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了所有燈光的臥室,寂靜而幽暗,顧予靠在床頭,看著閃著夜燈霓光的窗外,空乏的思緒像在虛浮的空氣中遊蕩。


    那個男人離開公寓已有三四個小時,可顧予總覺得上一秒他才消失,而下一秒他又將推門而入。


    生活沒有盡頭,絕望亦在黑暗中如影隨形,顧予不知道自己從此以後努力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他隻知道,如果自己活著,那他的孩子顧初也一定能好好活著.....


    那是流著與他顧予一樣的血,如今這世上唯一和他有著羈絆的存在,是他生命的延續,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其保住。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死之人,承擔不起死亡的代價....


    顧予低頭看著手中的剃須刀片,鋒利的刀刃在幽暗的光線折射著青白的寒光.......在洗手間痛苦的嘔吐時,動了無數次自殺的念頭,用刀片劃開頸動脈,幾秒內便可永遠解脫。


    可是....


    顧予最終將刀片放在了床墊下麵,然後緩緩躺了下來....


    即便身心俱疲,顧予也沒有任何困意。


    淩晨三點多時,顧予聽到公寓門被打開的聲音,頓時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安中緊繃了起來。


    他知道,是那個瘋子迴來了。


    不一會兒,臥室的門被靳烽打開,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煙草的氣味瞬間襲向顧予。


    顧予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靳烽打開了床頭的台燈,張嘴想說什麽,但猶豫了幾秒,一膝壓在床上,探頭去看顧予的動靜,似乎想確認顧予是不是真睡著了。


    看著顧予“熟睡”的麵容,靳烽露出失望的表情,最後也沒發出什麽動靜,脫了衣服長褲,最後全身就剩下條內.褲。


    靳烽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先是支著上半身,低頭在顧予的鬢發脖頸間嗅了幾下,然後才在顧予身後躺下。


    靳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索性將顧予一把摟懷裏,臉就埋在顧予的頭發裏。


    被來自靳烽身上的氣息包裹,濃鬱的男性氣息加上濃烈的煙草氣味,時刻刺激著顧予的嗅覺神經,五分鍾後,顧予忍無可忍,忽然抬肩撥開身後的靳烽,然後趴在床邊幹嘔起來.....


    靳烽的臉色這瞬間可謂是精彩紛呈,他看著趴在床邊幹嘔的顧予,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逐漸臉色鐵青。


    顧予也沒吐出什麽,但來自靳烽身上的一丁點味道,都讓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都瘋狂叫囂著惡心,這種逐漸形成的身體本能,是顧予想自控都控製不住的。


    結束了幹嘔,顧予整個人幾近衰竭,他緩慢的下床,無力的道了聲,“對...對不起....”


    顧予緩緩走進了洗手間,而靳烽看著顧予的背影,混沌的怒意,幾乎轟炸他的肺部。


    他從顧予身上,感覺到過各種情緒,愛戀,仇恨,憤怒,恐懼等等......可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顧予對自己的,惡心....


    對,就是惡心,那種仿佛浸入顧予血肉之中,逐漸變成本能的厭惡....


    靳烽唿吸絮亂,胸膛劇烈起伏著,幾秒之後,謔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顧予到了衛生間,則繼續趴在馬桶上幹嘔著,鼻間還殘留著靳烽身上的氣息,其實那是很尋常的味道,甚至還帶著紅酒的淡淡清香,但對此時的顧予而言,就如一隻腐爛的蒼蠅身上所會散發的惡臭.....


    身心俱瘁的顧予最後倚坐在了一麵牆邊,心裏那陣嘔吐感被勉強壓製,但身體在剛才的一陣幹嘔中幾乎耗盡了全部力量,此時動根手指都異常吃力...


    這時,靳烽打開了洗手間的門,看著坐在牆邊臉色蒼白的顧予,眼底閃過陣陣寒光。


    顧予吃力的抬起頭,有氣無力的半睜著眼睛看向門口的靳烽,當他看到靳烽手裏提著那隻裝滿性.愛道具的盒子時,瞳孔驟然緊縮,整個人瘋狂的顫抖了起來,轉身朝牆角艱難挪去....


    “不....不要....”


    顧予最後縮到了牆角,退無可退,而靳烽則提著箱子走到了顧予的身前蹲了下來。


    “怕什麽?”靳烽冷笑道,“這道具對尋常人來說就是增加情.趣用的,沒一點殺傷力,你是太假清高了,身體接受心理也不接受,嗬嗬,沒事兒,次數多了你就習慣了。”


    靳烽從箱子裏拿出一隻**,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玩意兒上次好像沒玩過,嗯,尺寸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要不......咱試試?”


    說著,靳烽扒掉了顧予的睡褲,在顧予的掙紮中,一腳踩著顧予的一隻腳踝,一條抓著顧予的另一隻腳踝將顧予的雙腿拉開....


    “我錯了,我錯了!”顧予崩潰的哭*,“求求你放了你.....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不要這樣,我真的....真的知錯了....”


    靳烽這才停了下來,但臉色陰冷,“那你告訴我,被我抱兩下就一副要吐的樣子是什麽意思?”


    “我....我隻是不舒服....”顧予看著靳烽手裏形狀恐怖的**,牙關都在打顫,“真的隻是....不舒服,我...我沒有其他意思.....”


    靳烽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一些,他扔掉手裏的東西,伸手將顧予從地上抱了起來,結果剛把人放在床上,顧予又突然趴在床邊幹嘔起來。


    靳烽臉色再次一冷....


    “我隻是....隻是不舒服....”顧予艱難的解釋道,“真的隻是.....不舒服.....”


    靳烽微眯著眼睛,沒有說話,他刻意往床邊挪了挪,離顧予稍遠一些.


    過了一會兒,顧予終於平靜下來了,背對著靳烽安靜的躺在床的另一邊緣....


    這時,靳烽再次靠近顧予,抱著顧予的身體,將臉貼在顧予的脖頸間,刻意用自己的氣息將其全部包裹。


    果不其然,不過十秒鍾,顧予又是一副要嘔吐的模樣....


    靳烽反手給了顧予一耳光,然後翻身下了床,抓起床頭的衣服氣洶洶的離開了臥房。


    過了一會兒,顧予聽到公寓門被靳烽猛力關上的轟隆巨響,仿佛連著公寓的牆壁地麵都隨之震動了兩下....


    五分鍾後,顧予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空無一人的客廳,又查看了其他房間,最後確定靳烽是真離開了。


    顧予在床上似昏似醒的躺到了中午,有饑餓感後才起身洗漱,廚房沒有任何吃的,顧予隻能選擇出門。


    為遮住脖子上的痕跡,顧予穿了件高領的毛衣,外套一件衣領豎起的卡其色風衣,最後又戴上口罩後才出門。


    身體依舊有種透支的疲憊,顧予也沒有走太遠,就在小區附近的一家小麵館坐了下來,而在等待上餐的過程中,忽有一人坐在了顧予的身前。


    顧予抬起頭,發現身前坐下的竟是白延霖,赫然一驚,下一秒便下意識的低下頭,抬手提了提毛衣的高領。


    “霖哥你怎麽....”


    “你臉上的傷....”白延霖開口打斷顧予,看著顧予眉眶嘴角的傷痕,臉色陰沉,“是袁烽打的是嗎?”


    顧予低下頭,沒有了抬頭去看白延霖的心力,或者說他現在沒有勇氣站在任何一個熟悉的人跟前。


    和靳烽之間的事情,顧予還是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也不想將這些事放在台麵上來說,無論是和任何人。


    “對不起霖哥,如果可以的話....”顧予低聲道,“請不要來幹涉我的私事。”


    顧予很清楚白延霖不會是靳烽的對手,而白延霖對他的關切,很容易讓他為自己鋌而走險。


    白延霖和靳烽正麵相對,那是顧予最擔心的局麵,靳烽可能看在白淬的麵子上暫時容忍白延霖,但這種容忍,絕對不會長久....


    “我從早上就一直等在這附近,就為等你出現。”白延霖道,“顧予,我是來幫你的,你住院的那段時間,我很想去看你,但因為袁烽.....”


    “謝謝霖哥。”顧予打斷白延霖,淡淡道,“我沒有遇到什麽麻煩,不需要所謂的幫忙,霖哥若真心為我好,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


    “顧予,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但我想告訴你,我會竭盡所能的去幫你,即便你認為我自作多情。”白延霖頓了頓,臉色複雜道,“....我幫你隻是出於我個人的意願,你不需要有任何背負,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願意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顧予目光黯淡的看著桌麵,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有一個孩子,如果不是他,你也不可能.....”白延霖繼續道,“我已經雇了私家偵探在找,應該就在中延市內。”


    顧予抬起頭有些不安又仿佛帶著點期待的看著白延霖。


    反複的絕望中,顧予對任何一絲看似希望的希望,都不再敢抱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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