過她,幹脆把頭扭一邊。


    葉青瑤本就看不起盜匪,也不想再與他扯皮,從懷中摸出書本看了起來。


    《天地開玄說》的書頁自帶幽光,每一列字都清晰可見。


    “浮生六夢之枯蟬,”書上這樣寫道,“所謂枯蟬,魂之殼也。”


    郭濤打斷她的思緒問道:“你在幹嘛?”


    “我在學習。”她沒好氣地應道。


    “啥?”


    “學習,”她舉起書本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的術法和內力都是從這上麵學來的。”


    “《唐詩三百首》?!”郭濤就著月光瞪眼一瞧,粗著嗓門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毛病!”


    葉青瑤對他的譏諷不以為然:“所有的人都這樣說我,但最後事實會證明,這樣說我的人才是有毛病。”


    “哼,”郭濤再一次鼻孔出氣,轉身去爬土坑,“老子不跟你扯,既然陰兵已退,我要走了!”


    “等一等,你往哪裏走?”她喊住他。


    他們兩個各分兩頭,郭濤屁股對著她,正攀著坑沿往上爬。


    “哪裏沒有鬼就往哪裏走!他們退的方向是你那裏,我就從我這邊走!”


    葉青瑤不置可否:“可是書上說,但凡鬼祟,必定會蒙蔽人心,欺騙眼睛。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萬一他們從你那個方向再跑來可怎麽辦?”


    “書你個死人頭,一本唐詩當令箭!”他道,“你看清楚,天上那三個月亮,至我陷入此地之後就再未動過,一直在那個方位!”


    葉青瑤隨著他的示意看去,確實如此。一邊是三輪滿月,一邊就黑漆漆的什麽都沒有,所以天空被劃分成一半明一半暗,按照尋常人的想法,有亮光的所在確實就是生路。


    “那又如何?”她道。


    “這便說明,那不是月亮,而是光亮的出路!”郭濤道,“我以前也學過奇門術數。這種鬼市所在,一方麵為人怨氣不消,一方麵是因地形風水聚陰而不散,若人陷入其中,依照五行八卦,隻要尋到生門便能逃出生天——”


    他一指頭頂:“正南為幹卦,應天理,得生門!”


    葉青瑤細細思索,又問了他一個問題:“那你怎麽知道那裏是正南?”


    “我有羅盤!”郭濤不假思索地迴答。


    “所以你相信你的羅盤,是嗎?”葉青瑤隨口道,“飛蛾也覺得光亮一定是出路,結果撲著火被燒死了。”


    “你……”不吉利的話將郭濤一噎。葉青瑤的質疑顯然令他有所動搖,他迴頭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羅盤確認。


    葉青瑤將書翻了兩頁:“我覺得我還是留在此地,因為看起來這裏還算安全些。我的直覺還是一向很準的。”


    悉悉索索的爬坑聲停了。


    葉青瑤略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郭二叔,你怎麽不走了?”


    “嘶……”他猶猶豫豫地探了一眼坑外,立刻縮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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