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見她詫異,意味深長一笑,“蘇葉姑娘這般瞧著我作什麽?我可是最希望蘇葉姑娘有個好前程的,畢竟如果蘇葉姑娘真的和冬雪一般的下場,就算與我無幹,旁人也免不得要說三道四的”。


    蘇葉心下發冷,躬身接過了拜帖,行禮退下,黍秀見她走遠了,憂心忡忡道,“姑娘,她迴去肯定會和夫人告狀!”


    仇希音笑眯眯點頭,告吧,不告,她怎麽知道謝氏到底是什麽心思,底線又在哪裏?


    蘇葉迴來的很快,恭敬奉上一隻扁木盒,說謝氏答應了。


    仇希音接過盒子打開,裏麵是一盒二十個一兩重的銀錁子,打成梅花的形狀,精致可喜。


    “夫人說姑娘做東,不要丟了仇家的體麵”。


    這是給她做招待曹彤的銀錢了,兩輩子,除了每個月的月錢和出嫁時該貼的嫁妝,仇希音還是第一次從謝氏手裏接到東西,心情十分微妙,不冷不熱道,“替我謝謝夫人,你退下吧”。


    蘇葉恭敬退了出去,卻是又往主屋後丫鬟住的後罩房去了,看來謝氏是不準備將蘇葉招迴去了,看來,謝氏對自己的容忍度很高啊!


    仇希音表情越發的微妙起來,讓黍秀代筆,自己口述,給曹彤迴了信,讓黍秀送了過去,她這段日子練字十分勤奮,隻畢竟時日還短,字還是見不了人,隻能讓黍秀代筆。


    曹彤來訪,曹彰身為兄長,自然一路護送,兄妹二人先去給謝氏請安,謝氏少言,曹家兄妹話也不多,幾句寒暄過後,場麵便有些冷。


    曹彰開口道,“謝姨,彤姐兒聽說二姑娘和表姑娘都臥病在床,十分憂心,今日特來探望,不知是否方便?”


    謝氏點頭,對仇希音道,“你領著他們去看你二姐姐和表姐,你二姐姐的病過人,你們在院子外看看就是,午膳便由你安排,不必再來給我請安”。


    仇希音行禮應下,帶著曹家兄妹往琴語院而去。


    路上,曹彤問起仇不遂的病情,仇希音便按著仇家對外宣稱的說辭又仔細說了一遍。


    曹彤連連點頭,“嗯,我知道的,出痘也沒什麽的,我小時候也出過痘,我娘整日整夜的守著我,我臉上一點痘印都沒留下,你瞧!”


    曹彤說著低下頭湊到仇希音身邊,仇希音笑道,“我瞧見啦,沒有留下痘印,定然不會影響曹姐姐說婆家的!”


    曹彤大窘,羞得俏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直沒說話的曹彬開口問道,“三姑娘是在江南長大的?”


    仇希音嗯了一聲,他便道,“我聽說江南的女子性子多嬌憨活潑,伶牙俐齒,卻不知是真是假?”


    仇希音,“……”


    她不過就是打趣了曹彤一句,有必要當麵就要報仇麽?


    曹彤比仇不遂隻小一歲,兩人自幼相交,情分自然又是不同,在琴語院外問了守門的婆子幾句,未必又是一番感歎。


    看過仇不遂後,仇希音又帶著曹彤去看鄧文雅,從苗靜雅的院子出來後,曹彤情緒就低落了下去,她見了鄧文雅免不了要問起她受傷的事。


    鄧文雅為見她上了脂粉,蓋住了臉上的傷痕,可兩人說著說著,鄧文雅忍不住哭了起來。


    淚水將她臉上的粉衝刷出一條蠟黃的溝壑來,漸漸暈染開來,一塊一塊斑駁如江南染上濕氣陳年的馬頭牆,配上她閃著屈辱憤怒光芒的雙眼和扭曲的神色,怵目驚心。


    明明鄧文雅無辜又可憐,曹彤瞧著卻不知怎的有些害怕,不顧仇希音的挽留,沒用午膳就隨著曹彤迴去了。


    ……


    ……


    鳳知南從小相國寺迴來後發現漫天的謠言越發地塵囂直上,連販夫走卒都在議論苗靜雅驕矜狂傲,幸虧早早露出了真麵目,否則真的嫁給了寧慎之,簡直連榮和長公主的聲名都給辱沒了。


    鳳知南聽允武說得繪聲繪色直如親見,不由就看了寧慎之一眼,寧慎之陰森一笑,“池陽,我今天才發現,你那對眼珠子長得還挺漂亮”。


    鳳知南立即轉開眼神,麵無表情直視前方。


    寧慎之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苗家已經退親,苗靜雅形同廢人,還需要我這般落井下石,讓天下人都議論我寧郡王府?我查過了,是鄧文雅的母親做的”。


    鳳知南嗯了一聲,“我先迴去了”。


    “別急,”寧慎之從允武手中接過信封,“仇三姑娘給你寫的信”。


    鳳知南伸手,寧慎之卻像沒看見,十分坦然地撕開了信封,抽出信看了起來。


    鳳知南,“……”


    寧慎之來迴看了幾遍,方將信遞給了鳳知南,信隻有短短幾行字,簡單說了仇希音寫信迴江南托她太祖母再送了些江南的特色吃食過來,邀她閑了去仇府吃,又說隨信附送兩包蝦片兒,讓她嚐個新。


    鳳知南問道,“東西呢?”


    允武送上一隻紙包,鳳知南揚揚信,“仇姑娘說有兩包”。


    寧慎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開口,“你已經這麽高了,再吃胖了,怎麽嫁得出去?”


    鳳知南冷冷掃了眼和她差不多高的寧慎之,接過允武手中的紙包,“矮子都喜歡說這樣的話”。


    寧慎之,“……”


    ……


    ……


    寧慎之兄妹過招時,豐氏趁著夜色進了謝嘉木的院子,謝嘉木正坐在書案前練字,豐氏一見就驚了,忙拉著他站了起來,“木哥兒,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怎麽能下床?還勞心費神地練什麽字!”


    謝嘉木臀背處的傷還未好全,趴著的時候還好,一坐下來就隱隱的疼,但謝探微下了令,命他每天抄三遍《清心咒》,他不敢違背,隻好忍著痛抄。


    豐氏話一落音就反應過來了,怒道,“又是你小叔?”


    謝昌和謝探幽都在謝氏書院,從謝嘉木與仇不遂的事情暴露後就沒迴過家,這又添新罰,定然是謝探微的意思。


    謝嘉木俯身見禮,沒有接話,豐氏問了幾句他的傷勢,他一一答了,母子二人就沒話了。


    半晌,豐氏長長歎了口氣,伸手撫向謝嘉木消瘦的臉頰,“木哥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你隻要在娘身邊,不管什麽時候都有新鮮事要和娘說,有俏皮話兒逗娘開心,現在,你和娘都沒有話說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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