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晟的話讓李弘冀大吃一驚,他雖然想要奪權,但對父皇,卻沒有半點忤逆之心,可是孫晟的話,擺明了是這個意思。


    孫晟見他愣住,忙道:“燕王,老臣的意思是,一旦齊王有登基為帝的機會,我們就必須要動手了,而在那之前,燕王要努力奪迴儲君之位。”


    這樣的話讓李弘冀略略好受了一些,畢竟若是造反,那便不可避免要殺父皇,而這,是李弘冀不能做的。但如果是齊王,李弘冀便沒有了太大的心裏負擔,當即鬆了一口氣,道:“宰相之言,甚為有理,絕對不能聽任齊就此囂張下去。”


    孫晟忍不住擦了擦汗水,心想剛才差點從說錯了話,李弘冀畢竟是天子的長子,這種話,以後還是要少說為妙。不然引來殺生之禍,那可就不妙了。


    李弘冀又道:“宰相,你有什麽計策,可是限製齊王?”


    “如今確實沒有,但是隻要小心謹慎,自然會有機會。”孫晟說道。


    李弘冀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點點頭,歎息了一聲,道:“我打算後日離開京城,你看如何?”


    “不要急,就說還有東西要整理,潤州那邊也要有人去打理打理,等上一個月或者更長久的時間再說。”孫晟說道,能拖一日是一日,說不定陛下什麽時候改變心思,不用去潤州了呢?


    李弘冀點點頭,表示明白。氣氛逐漸緩和了下來,李弘冀讓人撤掉了酒席,又把房間打掃了一番,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道:“宰相,本王始終不明白,父皇對我的態度怎會突然改變,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孫晟神色凝重,問道:“燕王,楊璉遇刺一事,可否是燕王派人?”


    李弘冀搖搖頭,道:“本王的確是有這種想法,可是……”


    孫晟不等李弘冀說完,歎息了一聲,道:“果然是如此,燕王,此事可要保密,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李弘冀見他如此說,也就不再說話,隻得苦笑了一聲,心想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楊璉的傷勢好的極快,一方麵是韓崇德及時叫來了大夫,二來是他身體強健,因此恢複的極快。


    “再有幾日,就能徹底康複了。”楊璉在院子裏,鍛煉著身體,說道。


    曾憶齡在一旁,看著他,皺了皺眉,道:“我就不明白,你為何死也不放棄,難道你真以為我看上你了不成?”


    楊璉搖搖頭,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既然我與你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豈能輕易放棄,若是那樣,豈不是露餡了。”


    “男人貪戀權勢,也不少見,你為何不能如此?”曾憶齡搖搖頭,一臉鬱悶,又道:“若是李璟真的答應,進而賜婚,我看你怎麽辦?”


    楊璉擺擺手,道:“你放心吧,懷柔公主是何等身份,豈能做小?與懷柔的婚事,肯定要作廢。”說著,一副釋然的表情。


    曾憶齡何等聰明,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所在,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迎娶公主。”


    “唉,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想迎娶懷柔公主。”楊璉輕聲歎息。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道:“果然是如此。”


    楊璉迴頭一看,卻是符金盞,曾憶齡看了一眼符金盞,走上前去,親熱地拉起符金盞的手,笑道:“果然還是傅姐姐了解他。”


    “不是我了解,而是當初楊璉壓根就是拒絕的。如今有了機會,他自然巴不得脫手。”符金盞搖搖頭,又忍不住道:“你可知道,若是成了駙馬,便有了更大的權利,你為何如此食古不化?”


    楊璉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很是無奈。


    曾憶齡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他是不想欠齊王太多。”


    楊璉心中一動,他的確是有這種想法,畢竟他的身份,注定了要與李璟家族不死不休。別看如今李璟、李景遂對自己非常好,但那都是有前提的。楊璉賣命努力,才得到他們的賞識。但如果李璟知道楊璉的真實身份,肯定立刻被斬首。


    符金盞搖搖頭,嘴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道:“虛偽。”


    楊璉一愣,道:“你說什麽?”


    “我說你虛偽。”符金盞搖頭,見楊璉有些憤怒,便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嗎?你不想欠齊王太多,可實際上,你欠他已經不少,而且,懷柔公主對你情根深種,你偏偏對她視而不見,便是傷了她的心。”


    曾憶齡不怕事情不大,便鼓掌笑道:“不錯,你這一路上來,多半是靠齊王。”


    楊璉目視著兩人,並不言語,心中卻在想著,其實符金盞說的沒有錯,就是楊璉覺得欠齊王太多,而她的身份注定了複仇,日後,楊璉若是********,複國有望,那麽齊王該怎麽辦?


    符金盞仿佛看透了楊璉的心中所想,搖搖頭,笑道:“你的心中在想什麽,其實我能猜到一二,我倒是覺得,你不必過於糾結,你所要的,不過是複國而已,日後奪得了天下,那齊王大不了養著便是,何苦殺他?至於其他人,你想殺便是,誰都攔得住你?”


    曾憶齡點頭,道:“不錯,你奪了大唐的江山,我自去尋那李璟報仇,各取所需。”話剛剛說完,曾憶齡突然臉色一變,定定地看著符金盞,失聲道:“他的事情,你怎麽知道?”


    不等符金盞迴答,曾憶齡又看向楊璉,認真地問著他,道:“是你告訴她的?”


    “不是。”楊璉搖頭,看著符金盞,又道:“看來我低估了你。”


    符金盞走上前去,伸出白嫩的手,抓住楊璉的手掌,上麵布滿了捉刀的老繭。


    “楊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怎麽害你?我千裏迢迢,南下金陵,雖說迫於其他問題,但也不是沒有退路,我隨你南下,難道我的心意你還不懂?”符金盞說著這話的時候,聲音變得溫柔起來,軟軟的,像糯米一樣,甜的讓人心醉。


    曾憶齡吃了一驚,雖說符金盞南下,她明白其中的含義,可是符金盞此時吐露心事,倒讓一向大膽的曾憶齡詫異吃驚了。這個楊璉有什麽好?隻得符金盞這樣的奇女子也要托付終身?


    楊璉心中感動,握住符金盞的手,道:“可是,這樣難免委屈了你。”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迴來的。若非是楊大哥,恐怕早就不保。哪有什麽委屈?”符金盞笑著道,眼中卻有一絲感動。


    曾憶齡白了一眼兩人,站起身來,匆匆走了,心想這兩人什麽時候,還在這打情罵俏。走著走著,曾憶齡的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她一心想要複仇,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生恐哪一點做的不好,就功虧一簣,兒女情長幾乎沒有考慮,此事看見楊璉與符金盞如此,心中竟然莫名酸楚起來。


    這邊,楊璉輕聲道:“你父親若是知道,恐怕要將我大卸八塊。”


    “他哪有這麽兇?”符金盞笑了笑,又道:“懷柔公主的事情我聽說過了,她是個好女人,你莫要讓她傷心。以後有了那一天,不方便的事情,我給你做了,你不用為難。”


    楊璉苦笑一聲,道:“說實話,我原本以為,報仇、複國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某些人,居然也有了幾分感情。”


    “那證明你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不過話說迴來,你若是那樣的人,也得不到林仁肇、陳鐵等人的相助。你若是那樣的人,我父親恐怕早就命喪在開封。如今看來,是行善事,方才能積德。不過,該強硬的時候,你可不能婦人之仁。”符金盞說道。


    楊璉明白符金盞的言下之意,便道:“這點你放心。該做什麽,我很清楚。”頓了一頓,道:“過些日子,我想請嶽父幫忙,還望你能修書一封。”


    符金盞白了他一眼,低垂下頭,輕聲道:“誰是你的嶽父?”


    楊璉握著她的柔荑,也不爭辯,而是說道:“海、楚兩州刺史劉彥貞你也認識,他打算告老還鄉,想必陛下很快就會審批。我得到消息,陛下之所以遲遲沒有作出決定,是因為還沒有找到人選。我倒是想請嶽父那邊,幫我一個小忙,我若是成為海、處兩州刺史,無論是那邊,都有好處,你想要見嶽父,那也方便的緊。”


    符金盞想了想,道:“你想要怎麽做?”


    楊璉低聲在她耳邊說了起來,符金盞聽罷,道:“這倒不是難事,隻不過,你有把握成為海、楚兩州的刺史?”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次,我有九成把握。”楊璉說道。


    “那我試試看。”符金盞說道。


    “若我得了海楚兩州,與嶽父聯合,互通有無,實力必然大漲,那時候,便有了底氣,就算日後李璟識破我的身份,也不怕他。”楊璉笑了笑,不管怎樣,總要有自己的一塊地盤,海、楚兩州地處淮河下遊,雖說土地不及江南豐腴,物產不及江南豐富,但好在與符彥卿靠近,若是有了情況,可以互相支援,再說海楚兩州民風彪悍,士兵的戰鬥力要比江南要強,可謂有利有弊。


    此外還有一點便是海楚兩州離廣陵並不遠,無論是騎馬還是乘船,最快兩日便可抵達,若是京師有變,楊璉能夠迅速趕到,從廣陵威脅金陵。日後無論是自立,還是要幫助齊王,都是可以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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