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仇正深十分不喜孝成宗的做派,又頭疼自己的“一步登天”,見了仇不恃純然高興的模樣,心情也不由飛揚了起來。


    他的大女兒溫婉大方,二女兒聰慧沉靜,小女兒活潑可愛,個個都讓他愛憐不已。


    仇正深再一次感謝謝氏,沒有那樣優秀的母親,又豈會有這般優秀的女兒們?


    他低頭慈愛摸了摸小女兒的頭發,“好了,你自己玩去吧,或者去和你二姐姐報個信,過些日子,我們定然要到你外祖家去一趟,你們好好商議商議穿什麽衣裳,若是衣裳首飾不夠,明兒就請人上門來做”。


    仇不恃抱著他的胳膊撒嬌,“我要去正陽大街上買,不要人上門來做!”


    仇正深略想了想,便道,“也好,我去問問你母親,若是她不願去,便讓你兄長陪你們去”。


    仇不恃笑的更開心了,如同枝頭最絢爛的櫻桃花,仇正深感慨拍了拍她抱著自己的胳膊,他的小女兒雖刁蠻了些,但著實討人喜歡。


    仇正深又叮囑了幾句,便朝仇老太太所居的養德院匆匆趕去。


    來報信的和媽媽正好趕到了,遠遠看見,待要高聲喊他,又猛地想起來這不是江南鄉下,是京城,不能這般沒規矩。


    但仇正深的步子很快,她追了一會,反倒和仇正深的距離拉的更遠了,她想著仇正深走的那麽快定然是有急事,咕囔了幾句,掉頭往迴走。


    算了,姑娘雖然摔的不輕,但也沒什麽大事,老爺既然有急事,後頭再和他說就是。


    仇正深晚上來瞧仇希音的時候才知道仇希音狠狠摔了一跤,結果和媽媽竟然沒遣人和他說,也沒遣人去叫大夫!


    仇正深頓時勃然大怒,厲聲責罵和媽媽不知事。


    仇正深不像謝氏淡漠高冷,溫潤和悅,對下人也十分親切,和媽媽從來不知道他生起氣來竟然如此可怕——


    不,不應該說可怕,仇正深的語氣雖然嚴厲,神態卻還是平日溫潤和悅的模樣,隻這種反差卻讓她格外的心驚膽戰,別說為自己辯解了,連話都說不出來,跪伏著癱倒在地,隻會砰砰的磕頭。


    仇希音靠在床頭,等仇正深的怒氣稍稍平息,才開口道,“和媽媽,別磕了,起來吧”。


    和媽媽也不知道是心慌意亂根本沒聽見她的話,還是不敢停下來,還在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


    仇希音隻得又對侍立一旁的小丫頭道,“你去扶和媽媽起來”。


    小丫頭站著沒動,仇希音就歎了一聲,閉上眼睛,讓身體更深的陷入迎枕中。


    仇正深隻覺心頭一疼,冷聲斥道,“叫你去扶,聾了嗎!”


    那小丫頭一驚,這才慌忙去扶和媽媽。


    “爹,”仇希音說著吸了吸鼻子,“今天和媽媽是去找過您的,但她初來乍到的,咱們家地方又大,她根本摸不著地兒,她又不敢吩咐京城的姐姐們去。


    我就對她說算了,反正爹您晚上就來瞧我,到時候跟您說也一樣,反正摔的也不重,爹您不要怪和媽媽,要怪就怪我,是我讓她不要去的”。


    仇正深盯著那小丫頭的目光越發的冷冽,那小丫頭嚇的撲通跪了下去,喊道,“老爺,和媽媽根本沒有來和奴婢說,奴婢不知道啊!”


    和媽媽忙也磕了個頭,“老爺,不關這位姑娘的事,是老奴的錯,是老奴膽子小,不敢和京城裏的小姐姐們說話!”


    仇正深長吐了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的怒氣,“今天是誰在旁邊伺候?”


    那丫頭更是慌了神,今天仇希音摔了一跤,和媽媽又跑去找仇正深,她還有點害怕,後來見和媽媽沒找到仇正深,仇希音又吩咐不必和仇正深說了,她這才鬆了口氣。


    又見仇希音連大夫都不找,想著再是主子,也是鄉下來的,耐摔打,許是根本就沒把摔一跤當迴事,於是越發的不經心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仇正深竟然會抓著這件事不放!


    怪不得晚上明明不是她當值,仇希音卻親自開了口,說要她來伺候——


    她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一股寒氣便從腳底板直衝腦靈蓋,她想起了被賣出去的冬雪!


    冬雪!


    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勒令自己不許多想,砰地磕了個頭,“老爺,是奴婢,可姑娘不許奴婢站的太近,當時姑娘又是突然站了起來,奴婢根本沒想到姑娘會突然站起來,又毫無征兆的倒下去——”


    她說到這猛地頓住聲音,突然站起來——毫無征兆的倒下去——仇希音,她是故意的!


    前有冬雪悲慘的下場,上有仇正深冷如寒冰的目光,這一點靈光如同最後的救命浮木乍然驚現在她麵前。


    那丫頭猛地直起身體,生的希望緊緊攫住了她,迫切下她竟指著仇希音喊了起來,“老爺!是三姑娘!三姑娘是故意的!她故意摔倒來陷害我!求老爺——”


    她尚未說完,仇正深就抬起腳狠狠一記窩心腳踹上她心口,她發出一聲極尖而利的慘叫聲,整個身子往後滑了有好幾尺遠才停了下來。


    仇希音睜開眼睛,一眼掃過那丫頭的慘樣,又看向仇正深,仇正深白皙的臉呈一種冷峻的青白色,麵無表情,再加上他剛剛直接伸腳踹人的動作——


    他的確是動了真氣的!


    他一向這樣,他的女兒是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的,更別說是這樣二兩銀子就能買一個的小丫頭了。


    她剛來京城那段時日,因著祖母仇老太太話裏話外挑她的不是,她嫡親的母親謝氏又態度冷淡,對她視而不見,整個仇府的下人別說對和媽媽她們,就是對她這個三姑娘都十分輕慢,其中以仇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冬雪最為大膽。


    上一輩子,冬雪估摸著仇老太太的心意,先是在言語和行為上刻薄為難和媽媽,見仇老太太和謝氏都視而不見,仇希音忍氣吞聲,就試探著開始輕慢仇希音。


    不想仇老太太和謝氏還是視而不見,初來乍到的仇希音繼續夾著尾巴忍氣吞聲,她的言行就明目張膽了起來。


    冬雪做了先鋒官,仇府其他丫鬟婆子紛紛效仿,在他們看來,欺辱仇希音就是討好仇老太太和謝氏,而一個剛進京的鄉下丫頭和仇府主母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當年,她年紀小心思重,乍離了太祖父,太祖母,迴到自出生就將自己遠送江南的父母身邊,總有一種寄人籬下之感,輕易哪敢動作?


    後來,還是表哥一力做主,將事情捅到仇正深麵前,仇府下人才終於看清楚,也許她仇希音在仇老太太麵前比不上一個貼身大丫鬟,在謝氏麵前比不上一本書,在仇正深心裏卻和仇不遂、仇不恃一般都是他的女兒,遠不是他們能輕辱的。


    當年,仇正深也處置了一大批人,冬雪首當其衝。


    這一輩子,她沒了上輩子的稚嫩和怯懦,也早就知曉了自己在這個家最大的依仗,自然就沒了上輩子的顧慮。


    相似的,首先勇敢的用自己的嬌弱之軀直麵她的報複,承受仇正深怒氣的還是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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