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格瑞不無尊敬的把錢袋送到蘇浩麵前。


    蘇浩看了他一眼,從錢袋裏取出十塊金幣,把錢袋遞還給亨格瑞。


    五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麵麵相覷,緊張地僵立在那裏。他們不明白蘇浩為什麽要這樣?如果這就是診金,真的是遠遠超乎意料之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對待不同事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你們身上都有著及其善良、高尚的品質,這就是我們身為人類的驕傲。你們願意為了自己的隊長付出一切,我當然也要竭盡所能為你們提供幫助。這些錢,就當做是我請你們喝酒。”


    蘇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微笑著說:“別忘了,我們都是雇傭兵。”


    亨格瑞等人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裏,滿麵感激,默默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蘇浩。


    有那麽幾秒鍾,他們忽然覺得蘇浩是真正如神一般的存在。這種感覺當然是在互相對比前提下產生的。如果沒有屠夫賽斯此前的傲慢與漫天要價,蘇浩救人的舉動也不會收到如此強烈效果。


    對蘇浩而言,第三階段世界完全是一片陌生。


    人類的感激心理必須要在某種特定環境下才能產生。肯森與何東就是這樣的例子。在雪夜木屋的環境裏,誰也不會發覺蘇浩在救治肯森與何東的時候,偷偷摻入了一滴自己的血。黑色顆粒很快在他們體內蔓延開來,肯森與何東的主體細胞卻沒有產生抗拒意識,而是在大腦的作用下,以前所未有的包容態度,接納了這些外來者。


    認同,是轉化“工蜂”的首要前提。


    當這種思維概念進一步強化,也有發自內心產生出對蘇浩的尊重意識。


    盡管肯森與何東與蘇浩接觸時間不算長,可是經曆了那個充滿死亡危險的夜晚,所有人都看到蘇浩奮不顧身從狼口下救了他們,甚至獨力擊殺了多達十幾頭黑暗生物,無論作為戰士還是拯救者,蘇浩都得到了二十二小隊所有成員的認可,就連肯森與何東也變成了“準工蜂”。


    蘇浩當時之所以接受喬天宇的條件,答應成為雇傭兵來到木葉鎮,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


    他不知道究竟能用什麽方法才能重返紅龍世界,重返地球?他隻能在這裏建立一個新的“蜂群”,才能確保對亞特蘭蒂斯人等問題足夠強大的追索力量。隻要有了第一個,後續更多“工蜂”出現都不是問題。就像當初在地球上,“蜂群”同樣是由弱小變得強大。需要的,僅僅隻是一個機會。


    莫邢馗雖然重傷昏迷,可是人類大腦並不會處於睡眠,而是仍有很少一部分保持與外界接觸,接收外來信息的基本能力。他不會完全聽到、看到五十七小隊與屠夫賽斯之間的糾紛,也無法清除感覺到蘇浩的施救。但這些事情多多少少會在莫邢馗大腦皮層留下印象,一旦醒來,通過其他人的口述言傳,立刻就會變成及其深刻的烙印。


    人與人之間都存在著相互聯係和影響。亨格瑞等人對莫邢馗非常忠心,這種態度同樣可以反過來,由莫邢馗影響到他們身上。隻要莫邢馗順利轉化為“工蜂”,五十七小隊所有成員被轉化的幾率也就成倍增加。當然,想要把奄奄一息的莫邢馗從死亡線上拉迴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能量藥劑。在二十二小隊成員沒有完成轉化以前,這種藥劑仍然是蘇浩獨有的秘密。他必須封鎖自己的手術過程,阻斷傳播。


    亨格瑞等人當然不明白內情。他們隻知道隊長還活著。屠夫賽斯和蘇浩都說過莫邢馗需要輸血,前者也就相當於間接為後者做出了證明。蘇浩故意規定了檢驗和抽血所需時間,賴利並不清楚其的究竟,隻是嚴格執行了蘇浩的命令。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蘇浩抽取自己的血,救了莫邢馗。


    “無論您有任何要求,我們都會服從。”


    這一刻,亨格瑞代表了所有五十七小隊的成員,鄭重其事的宣布:“您將是我們最尊敬的人,永遠的朋友。”


    賽斯還是頭一次覺得日子這麽難過。


    半個多月過去了,沒有一個病人上門。


    這種情況此前從未發生過,雇傭兵完全依靠戰鬥才能活著,獵殺黑暗生物已經成為他們唯一的生存技能。有拚殺,就有死亡和受傷。前者是專屬於神靈看管的事務,後者就必須通過醫生才能獲得解脫。一直以來,賽斯在木葉鎮上的生活都很滋潤。因為自己在這裏是絕對的醫生壟斷者。現在,卻出現了一個該死的競爭對手。


    關於那個叫做蘇浩的小子,已經成了木葉鎮上的傳奇。


    賽斯偷偷跑到二十二小隊的駐地附近,遠遠看過蘇浩幾眼。


    那就是一個連毛都沒有的年輕人。很英俊,很漂亮,可是這種隻有娘兒們喜歡的家夥,為什麽偏偏是個醫生?最令賽斯難以接受的,是蘇浩雇傭兵的職業。尼瑪,既然是雇傭兵,就好好殺你的黑暗生物賺你的錢,為什麽一定要跑到老子的地盤上橫插一腳?搶飯吃對你的究竟有什麽好處?你難道不知道嗎,身為同行,最忌諱,也是最招人痛恨的,就是為了爭奪顧客競相壓價。


    莫邢馗被治好了,這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鎮子。


    賽斯從未仔細深想過這件事情背後的諸多問題。他隻是一個獸醫,粗淺懂得一讀讀基礎醫理。賽斯想當然的認為,如果換成自己,一樣可以把莫邢馗治好。區別在於自己沒有得到足夠的錢,而那個叫做蘇浩的小子卻搶走了自己的病人。


    整整一千枚金幣啊


    就算沒有金幣,能有貝拉那麽個漂亮妞晚上暖被窩也是好的。現在,一切都長翅膀飛了。


    賽斯並不覺得自己貪婪,這是真正的把死人變成活人。一千金幣一條命根本不貴,你可以去帝國內域看看,那些貴族豪門哪個不是把活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們每年花在各種保健品和藥物方麵的錢,多達億萬金幣。相比之下,老子一千金幣的要價又算的了什麽?


    生活的確是多姿多彩,賽斯是一個非常看重現實的家夥,他知道詛咒沒有任何效果,自己不是巫師,也沒有朝著玩具偶人身上紮針,導致詛咒對象頭疼致死的神奇本身。除了浪費口水,對自己也毫無益處。於是,賽斯非常幹脆的迴歸了原來的平靜生活,隻是在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忍不住還是會想起蘇浩那張充滿可憎微笑的臉,惡狠狠地罵上幾句。


    賽斯很快察覺了生活的變化。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賽斯像往常一樣走出屋子,去鄰街的店鋪裏買麵包。就在路過水井旁邊的時候,一個八、歲大的小男孩從斜刺裏衝出來,重重滑到在賽斯腳下。


    在這個季節,地麵上的積雪差不多已經溶化。地麵非常潮濕,很滑。水井周圍又是人來人往的區域,雖然現在不是早晨最的熱鬧時候,地麵卻被潑灑了很多水,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把地麵踩得到處都是泥漿。


    那個小王八蛋就是從自己側麵方向撲過來,“吱溜”一下倒在地上。那姿勢很優美,就像腳下踩到香蕉皮那麽順滑。小混蛋臉上黑噗噗的,可能是剛從哪個煙囪裏鑽出來。像這樣的小鬼,木葉鎮上很多。有些是爹娘都在,有些是爹死娘還在,要不就是死人與活人之間的關係顛倒過來。還有些更慘的,不是爹死娘改嫁,就是爹娘很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是覺得娃娃難養一走了之?還是於脆被黑暗生物抓走當成了讀心?


    賽斯不喜歡孩子。這種執著的想法,從他還在帝國農場工作的時候,就已經根深蒂固。那時候賽斯曾經喜歡過農場裏的一個擠奶女工。兩個人偷偷好上了,千不該萬不該是那個女人不該懷上賽斯的種,還用這個當做籌碼,威脅賽斯一定要盡快結婚,否則女工就會邀約幾個哥哥,把當時還不是胖子的賽斯活活打成胖子。


    賽斯驚恐萬狀,他趁人不備,把那個女工扔進了飼料粉碎機。農場裏養著幾萬頭牛,每天消耗的草料及其龐大。區區一個人塞進飼料粉碎機,出來以後就變成一坨一坨,混合著草料的鮮紅團塊。奶牛們仍然吃得很開心,並不因為飼料裏添加了外來物質而感到反胃。賽斯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喂了牛,那些母牛長得很壯,往後一個多星期裏,產出的牛奶不僅數量多,蛋白質和脂肪含量也特別充足。


    從那以後,賽斯就特別討厭孩子。


    賽斯發誓:他從未動過那個滑到自己麵前的孩子一個指頭。


    那個小混蛋就這樣跑過來,摔倒。正常情況下,賽斯應該會捂著肚子,指著那個小倒黴蛋狂笑一通。然而,沒等笑聲從喉嚨裏發出,旁邊巷子裏已經衝出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手裏拎著比賽斯胳膊還粗的棍子,嘴裏噴發出火山般的怒吼。


    “你敢欺負我兒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沒等賽斯有所反應,棍子已經劈頭蓋臉亂砸下來。壯漢的實力與賽斯差不多,賽斯卻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打架與殺人完全不同。當年於掉那個女人的時候,賽斯是用繩索先將她勒至窒息,然後再下手。現在,對方根本連招唿都不打,直接掄起棍子砸人,賽斯除了躺在地上像鬼一樣痛哭嚎叫,什麽也做不了。


    最令人生氣的,還是那個自己滑倒的小王八蛋。很多人過來圍觀,小混蛋開始抹著眼淚哭,指著正被痛打的賽斯,抽抽噎噎地說:“我好好的走在前麵,他偏說是我擋了他的道,然後就用力推我後背,還用腳踩我。嗚嗚……嗚嗚


    賽斯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棍。他感覺腸子絞在了一起,疼得厲害。盡管如此,賽斯仍然無比憤怒的想要開口反駁。可是,就在他準備張開嘴巴的一瞬間,那個小王八蛋居然側過身體,弓著腰,指著屁股上,讓所有圍觀者看個清楚。


    那裏有一個清晰的鞋印。泥巴很新鮮,顯然是剛剛印上去不久。賽斯猛然睜大了雙眼,他怎麽也不明白,小王八蛋屁股上的鞋印為什麽與自己鞋底的紋路相同?全部都是網格狀,而且還那麽清晰?


    區別當然是有的,賽斯的腳印要比著略小一些,沒有小王八蛋屁股上的那麽大。然而,圍觀者根本不會在意,也不可能察覺其的微妙差異。當滿麵怒容的壯漢扔下棒子,拎起賽斯一條大腿的時候,所有人隻看到了相同紋路的印記,即便是原先有所懷疑的人,也瞬間變得義憤填膺。


    “該死的胖子居然欺負小孩,揍他往死裏打”


    “這個肥雜種從來就是毫無良知,沒有**心的廢物。前幾天有人重傷,他竟然要人家一千個金幣的診費,還要求對方吧一個年輕女孩送給他做小老婆。這家夥根本不能算是人,而是一頭人形野豬。”


    “好好走在路上欺負孩子於什麽?死胖子一定是心理變態,酒吧裏的女人都說他很可怕,玩法花樣繁多,唯獨關鍵時候使不上力氣。就他那尺寸,就連讓女人懷孕的機會也沒有。自己弄不出娃娃,就嫉恨別人家的孩子,所以見了以後就要欺負。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賽斯被打得很慘,如此大的動靜,又是在小鎮的繁華地帶,當然會引起秩序維持人員注意。當他們走進人群的時候,痛苦不堪的賽斯感覺看到了希望,他**著伸出手,希望得到幫助和解脫。


    維持人員都是從特別挑選出來的雇傭兵。戰鬥力強悍,很少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然而,即便是維持人員,也必須遵從大部分鎮民的意願。類似帝國警察詢問情況的流程必不可少,很多人也主動走出來,說明當時的情況。令賽斯恐懼的是,這些人當時根本不在現場,卻把自己推到孩子的每個細節說得一清二楚。天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看到的?難道這幫家夥就跟在自己身後?


    “就是這頭該死的胖豬。他給了那孩子一記耳光。鬼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然後一腳踢上去,那小孩當場倒在地上大哭。”


    “那孩子手裏拿著一顆糖,肥雜種賽斯把糖搶過去吃了,孩子當然不答應。兩個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瞧瞧他那種肥胖的身體,完全可以把人活活壓死,區區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他站在這裏又打又踢的,就像是在玩沙包遊戲。實在太慘了,實在看不下去。”


    “賽斯是個變態,我親耳聽見他誘騙這個孩子,說是要帶孩子去他屋裏玩,還說要給孩子糖吃,但是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這小孩很聰明,當時就要跑去喊人,賽斯不想事情泄露,於是抓住孩子的頭發,一邊打一邊踢,拖著人往井口方向過去。我看他就是想要把人扔進井裏殺人滅口,如果不是正好有人從這裏經過,說不定現在這孩子已經死了。”


    這些說法一樣比一樣恐怖,一件比一件可怕。賽斯躺在地上,張大了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從未想象過,簡單的一件事情,居然衍生出如此之多的版本。


    那個小王八蛋的確是自己滑倒的,老子不過是碰巧從這裏經過。為什麽所有人都把屎盆子往老子腦袋上扣?真覺得我胖就好欺負嗎?


    盡管各種說法都存在著明顯偏差,隻要靜下心,很容易就能察覺出其的問題。能夠成為維持人員的雇傭兵都不是傻瓜,這讀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當然有。可他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站在那裏旁觀。


    聚集在現場的民眾越來越多,超過了好幾百。最初的說法,已經被迅速傳播開來。孩子一直在哭,渾身濕漉漉的髒水本身就容易引起同情。即便圍觀者當也有對賽斯印象不錯的家夥,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幫他說話。就這樣嗎,一傳十,十傳百,巨大的輿論漩渦很快形成,維持人員隻能是站在旁邊看著,讓賽斯不至於當場被活活打死。


    正義這種東西,從來就是隨著人數多少不斷產生變化。五十和十的區別在於簡單的“一”,然而這種關鍵誰也無法逆轉。加入人多的一方,你就代表著光明。據理力爭成為人少一方,你就是墜入黑暗的魔鬼。


    當圍觀者漸漸散去,賽斯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他簡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走迴屋子,又是怎麽開門進去的?感覺整個人像是死掉了一樣,遍體鱗傷,骨頭也斷了好幾根。更糟糕的是,那個該死的小混蛋居然趁亂衝著賽斯撒了一泡尿,弄得賽斯渾身上下惡臭不堪。i6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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