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吧。”


    “那是不是這個人,”芙蓉隨手拉開一道屏風,“我剛才就發現,有個人影躲在那裏了。”


    屏風後是一道暗廊,懸於窗外,隻容一人藏身。此時屏風後露出一張尷尬的臉——劉弦安反應不及,隻得一翻身,從暗廊躍入屋內。


    “姑娘好眼力。”他悻悻道。


    芙蓉得意洋洋地盯著自己的指尖:“也不是,那暗廊每個房間都有,我們常用來藏男人,以免他們家的老婆來捉姦,所以我留意著呢……”


    “……”


    葉青瑤大笑道:“啊哈哈哈……你來捉姦的,還是來被捉姦的?”


    劉弦安訓斥道:“笑什麽!沒事兒了就趕緊迴去,不會有人來采你的花!”


    “那你也不能這麽說,雖然小姑娘不解風情,但畢竟長得濃眉大眼,不是不可……”芙蓉說著迴頭,終於正眼看向劉弦安,一愣之後,牙縫裏緩緩擠出最後兩個字,“……教也……”


    她的神情,立刻蕩漾了起來。


    葉青瑤一把抱住她的臂膀:“姐姐,那便勞煩替我稍事妝扮一下吧,這便就謝過了!”


    “啊?哦……”芙蓉迴過神,還有一些意猶未盡,再留戀地看了一眼劉弦安,然後才與葉青瑤應道,“好了好了,梳妝打扮我最擅長,坐下吧!”


    劉弦安被葉青瑤支了出去,在屋外候著。


    屋中就剩兩人。芙蓉略心不在焉,一邊替她梳妝,一邊道:“看你談吐不凡,應是個官家小姐,怎麽在家不學梳妝打扮麽?瞧瞧,你連腳都不裹!”


    “呃……”


    葉青瑤不好說自己以前不過是宮裏的奴婢,奴婢當然隻能梳妝樸素,為了幹活更不能裹腳。


    她含糊道:“我以前在家……有個兇姑媽,成天逼我幹活,就沒顧上這些……”


    芙蓉為她撲粉,似漫不經心地再問道:“那你又是怎麽被趕出家門的?”


    “她還有個惡霸兒子,嫌我礙事就把我丟出去了。”


    “那他呢?”銅鏡中,芙蓉再向門外一努嘴,“他是你誰?”


    她說的是劉弦安。


    “他……”葉青瑤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他是我雇來的馬夫。”


    “哈,”芙蓉立刻笑道,“看來你姑媽的兒子待你不錯,還給你銀兩僱傭馬夫?”


    “……”


    ——不愧是在這花街柳巷待了多年,芙蓉見多識廣,三言兩語便套出葉青瑤話中的破綻。


    不過,她並未繼續問下去,而是拍拍她的肩頭:“好啦,去吧,你現在已是最標誌的美人兒了!”


    片刻後。


    “標誌的美人兒”大搖大擺下了樓梯。


    她還是穿著那身粗布棉衣,隻是改挽一個精緻的小髻,一側盪下兩根紅繩;再以妝粉敷麵,敷得恰到好處,隻透三分白淨;再以胭脂輕輕點染雙唇,這便算“稍事梳妝”了。


    芙蓉說她眉目深濃,毋須另外畫眉,就隨她去。


    至少,現在已是一個良家少女的模樣。


    她下著樓梯,注意到王大爺就坐在底樓一張桌前。他磕著鬆子的手停了,彈琵琶的也停了,偌大的堂中,男男女女紛紛一滯,向她投以注目。


    葉青瑤剛想一樂,突然發現那些女人的麵上浮現出與芙蓉方才一模一樣的蕩漾之情……


    她迴頭望一眼:哦,原來他們是在看她身後的劉弦安。


    無論何時,劉弦安始終保持著一種富家公子才有的悠然淡定,對女子們投以的傾慕之情毫無動容,乍一看去當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待他們穿過人群,出了臨秀樓門口,葉青瑤忍不住,低聲與他附耳道:“你長得麵容姣好,以後不要再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了。”


    劉弦安瞪她道:“為什麽這話從你嘴裏出來我就特別生氣呢?”


    兩人飄然離去。背後,王大爺繼續磕起了鬆子。


    秀姑察言觀色,料定那小姑娘一定不簡單,眼珠兒一轉道:“大人,她是你孫女啊?”


    王大爺不置可否:“你猜?”


    秀姑一甩帕子,恭維道:“都不用猜!長得跟你年輕時像老鼻子了!”


    “哈!說得好,”王大爺樂得一撫掌,掏出兩個元寶重重擱到桌上,“賞!”


    “謝大人!”


    ……


    楊阿狗是保州城裏的混混,時常夜不歸宿。這一晚他的手氣不錯,從賭坊出來後照舊摸進了城西的花街,趕巧看到一男一女正從臨秀樓出來……


    楊阿狗一尋思,覺著不對,這深更半夜,男的出來也就罷了,怎麽還會跟著個女的呢?


    他倒是也聽說過女人上妓院嫖女人的事兒,臨秀樓昏暗的燈籠下,依稀可見他們衣著並不光鮮,不像富家的公子小姐,那女的還一直在東看西顧,等著誰似的……


    楊阿狗恍然大悟:感情是這年頭生意不好做,臨秀樓還搞起上門待客的買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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