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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前。


    晚上十一點多,激情後之後,白淬喝下靳烽端來的一杯溫牛奶,然後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靳烽穿好衣服便離開了房間,他的手下已經備好車在酒店門口等他。


    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後,靳烽便迅速問道,“東西先給我看看。”


    手下立刻側身伸手將後座上,裝著衣服的一隻提袋拿了過來,然後遞到靳烽手上,說道,“就是袋子裏的這件,已經按照烽哥的要求找人改了。”


    手下啟動車,朝著顧予被關的地方駛去,而一旁副駕駛座上的靳烽則迫不及待的從袋子裏拿出這件衣服進行查看。


    靳烽很清楚,整個過程最重要的就是這件衣服,如果這件衣服出現一丁點誤差,那也失敗沒什麽區別。


    靳烽摸著黏在衣服夾層的那隻較厚的金屬片,然後提起衣服仔細查看金屬片的位置,正好就是在正常人穿上衣服後的左心室.....其實也好辨別,在金屬片所在的位置正中心,繡著與衣服顏色形成鮮明對比的logo。


    “這確定可靠?”靳烽沉聲問道,“怎麽感覺厚度不夠。”


    “烽哥放心,絕對可靠。”手下十分堅定道,“這金屬塊是由高**合金製成,而且比一般金屬要輕,不易被人察覺,但比防彈衣還要可靠,屬下早已經用同樣材質的樣品試過,一般手槍根本無法打穿。”


    “那就行。”靳烽稍稍鬆了口氣,但隨之又道,“遊輪停靠點附近的人手安排好了嗎?到時候的搶救是要爭分奪秒的。”


    子彈的衝擊力實在太大,即便傷不到皮肉,也會對人體皮下的筋骨造成不小的傷害,等到真正動手的時候,顧予的身體肯定吃不消那股力量,致昏是肯定,所以在顧予落海之後,必須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顧予救起。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手下道,“屬下看過天氣**,明天傍晚至夜裏會下雨,袁老遊輪停靠的海域會起一些風浪,這會讓行動變的更加隱秘可靠。”


    “嗯。”


    靳烽抓緊手中的外套,努力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下來,但內心深處的一團恐懼卻揮之不去....他並不害怕失敗,他一直以來真正害怕的,是失去顧予。


    袁晟江詭計多端,精於算計,因為害怕袁晟江從顧予那裏查出端倪,所以靳烽一直都不敢告訴顧予,他已經恢複記憶了.....


    半年前袁晟江給他進行的那場洗腦手術,本身就是失敗的,司居文為他做的那場恢複手術,雖然未能進行到最後,但卻讓他恢複了大半記憶,而那大半段記憶裏,已經有了他和顧予的糾纏,以及他對顧予誠摯刻骨的感情。


    半年前,在那場洗腦手術之前,靳烽除了給原軒發來一段錄像,托其日後轉交給顧予外,他也用一隻錄音筆,額外記錄一段長達半小時的自述,而那段自述裏,他說清袁晟江是如何害的靳家家破人亡,如何算計自己和顧予之間的感情,更說清他靳烽此生的目標和信仰....


    司居文的手術未能幫他完全恢複記憶,但卻讓他想起了那隻放在教堂牧師手裏的錄音筆,而靳烽也是通過這隻錄音筆內的內容,一點點的將記憶完善,並也在暗中不斷接受著藥物治療...


    然而擔心連累摯友,所以即便恢複以後,靳烽也沒有再聯係司居文等人,而是自己帶著背水一戰的決意,暗中聯係古辰煥,默默計劃著一切。


    靳烽和古辰煥在半年前就有過私下會麵,也為共同的利益達成了一致協定,隻是後來現狀有變,一些計劃才不得已擱置,如今再聯係,自然很快就有新的籌謀。


    如果不是因為袁晟江要殺顧予,靳烽不會選擇孤注一擲,走最險的那一步棋,而是會一直在袁晟江麵前做戲,取得袁晟江的信任,直到他手裏的權利大到可以反殺袁晟江時,他便會將袁晟江一舉擊潰。


    然而....


    靳烽很清楚,袁晟江要他親手殺掉顧予,是對他的最後一重考驗,因為隻要他做到了,在袁晟江眼裏,他靳烽就真已成為他奉命唯謹,俯首聽命的兒子,從此任由他掌控,任由他進行著那介於親情與愛情之間,令人作嘔的曖昧。


    靳烽想過很多種可能出現的意外,甚至也有準備過,如果無法按照他所計劃的那樣進行,無法確保顧予可以靠假死瞞天過海,那他就再改口找理由讓袁晟江先把顧予留到婚禮當日再殺,而若實在場麵失控,那他就提前跟袁晟江撕破臉。


    在與袁晟江一同用餐的那個晚上,袁晟江所在的那艘遊輪上,船員中混有四名他和古辰煥共同安排的職業殺手,而在不遠處,暗藏在黑夜中的一片海域上,還有一艘看似普通的貨船,裏麵載著古辰煥高薪所雇的傭兵,一群拿錢做事,以刀口舔血為生的亡命之徒。


    而那個時候與袁晟江對桌而坐,神色淡然的用餐的靳烽,其實也時刻做好了將袁晟江抓為人質的準備。


    那個晚上,靳烽甚至已經做好了失敗自殺的準備,他可以為保顧予不惜一切代價,如果做不到,便和顧予一同死去,他不可能讓袁晟江再有控製他的機會。


    然而,整個過程進行的十分順利,他當著袁晟江的麵,將子彈打進了顧予的“胸口”,袁晟江甚至沒有讓人去驗屍,仿佛相信那擊中顧予心室的子彈已經要了顧予的性命,任由他命人將顧予的“屍首”扔進海中。


    雖然在結束後,靳烽心有異樣,潛意識裏感到不安,但因事後袁晟江順利讓他簽字,未表現出對他的絲毫懷疑,所以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計劃其實成功了,他已經取得了袁晟江完全的信任,至少....


    至少,至少他保住了最愛的人的命。


    事前他已經給那幾個手下下令,在救走顧予之後,立刻帶他離開這座島,盡可能的遠走....如果他最後扳倒了袁晟江,活著離開這座島,他會去找顧予,親口告訴他一直以來的真相,並向他下跪道歉。


    如果他失敗了,如果他死了,那不需要任何人去告訴顧予真相,讓顧予繼續恨他怨他,對他失望透頂再徹底忘記,然後心安理得的重新開始...


    然而...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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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烽緩緩顫顫的拿起盒內的厚金屬片...


    金屬片的兩麵沒有任何彈痕,也就是說,昨天晚上,他朝顧予打出的兩顆子彈,並沒打在這塊金屬上。


    不!


    準確的說,在他朝顧予開槍的時候,這原本用來擋槍子的金屬就已經不在顧予的衣服裏了。


    被人提前從顧予的衣服裏,取掉了!


    那日,從顧予身體流出的鮮血,不僅是來自他衣服裏的那隻小血包。


    他朝顧予所開的那兩槍,其實打進了顧予的心髒!


    他親手殺了顧予?!


    不!!


    絕無可能!


    怎麽可能!


    靳烽耳邊一陣刺耳的嗡鳴,昨晚的一幕幕如飛閃的馬燈從腦海中光速放映。


    跪在雨中的顧予、指向顧予的黑色m9手.槍、那兩聲震徹黑夜槍響以及倒在雨中一動不動的顧予....


    最後,是袁晟江臉上那抹短暫卻森冷詭異的笑意...


    靳烽指尖一麻,扶著木盒蓋的手鬆開,打開一半的盒蓋在重力之下忽地合上,發出了脆木碰撞的響聲。


    在這一聲響,在寂靜的禮堂內,竟顯得極具穿透力....


    靳烽緩緩的,僵硬的抬起頭,就仿佛還沒有相信那個可怕的事實一樣,又或是已經崩潰的失去了思考,望向袁晟江的目光,竟有一絲懵茫的呆滯。


    發生了什麽?


    靳烽蠕動嘴唇,聲音極低的自語低喃---顧予,死了?


    死了?


    死了,靳烽腦海裏突然浮起一個聲音:他已經被你親手殺了!


    漸漸的,無法歇製的仇恨包裹住了靳烽的瞳仁,洶湧的悔意如腐蝕的毒液以光速浸入靳烽的五髒六腑,絞痛如萬箭穿心,內裏已鮮血縱橫...


    他終於明白,明白昨晚的計劃為何進行的那樣順利。


    那是因為,袁晟江在故意配合。


    袁晟江已經知道了。


    不論是什麽時候,至少在昨晚之前,袁晟江就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記憶了,也許是因為他發現了顧予胸前所藏的金屬,也許是因為其他。


    而他也成功了,如他所想,自己真的親手殺了顧予!


    嗬...


    這個操**的世界!


    這個傻.逼至極的自己!


    在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後,靳烽的內心世界,終於因萬物衰竭而真正的安寧了下來。


    靳烽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平靜過,沒有擔憂,沒有顧忌,真正如死去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大腦內,那根讓他時刻精神緊繃的神經線,仿佛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終於,靳烽望著袁晟江,緩緩的開口說道,“多謝義父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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