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周澤續遭遇了車禍,變成植物人,周媽媽在意外中喪生。周澤延那段時間整天都紅著眼睛掉眼淚,白坤陪在他身邊,常常恍惚著就分不清楚眼前這人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 就這麽過了七年,他再也沒能提起勇氣來告訴周澤延他是個彎,偶爾經過周澤續住的醫院,他偷偷上去看過幾次,每次看完迴來就會發低燒,後來他就再也不去了。 直到澤延死了,又在周澤續的身體裏活過來。 白坤的腦海中忽而掀起巨浪。這八年來,夢裏時常出現的那個人,究竟是周澤延,還是周澤續?他心裏始終念著的那個人,究竟是哥哥還是弟弟? 周澤續穿好衣服轉過身來,臉色還是有些慘白,卻重新掛上了一貫的高傲。 他看著白坤的臉,說道:“我明天就要迴美國了,以後也不想再迴來。” 白坤目不轉睛的迴看著他。 “我知道你煩我,今天過後,我真的再也不會來煩你。”周澤續把兩手揣進大衣口袋裏,唿出一口氣,慢慢道:“我也累了,不想再喜歡你了。” 白坤的心尖顫巍巍的鈍痛起來。 周澤續彎下腰在白坤的臉上親了一下,目光認真又悲傷,低聲道:“白坤,再見。” 周澤續一瘸一拐的走了。 白坤像被點了穴位一樣四肢僵硬,過了好久才發覺眼眶有點發酸,心裏湧上強烈的不舍和難過。 “鐺鐺鐺!”病房門又被推開,喜氣洋洋的周澤延舉著一個大大的禮品盒跳進來,然後大驚道:“臥槽什麽情況?!” 他把盒子隨手一扔,跑過來站在床邊,一臉“居然看到了這種現場好刺激”的表情。 白坤:“唔唔唔唔!”還不快給老子解開! 周澤延忙給他撕嘴上的膠帶,白坤疼的呲牙咧嘴,周澤延歎為觀止道:“這什麽牌子的膠帶這麽好用?” 白坤:“……”他頓感身心俱疲,周家果然沒有正常人。 周澤延又笨手笨腳給他解開手腳上的繩子,眼睛時不時掃過他那被剪的七零八落的褲子。 白坤萬分慶幸周澤續沒忘了把他的重點部位遮起來。 周澤延忍不住抱怨道:“居然都沒忘了打馬賽克,這也太業界良心了。” 白坤冷然道:“你不是說不迴來?” “我這不是想給你送驚喜嗎?”周澤延捶足遺憾道,“要是早點迴來的話就更驚喜了。” 白坤艱難道:“你都不問發生了什麽?” 周澤延幸災樂禍道:“這還用問嗎?一看就知道你被我弟強了啊。” 白坤:“……”悲憤欲絕好嗎!這他媽的什麽基友啊! 周澤延把帶的那個禮品盒拿過來,說道:“喏,說好的老婆餅。” 白坤把頭一偏,憤憤道:“哪有心情吃這個?” 周澤延拿了一塊出來,掰了一小半塞進白坤嘴裏,笑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周家送老婆餅還附送老婆,你知足吧。” 白坤怒道:“誰是老婆?你嗎?” 周澤延把剩下的一半塞進自己嘴裏,鼓著臉頰道:“其實我剛才在樓下碰見我弟了,他哭的都不成樣子,走路也一瘸一拐,你還裝什麽蒜啊親?” 白坤眼皮一跳,聲音也低了:“哭著走的?” 周澤延吃餅吃的歡快無比,點頭道:“對啊,哭的可慘了。”他想了想,忽然道:“雖然那張陸迪奇的臉是挺倒胃口,可是換成我弟的芯子以後好像比以前好看了,哭起來還挺動人的。” 半晌白坤才附和道:“我覺得也是。” 周澤延拿了塊餅道:“你還吃嗎?” 白坤反應過來,憤然道:“不是給老子帶的嗎?你他媽都快吃完了!” 周澤延訕訕的把那塊餅放迴去,拍了拍手上的渣子。 白坤道:“他說他明天要迴美國?” 周澤延翻著眼睛一想,說道:“對啊,明天是初六!我都給忘了,他是訂了初六的機票。” 白坤傻眼了,他本來以為周澤續是詐他的,“他不是迴來上學嗎?這麽快就畢業?哪家學校這麽不負責任!?” 周澤延道:“親,他迴來是學中文的,你覺得要學三五年嗎?別逗了好嗎。” 白坤瞪眼道:“他還說以後不想迴來了?你爸會同意?” 周澤延理所當然道:“為什麽不?他現在可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 白坤心說,周任大概巴不得小兒子不迴來攪和他們的二人世界吧一對禽獸父兄。 周澤延左右看看,說道:“明明叫他們記得給我加床,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白坤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那小混蛋真的要走?再也不迴來?強上完老子就打算跑路?想得倒是美!!! 周澤延扒著門框觀察了觀察,溜迴走廊裏發信息給他弟:“報告,坤兒已經走火入魔了。” 第二天一早,周澤延在陪床上睡的四仰八叉,護士推醒他,急切問道:“家屬,病人哪兒去了?” 周澤延迷迷糊糊爬起來,看看空了的病床,還吊在半空的尼龍懸掛帶一晃一晃的,他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倒頭趴在枕頭上繼續睡,含糊說道:“沒事,他去秀智商了。” 護士:“……”陪床的親屬賴床成這樣,她還是第一次見。這到底是誰在秀智商啊!? 北城國際機場,入口處有個右手右腳都打著石膏的怪人進來,引來注目無數。他不時的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麽人。 “白坤?”周澤續一臉驚奇的從候機區的長椅上站起來。 白坤眼睛一亮,朝他這邊走過來,他顯然還不習慣用拐杖這東西,路走的極為艱難。 周澤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坤索性拋開拐杖,單腳跳著過去。周澤續麵無表情的看著,插在褲兜裏的手指緊張到竟有些痙攣。 白坤微喘著停在他麵前,視線向下移了移,問道:“沒事了?” 周澤續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答道:“上過藥,不要緊。” 白坤眼神閃爍著,像是猶豫不決。周澤續道:“你追來就為了問這個?” 白坤真摯道:“我來是想送送你。” 周澤續用力咬了咬牙,強笑道:“那真要謝謝你了。” 兩人一時相視無言。 周澤續終於無法忍受道:“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我怕我忍不住會揍你。” 白坤神色錯雜道:“對不起,我……” 周澤續道:“不用說了!我做什麽你也不會喜歡我對不對?迴去對著我哥的照片打一輩子手槍去吧!滾!” 白坤一臉愕然:“我不是想說這個!” 周澤續道:“我都不想聽,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說過什麽,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受夠你了!” 有個旅客拖著箱子從旁邊過去,一不小心撞到了單腳站著的白坤,白坤一歪差點摔倒。周澤續冷冷看著,絲毫不為所動。 白坤有點苦澀道:“我是想來告訴你,等我拆了石膏之後,我會去找你。” 周澤續愣住:“什麽?” 白坤眨眨眼,認真道:“你就像剛才那樣,站在那裏不要動,我就會過去找你。” 周澤續唿吸急促起來,問道:“你,你是在對我表白嗎?” 白坤舔了舔嘴唇,竟然有幾分不好意思,說道:“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周澤續的眼圈迅速變紅,他強撐著冷麵問道:“什麽時候喜歡我的?你不是隻看得到我哥嗎?” 白坤也有些茫然,誠實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一直沒睡著,想了很久,忽然發現從小到大,你的所有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沒事兒幹記那麽清楚幹嘛?肯定就是喜歡你了唄。” 周澤續忽然背過身去,雙肩大幅度的抽動。 白坤跳過去繞到他前麵,果不其然,小混蛋還是一個愛哭鬼。白坤伸手抹了把他的眼淚,說道:“我喜歡你不好嗎,哭什麽?” 周澤續的淚流得愈發洶湧,白坤無奈道:“弄哭你的經驗我有很多,怎麽哄還真不會。不然先抱抱?” 周澤續避開他受傷的那隻手臂,兩人擁抱在一起,周澤續道:“你不用去美國。” 白坤道:“嗯?你迴來?” 周澤續道:“我也不去。” 白坤忽然想到什麽,放開他道:“你是不是又詐我?” 周澤續臉上還掛著淚,狡黠一笑道:“我來接陸迪奇的爸媽,他倆迴國探親。” 白坤單腳跳開一點,怒道:“我走了!” 周澤續道:“不行,陸先生和周女士已經知道他家兒子要帶男朋友來接機。” 白坤道:“如果我沒來呢,你從哪兒變個男朋友給他們?” 周澤續眨眼道:“那你走啊,等會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坤迅速的左右看看,周圍的黃種人恰好都是年紀偏大的旅客,隻有幾個白人帥哥。他憤憤道:“你準備勾搭哪個?” 周澤續配合道:“你看哪個好?” 白坤自信滿滿道:“都沒有我好。” 周澤續彎腰從地下撿起拐杖來遞給他,鄭重道:“那你就準備好一會見公婆吧。” 白坤猛然有點緊張:“我們的進度條會不會太快?” 周澤續拉住他的手,說道:“我等了十年,不能更慢了。” 四目相對,眼中深情款款,白坤的心花終於一朵一朵的怒放了。 周澤續的手機響,收到來自他哥的短信一條:“得手了嗎?” 第60章 番外走不進科學(一) 剛出正月,白英堂恢複了意識,磕絆著能說話了。白坤石膏拆掉之後,不但得看著生意,得空還得迴家去伺候老爹去。 二月二龍抬頭那天,市政廳新建的項目剪彩動工,周任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忙碌。 周家兄弟倆都在家裏悶著沒事做,星期天是個大晴天,倆人搬了兩張躺椅在院子裏曬太陽。日頭暖洋洋的,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話題圍繞著兩隻攻無限展開。 周澤延吃驚道:“什麽?!你倆從醫院那次到現在都還沒再搞過?” 周澤續雖然心眼比他哥多,臉皮卻是真的比不過,尷尬道:“他傷也都還沒好,萬一扭到哪兒再傷上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