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這是近三章的量,因為這段劇情緊湊在一起,所以沒有分開而合在一起了~)


    槍,沒有響....


    袁晟江坐在靳烽的對麵,目光平靜的看著靳烽....他心裏很清楚,靳烽此刻選擇尋死並不是因為已到絕路,四年前他經曆的那些,遠要比這一刻更加絕望。


    靳烽隻是想躲避.....躲避他認為接下來自己可能要經曆的一切。


    也許,他此刻的內心,是恐懼的,不是畏懼死亡和痛苦,而是.....


    靳烽的臉色從愕然到冷靜,再到一種自嘲似的失力,他看著袁晟江臉上那副“意料之中”的淡然,握槍的手將槍勒出咯吱的聲響。


    下一秒,被戲耍的怒恨陡然達到了巔峰。


    槍一定是在進那研究所的時候被弗利的人卸了子彈!因為任何進研究所的人都要先將槍交由門衛保管,也隻有那個時候槍離身過....


    靳烽突然起身,瞪著殷紅的雙眼,將手裏的槍發泄似的猛地砸向對麵的袁晟江。


    槍在袁晟江的臉正前方,被弗利伸手一把抓住。


    袁晟江神情未變,隻是眼底寒意愈濃。


    靳烽扯了扯胸前的領帶,重新靠坐在了椅上,雙手環胸,一臉無所謂的看著袁晟江,“都編排我到這個份兒上了,想怎麽著就直說吧,繼續跟老子裝腔作勢就有些浪費時間了。”


    袁晟江沒有說話,朝弗利招了下手,弗利立刻心領神會,快步走到靳烽身前,將靳烽麵前桌上的一疊文件拿給了袁晟江。


    袁晟江不急不緩的翻閱起文件....


    “嗯,做的很不錯。”袁晟江緩緩開口,“除了對我的誤判,其他基本上都做的很完美。”


    袁晟江合上文件.....一次遊輪“意外”,靳烽為他除掉了顧晉淵的黨羽,而這次,又讓那懷有異心的八個人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靳烽靠在座椅,似乎困了,頭仰搭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休息起來,一副懶於迴應的狀態....


    其實他並不是沒有懷疑過什麽,很多事情的順利超過他的預想,他早就和司居文等人私下排查過各種懷疑,隻是那時候他親眼見袁晟江躺在床上,一副將死之態,所以才大步流星的向前,今日他甚至為了不讓會議出現意外,特意先去解決袁晟江再來主持會議....


    他怎麽會想到,那個躺在病床上和袁晟江幾無兩樣的老家夥,隻是袁晟江的替身,自己隻是被他利用著去被鞏固他的地位而已。


    事已至此,靳烽也認了。


    他這條命,本來就是撿迴來的。


    有此時間,與其聽袁晟江的吹牛,還不如迴憶一下和那個男人的點滴....


    也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什麽,會議開始前,他應該給他打個電話的,聽聽他聲音也好。


    “你似乎一直都很想知道關於你父母的死....”


    袁晟江的話令靳烽睜開了雙眼。


    “是你殺了他們。”靳烽臉色陰冷道,“我父母根本不是病死,是你給他們下了藥。”


    “看來你也調查不少,隻是不夠詳細罷了...”袁晟江的臉色至始至終都很平靜。


    “難道不是嗎?”


    袁晟江沒有立刻迴答,而是閉上雙眼輕輕吐納著氣息,這一刻他的臉上,歲月留下的蒼老痕跡似乎更加明顯,那兩道深刻的法令紋,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威嚴....


    “你母親八歲那年,我在一孤兒院找到了她並將其收養....”她父母於我有恩,所以我做了她的監護人,給她最好的生活條件和教育資源,準備照顧她,直到她出嫁...”


    袁晟江一直看著全景窗外的景象,閱盡滄桑的眸光如流動在沉厚的歲月中.....


    這是**城的最高處,窗外,隻見一層層清冷厚暗的雲霧,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警示.


    “.....她很聰明也很漂亮,可就是性子太倔且不太聽話,在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懼怕我,隻有她,連我所在的臥室書房都敢輕易闖入,敢質問我批評我,朝我撒嬌發火......”


    袁晟江的聲音低沉緩慢,參雜著一種類似惋惜的傷沉,“她一直以獨睡會做噩夢為由要求和我睡在一起,直到她十三歲那年,在我以她已長大為由要求她獨睡,並為他灌輸男女授受不親的意識時,她跟我說,喜歡我...”說到這裏,袁晟江頓了幾秒,像是陷入某種迴憶中。


    “她那時隻還是個小女孩,我以為她的喜歡,隻是女兒對父親的一種依賴,可那日之後,她便不再叫我爸,而是以‘晟江哥’作稱唿,無論我訓斥還是恐嚇,她都不為所動,固執的那麽叫著,依舊每天晚上求我和她睡在一起,被拒絕數次之後,她離家出走,那次差點被歹人所傷.....那時候,我的確心軟了,並也才意識到你母親對我有多重要,可我始終無法接受你母親的感情,最後以等她十八歲後再娶她為由才安撫了她,可是.....”


    袁晟江閉上了雙眼,搭在支杖頂端的雙手,不由得握緊,幾秒後胸口得到緩釋,這才繼續說下去....


    ***


    靳烽母親姓莫,在被袁晟江收養後,袁晟江給她取了個十分可愛也有點幼稚的名字,蜻蜓。


    十六歲那年,袁晟江準備娶個女人為他傳宗接代,莫蜻蜓為此向袁晟江大哭一場,求他娶她,袁晟江那個時候對莫蜻蜓疼愛有佳,但更多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所以在心理上接受不了亂.倫的行為,後便拒絕了她。


    可是令袁晟江怎麽也沒想到的是,他賦予莫蜻蜓的無數權利,被她精心用在了他的婚禮上,最後完美的玩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袁晟江並不愛那個即將娶的女人,所以婚禮的全程他都未正眼去瞧那個戴著頭紗的婚妻,所以他不知道,那個真正該成為妻子的女人,早被他名義上的十六歲女兒下了藥,昏倒在了化妝的房間,而在這場婚禮上,挽著他的手臂,隔著那一層薄紗深情注視他的人,是那個小他二十歲的女兒....


    當晚,莫名煩躁的袁晟江多喝了幾杯酒,醺醉的迴到新房後,和主動勾.引撩撥的“婚妻”發生了關係....


    第二天早上,當袁晟江醒來發覺一切後,幾近失控的他當場給了莫蜻蜓一耳光,那也是他收留莫蜻蜓的八年裏,第一次動手打她。


    “我就是要做你的女人!”那個時候,莫蜻蜓捂著紅腫的一側臉,紅著眼睛不顧一切的朝袁晟江大吼,“你敢娶其他女人,我就殺了她,殺不了她我就自殺,反正在我活著的時候,你休想撇開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不準!不準!”


    那時三十八歲的袁晟江,雖說還沒有現在這樣高位的身份和影響力,但也有著不可小覷的商業帝國,黑白兩道都會賣他麵子,他有條不紊也極其順利的拓展他的事業,他那沉穩篤定,處變不驚的淡然心境,令他在生意或生活上麵對任何變故都能雲淡風輕的泰然處之....


    然而...


    然而莫蜻蜓是個意外,是他這幾十年的人生裏,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意外....在外麵看來他袁晟江仿佛天性涼薄,是個沒有人味兒的生物,但其實他把自己的溫柔和人性全部給予了他這個令他頭疼的“女兒”。


    他不僅讓莫蜻蜓成了自己的女兒,也讓莫蜻蜓成了自己的軟肋,任由自己接下來的感情世界,被她攪的天翻地覆,毀的一片狼藉....


    “你答應等我十八歲的時候就娶我的,可你騙我....如果你隻是想要個女人給你傳宗接代,那我也可以!”


    袁晟江一手煩躁的按著額頭,低沉道,“滾!”


    “你要了我,就必須對我負責!”莫蜻蜓哭著吼道,“不然我告你強.奸!”


    袁晟江想動手打她,可舉起的手卻停在了半空,最後隻怒聲道,“別讓我再看到你!”


    莫蜻蜓心灰意冷,穿好衣服離開了“新房”,而後的一星期,袁蜻蜓也沒有真衝動的去告袁晟江,袁晟江也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隻聽手下說她經常在酒吧買醉。


    袁晟江沒有去管她,直到有一天晚上,手下向袁晟江匯報,喝了半醉的莫蜻蜓跟一陌生男子上了車。


    那晚若不是袁晟江及時趕到酒店,莫蜻蜓也就和那個男人發生了關係....


    “你要是不要我,以後我天天夜夜去找男人。”


    這是袁晟江帶人抵達酒店後,莫蜻蜓說的第一句話,她是笑著說的,當時麵對著臉色鐵青,幾近爆發的袁晟江,她滿臉的無所謂和挑釁。


    她知道袁晟江在乎她,因為知道,所以她才可肆無忌憚的利用袁晟江的這種在乎去激怒他。


    就這樣,莫蜻蜓刺激了袁晟江兩年,她可以當著袁晟江的麵勾搭其他男人,可以夜不歸宿,衣著暴露的泡夜店尋找獵物,可以進袁晟江的總裁辦公室,然後脫光了衣服在他辦公室內的休息室裏悶頭睡覺,或是當秘書向正坐在辦公桌前的袁晟江匯報工作時,直接旁若無人的坐在袁晟江的大腿上撒嬌。


    她甚至會偷偷在袁晟江的茶裏酒裏下春.藥,雖然次次都能被袁晟江識破,雖然有袁晟江的威懾,沒有一個男人敢上莫蜻蜓的鉤,但莫蜻蜓依舊樂此不疲的挑戰著袁晟江的底線,當然她也靠自己的潑辣,趕走了袁晟江身邊一個接一個靠近的女人。


    “大不了你就陪我單身一輩子....”莫蜻蜓趴在袁晟江辦公室的沙發上,手撐著下巴,滿目癡迷的看著不遠處坐在辦公桌後英俊的男人,“晟江哥,你就從了我吧。”


    袁晟江沒有抬頭去看沙發上的人,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後來,在一次出行中,莫蜻蜓為保護袁晟江受了重傷,在前往醫院的路上,莫蜻蜓奄奄一息的問袁晟江是否愛自己。


    那是袁晟江三十多年來一次落淚,第一次為可能失去一個人感到害怕....最後,他點頭承認了。


    結果莫蜻蜓當場從他懷裏坐了起來,興奮的抱著袁晟江的脖子喜極而泣,袁晟江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被這個女人耍了。


    莫蜻蜓隻是受了皮外傷,根本沒有傷及性命。


    事後,袁晟江不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對莫蜻蜓繼續冷漠,逼的莫蜻蜓在他跟前吞了一顆藥效極強的春.藥。


    “你敢送我去醫院,我立刻死在你跟前。”莫蜻蜓在袁晟江驚恐不安的注視下脫光了全身衣服,“你要麽上我,要麽看我難受到死.....”


    莫蜻蜓的瘋狂,終於擊潰了袁晟江的所有心理防線,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倫.理道義,在這具嫵.媚泛紅的胴.體在藥物的驅使下難耐的扭動自.慰時,驀的煙消雲散....


    瘋狂的一夜結束,袁晟江終於完全從心理上接受了莫蜻蜓成為他的女人,他獨一無二,終身唯一的妻子。


    之後幾年的生活,有著袁晟江過去,甚至後來幾十年都不曾享受過的幸福,他的生活中心,從原來的權利和野心,變成了家中年輕的嬌妻,陷入愛河的袁晟江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守護著莫蜻蜓,然而,這種幸福持續不足五年,莫蜻蜓愛上了別人。


    而這個別人,便是靳烽的父親,靳溯河.....當時莫蜻蜓隻有二十二歲,一個女人最美且感情世界最為豐富的年紀,她仿佛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對袁晟江的感情,隻是因為幼時缺愛,而袁晟江忽然出現,給了她從未感受過的父愛,讓她忽然有種此生都離不開袁晟江的錯覺.....而她麵對靳溯河,那種抑製不住的心跳和不知所措,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當然,這也算是莫蜻蜓為自己犯賤找的借口,因為她知道自己愛上靳溯河是對不起袁晟江的.....


    在長久的刻意冷漠袁晟江之後,莫蜻蜓向袁晟江坦了白,她告訴袁晟江,她愛上了一個叫靳溯河的商人....這番坦白,莫蜻蜓依舊仗的是袁晟江對她的喜歡,因為這幾年,袁晟江幾乎把她捧在手心裏寵愛,沒有對她發過一次脾氣,摘星逐月的滿足她所有的要求,這讓莫蜻蜓有種錯覺,袁晟江什麽都會依著她,即便是讓她去追求自己的真愛。


    然而這一次,幾近崩潰的袁晟江沒有如她所願,他沒有再放莫蜻蜓去找靳溯河,而莫蜻蜓的那股固執勁兒再次開啟了他和袁晟江的對峙,就像當初她奮不顧身的要嫁給袁晟江那樣, 她威脅袁晟江,如果敢對靳溯河動手,她便去死.....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半年,袁晟江痛苦不堪....他被給他天堂般享受的女人,拉進了地獄。


    最後,他妥協了,隻是因為他還深愛著莫蜻蜓。


    莫蜻蜓成功離開了袁晟江,最後終於如願以償的和靳溯河走到了一起,並很快成了婚。


    袁晟江在靳溯河,甚至是眾人的眼裏,再次成了莫蜻蜓的父親,不明真相的靳溯河甚至稱唿袁晟江為,嶽父....


    那個時候,原為莫蜻蜓才變的柔軟的心髒,再次堅冷起來,那狠戾殘暴的本性,也在看著莫蜻蜓和靳溯河比肩而站的畫麵中漸漸歸位....然而,那種被愛背叛的恨,依舊未能湮滅他心中所留的愛。


    在靳溯河和莫蜻蜓結婚後,袁晟江便和莫蜻蜓斷絕了所有來往,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來,也就像是和莫蜻蜓斷絕了父女關係。


    袁晟江恢複了曾經殺伐果斷,仿佛沒有七情六欲的生活,即便他心裏依舊殘留著被莫蜻蜓背叛的傷痛,但依舊沒有再去過問和莫蜻蜓有關的一切。


    後來靳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次慈善拍賣會上,袁晟江偶然遇見了靳溯河和莫蜻蜓。


    五年了,靳溯河和莫蜻蜓看上去依舊十分恩愛,而在兩人的中間,還牽著了一個四五歲的,穿著小西裝的男孩....那是他們的孩子,和靳溯河長的十分像。


    那時候,袁晟江突然想起自己和莫蜻蜓在一起的四年,如果那時候莫蜻蜓能為他生一個孩子,也許她就不會那麽輕易移情別戀...


    靳溯河看到了袁晟江,連忙牽著兒子靳揚過來和袁晟江打招唿,並要兒子喊袁晟江外公....


    當時莫蜻蜓一直迴避著袁晟江的注視,臉上有著十分明顯的心虛....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對不起袁晟江。


    袁晟江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而很快,靳家的生意受重創,靳溯河四處求援無路,公司麵臨被吞並的危機,莫蜻蜓很快便查清,想要吞並靳家產業的公司,是袁晟江旗下的....


    莫蜻蜓將這看成了袁晟江的報複,所以直接去找了袁晟江。


    已為人母的莫蜻蜓,不再是那個古靈精怪,潑辣大膽的小女子,顧忌著丈夫和孩子的前程及安危,當她再次站在袁晟江麵前時,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甚至是卑躬屈膝的請求...


    請求袁晟江放靳家一條生路。


    現在再麵對自己曾深愛的女人,袁晟江早已經能掌控自己的情緒,他看著身前的女人,目光淡漠如霜....


    “生意上,我的任何決定都是為利益,沒有所謂的刻意為難,我隻在乎我獲得了什麽,至於傷害了什麽,那不是我該思考的....”


    莫蜻蜓在袁晟江一番話說完以後便跪了下來,哽咽著道,“爸,對不起,求求您高抬貴手,求求您....”


    莫蜻蜓的稱唿,令袁晟江手心一緊....


    “放過靳家,可以。”袁晟江閉上雙眼,又緩緩睜開,“用靳家的那張圖來換。”


    莫蜻蜓沒有同意,那張圖她知道,那是靳家世代傳下來的無價之寶,記載著靳家祖墳所處之地,那是自己丈夫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如果他能輕易拱手交人,早就挖出祖墳裏的那些寶藏來助靳家度過難關了。


    袁晟江讓莫蜻蜓離開,就在他準備手下拖走莫蜻蜓時,莫蜻蜓額頭抵著地麵,哭著叫著一聲“晟江哥,求求你...幫幫我....”。


    袁晟江趕走了準備帶莫蜻蜓離開的手下,微眯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莫蜻蜓。


    這短短的幾秒內,袁晟江想了許多,也迴憶了很多,那些壓抑在心裏幾年的恨與愛,這一刻竟通通湧了上來,然後他淡淡的說,“把衣服脫了,全部。”


    莫蜻蜓一驚,抬頭對上袁晟江深不見底的目光,幾秒後她緩緩站起身,褪去全身衣物,直至最後一絲不掛的站在袁晟江的跟前。


    就在袁晟江辦公室的沙發上和辦公桌上,袁晟江要了莫蜻蜓....這個身為他前妻的女人。


    而後一個月裏,莫蜻蜓經常背著靳溯河去陪袁晟江,袁晟江也一下子陷入了和莫蜻蜓的肉.欲糾纏中難以自拔,後來他助靳家過了那道坎兒,莫蜻蜓便又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裏。


    在那之後,袁晟江也沒有再去為難靳家,他一心投入自己的事業中,常年奔走於世界各地,也接觸了各色各樣的女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隻是再不是那個有血有肉,會為一段感情而大喜大悲的男人....


    再一次見到莫蜻蜓,已經是多年後的事情,那時,袁晟江也自認為清空了心裏對莫蜻蜓全部的感情,直到,他看到了那個隻有七八歲的,被莫蜻蜓抱在懷裏正向一群朋友介紹的小男孩....那幾乎是莫蜻蜓小時的翻版。


    袁晟江清楚的記得他當年從孤兒院把莫蜻蜓領迴家時,那個古靈精怪,有幾分假小子氣的莫蜻蜓的模樣,那是他記憶,最清澈,最深刻的畫麵,他牽著莫蜻蜓,莫蜻蜓叫他爸爸....


    其實袁晟江後來是十分後悔的,他寧願自己和莫蜻蜓能一直維係著父女關係,不越禁區半步。


    後來袁晟江知道,那孩子叫靳烽,是靳溯河第二個兒子。


    袁晟江對這孩子有著說不出的喜歡和親切,也許是因為這孩子和靳溯河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袁晟江總能在心裏將靳烽和靳溯河撇開關係。


    後來,袁晟江主動找到靳溯河和莫蜻蜓,要求他們把孩子放在他身邊撫養幾年,靳溯河不舍,但並沒有特別排斥,畢竟在他心裏袁晟江是自己兒子的外公,交由兒子親外公暫時撫養,並不是什麽壞事。


    就在靳溯河猶豫不決時,莫蜻蜓一口迴絕,看上去甚至有些慌措。


    袁晟江沒有堅持下去,但他對靳溯河和莫蜻蜓的忍耐,卻達到了極限。


    此時的袁晟江,已是黑白兩道畏懼的存在,幾乎沒人敢忤逆他或是拒絕他,他也習慣了身邊人的恭順,所以莫蜻蜓對他的倔強不屈在他眼裏,也成了刺目的表現。


    袁晟江暗中派人給靳溯河下了慢性毒,他故意讓莫蜻蜓知道,也明言告訴莫蜻蜓他的人是如何下毒,怎麽可以避免讓靳溯河喝下那被下毒的茶水....那就她莫蜻蜓每日親自替他丈夫喝下去。


    兩人之中,隻能活下一個....


    而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莫蜻蜓被一種查不出病因,無藥可醫的病折磨致死.....這是袁晟江意料之中的事情。


    然而...


    在莫蜻蜓死後,袁晟江才恍然意識到他依舊深愛著莫蜻蜓。


    這個背叛玩弄了他感情的女人,這個最該被他千刀萬剮的女人,他竟為她的死,悔恨到第二次為她落淚....


    在那之後,袁晟江開始從眾人的視線中隱退,關於他的傳聞,皆以恐怖為主,隨著他漸漸老去,留給眾人議論的,多是他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和資產,而他曾經曆的那段愛恨,也隻爛死在他一個人的心裏,由他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懷念....


    一年,五年,十年....袁晟江心口的那道傷,從未愈合過,隻有當看著鏡中自己那眼角唇邊的皺紋時,他才恍然發覺,原來那隻小蜻蜓已離開自己那麽多年了。


    很多時候,袁晟江都覺得自己平波無瀾的人生一眼看到了頭,他不需要再去為自己爭取什麽,隻要專心與時間賽跑就夠了。


    這種沒有一絲波動的心境,結束在袁晟江出差時偶然看到已長大的靳烽。


    靳烽英氣逼人的五官,以及他手插著口袋,不耐煩的聽著自己父親靳溯河說教時的神態舉止,落在袁晟江的眼裏像極了.....那個女人。


    袁晟江找到了靳烽,靳烽不知道袁晟江的身份,因為剛跟自己父親鬧過脾氣,此時找著誰都能控訴一番對自己父親的不滿,於是跟袁晟江靠在遊輪甲板的護欄上聊了起來,期間還給袁晟江遞了一支煙。


    袁晟江一直注視著靳烽的臉,最後他笑著告訴靳烽,他可以幫靳烽做三件事,但做完那三件事後,他必須跟自己走。


    靳烽沒理解袁晟江的意思,笑袁晟江什麽身份還在他靳家小二爺跟前裝得高高在上,他靳烽幫他倒差不多。


    “跟你走幹什麽呀?”靳烽抽著煙,輕笑著道,“大叔你家是有萬貫家財要我幫你繼承嗎?是我就去,隻要我爸管不著我就行。”


    “跟我迴去,陪我解悶。”袁晟江輕聲道,目光含笑,卻極其認真,“我讓你陪我做什麽,你就陪我做什麽....”


    靳烽被袁晟江的目光注視的渾身不舒服,忽然想到了什麽,極為厭惡的上下打量著袁晟江,“我靠,你不會是想.....老家夥你膽子不小啊,連老子的主意你都敢打,話說你這看著比我爸年紀還大,老子送你嘴邊你啃得動?呸,還是拿你那點錢找倆妓.女解悶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靳烽,瞪了袁晟江一眼,轉身準備離開,結果看到自己父親遠遠走來,嚇的連忙把手裏的煙扔進海裏。


    “爸我....”


    靳烽剛要說話,結果靳溯河直接從他身旁走過,徑直走到袁晟江跟前,彬彬有禮的彎腰,“實在不知袁老也在此.....”因為這些年和袁晟江沒有來往,靳溯河也沒有獻殷勤似的叫袁晟江嶽父,所以和其他人一樣尊稱袁老。


    靳烽聽到袁老兩字,腦子頓時一嗡!


    他是有聽說過“袁老”這個人的,全名袁晟江,就算他沒去認真了解過,但從父親及身邊朋友的隻言片語的描敘中,也知道這是個十分厲害的狠角色....


    靳烽還在驚愕中沒有迴神,靳溯河便轉頭訓斥“沒有自覺”的靳烽,“靳烽,還不過來叫外公。”


    靳烽後知後覺的走上前,頓時不敢再去看袁晟江的眼睛,戰戰兢兢的叫了一聲,“外公。”


    靳烽瘋狂起伏的心緒難以平複,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袁晟江還這麽年輕,他明明從朋友那聽說袁晟江已經五十多接近六十了,可大概是保養的太好了,此時從他麵相上看去,也就四十出頭而已,跟自己父親差不多....


    這樣的人,居然...居然就已經是自己的外公了。


    想起自己剛才對袁晟江的嘲諷,靳烽頓時跳海的心都有了。


    袁晟江並沒有與靳溯河說話的耐心,而是麵色溫緩的看著靳烽,笑著輕聲道,“我剛才的話是認真的,有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說完,袁晟江轉身離去....


    “你外公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袁晟江離開後,靳溯河問自己兒子。


    靳烽愣了幾秒才迴神,“啊?額...沒什麽,袁晟江讓我沒事找他玩。”


    靳溯河在靳烽頭上抹了一把,“臭小子說話沒大沒小,你外公名字是你能叫的嗎?把握不住分寸,當心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哪有那麽嚴重。”靳烽揉著頭,“他不我外公嘛。”


    靳溯河臉色變的有些複雜,“你外公似乎一直對我們家有意見....”


    “意見?什麽意見?”


    靳溯河想了想,“我想應該是後悔當年把你媽嫁給我了吧。”


    “.....”


    在見過靳烽之後的時間裏,袁晟江愈加懷念從前莫蜻蜓在他身邊的時光,當然,也忘不了那日從靳烽身上看到的熟悉身影....


    後來,袁晟江命人監視起了靳烽,開始從偷.拍的靳烽照片裏尋找他記憶裏那抹熟悉的影子,直到他一日他恍惚間從靳烽的照片裏,看到另一種,和莫蜻蜓神態模樣不同的熟悉感。


    而後,他拿到了靳烽的生辰八字.....


    ----------------------


    ***


    袁晟江緩緩娓娓的敘述很是平和,像是在講述一個和自己不相關的故事。


    弗利早已帶著手下守在了會議室外,諾達的會議廳,隻剩下對桌而坐的靳烽和袁晟江。


    袁晟江解開了靳烽心裏,關於父母的全部困惑。


    很多事他的確想從袁晟江嘴裏得到印證,但有些事.....他並不想知道。


    在袁晟江說到是什麽下定了他殺掉靳溯河,毀掉靳家,逼靳烽到他身邊時,靳烽打斷了他。


    “夠了....”靳烽看著泛著蠟光的桌麵,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有些事情,爛死在你一個人心裏就夠了,我沒必要知道,知道了,也不過是讓我更惡心罷了...”


    袁晟江的目光閃過一陣寒意,“你似乎已經知道了。”


    “是。”靳烽唿吸急促,毫不猶豫道,“可我他媽寧願自己不知道,不過無所謂,在我心裏,我靳烽永遠都是靳溯河的兒子!老子,姓靳!”


    “你能活到現在,一是因為你很像你母親,無論是模樣,還是性情,二是你....”


    “閉嘴!”靳烽雙拳捶著桌麵站了起來!


    袁晟江維持著前一刻的坐姿和神態,緩緩道,“二是因為,你是我袁晟江的親生子....”


    (兄:袁老年輕個三四十歲,迷倒萬千少女是不成問題的~~總的來說,生薑哥也是一枚非常美味的霸道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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