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這麽一位原本前途無量,家族十分期許的良才美質,千裏駒,現在卻快被眼前這個人給毀了,這讓她能不把對方痛恨到死嗎,若是能夠解決問題的話,她一刀宰了對方的心思都有了。


    如今,自家侄女眼看就要違誓,斷了女賢祠這一個傳承之路,以後的修行就越加艱難了,修行上進,成就一代女大家的希望隻怕從此就成了一個泡影。


    而造成這惡果的,就是眼前這個可惡卑鄙之徒,一想到這裏,她心中就恨意滔滔,恨不得把江雲這個始作俑者碎屍萬段,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或許,可以遵守誓言,讓自家侄女真的嫁了這個可惡的卑鄙無恥之徒?這個想法在雍覃夫人腦海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即使偶爾冒出來,也立刻被她給否定了。


    對方出身寒門小戶,且臭名昭著,年紀輕輕就已是眾人所不齒的士林敗類,實在是一個“奇葩天才”,這仕途上進之路,已經被他自己差不多給毀了。自家侄女明珠仙露一般的人物,豈能嫁給這樣的一個士林敗類,這不是太委屈了。


    若僅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此子還居心叵測,心術不正,實是一個奸詐卑鄙小人。自從得知此事之後,她下意識的把這一切都歸罪於對方,認定對方蓄謀已久,故意為之,對方一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才喪心病狂的做下這惡事。


    雖然聽崔清妍說過,是她主動揭下自己的蒙麵麵紗的,但雍覃夫人根本不信,認為對方是在替某無恥之徒掩飾,即使真是如此,定也是受到了對方陰謀詭計,甜言蜜語哄騙蠱惑的結果。


    所以,既然知道了對方的齷齪圖謀,知道對方是這般一個陰險卑鄙小人,她又怎能讓對方如願,奸計得逞,所以在她腦海中,都不用想,是絕不會有讓崔清妍遵守誓言的這個選擇的。


    “小子,可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此話是何意麽。”既然存心要撕破臉,好好的出這口惡氣,雍覃夫人也沒必要再跟對方虛以委蛇了,一張口便是惡言相向,不如此不足以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知道,但是不知夫人的意思?”江雲聽得一怔,隨口說道。


    見對方還在這裏一本正經的裝糊塗,雍覃夫人隻感到可笑又可憫,她得承認,對方是有一些神秘莫測的才學,但入了邪道,心術不正,再有才學又有什麽用,不可能有什麽前途的。


    既然對方非要裝糊塗,那她就隻得開門見山的把話說明白了。


    “俗話說,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你這樣一個寒門小戶的窮酸秀才,配得上我崔家的掌上明珠之女麽?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雍覃夫人又陰聲怪氣的說道,她實在是被對方給氣壞了。


    江雲怔了一怔,突然間總算明白對方的來意了,對方興師動眾,大老遠的跑來興師問罪,莫非就是因為前些時候,自己在對方府上,跟崔清妍分別之時,一時衝動,說出的那句不恰當的“表白”的話?


    他的思緒,不由又迴到了當時的情景。


    “清妍小姐,你,你會等我麽……”他記得,當時不知怎麽的,就說出了這般大是曖昧的話。


    而結果呢,他遲遲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崔清妍一直沉默不語,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輕蔑不屑,一種深深的挫折感油然而生,然後就自慚形穢的走了。


    好吧,他承認,他當時說出這般大是曖昧的話,有失禮之處,但以為這事也就過去了,也沒再多想,但讓他沒想到的事,今天雍覃夫人還為了這個,專程不辭辛勞的從大老遠跑過來,興師問罪了?


    他突然覺得十分的滑稽可笑,真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鵝,把自己當作癩蛤蟆了,癩蛤蟆對著天上的天鵝叫喚了幾聲,天鵝就不高興了,就氣勢洶洶的要來找癩蛤蟆算這個帳了?


    江雲隻感到好笑,但又笑不出來。雍覃夫人知道這事,又大老遠的專程跑來興師問罪,不用說,定是那個崔清妍告知她這件事了,


    “原來她是這樣一個人。”他心中默默的道。


    他抬起頭,看到對麵充滿輕蔑不屑的目光,淡淡的道:“夫人的意思,在下已經明白了,癩蛤蟆就是癩蛤蟆,確實不該對著天鵝心存妄想的。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是癩蛤蟆,我為自己袋鹽。”


    雍覃夫人聽得一楞,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她還是聽出對方話中的一點意思了,好像是低頭認輸,承認自己癩蛤蟆了,不過這什麽帶鹽又是什麽意思,算了,且不去管他的胡言亂語,總之今日定要好好教訓奚落一番,才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的,怎能這麽輕易隨便的放過對方。


    “你心中還不服氣是麽?別說你現在就是一個區區秀才,對付你就如踩死一隻螞蟻,就是萬一你有那個狗.屎運道,當真金榜題名,中了進士又如何,我崔家要對付你依舊易如反掌,讓你在士林無立足之地,汙穢困頓,沉淪下僚,蹉跎不得誌,你信麽。”她又恨恨說道。


    “我服了,我信。”江雲依舊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淡淡道,看著已經處於不可理喻狀態的對方,也懶得多費口舌。


    “信了,服了?怎麽有這個自知之明,不狂不傲了,你以為這樣低聲下氣,忍氣吞聲,就可以逃過懲罰麽?”對方越是這番不在乎的樣子,雍覃夫人心中這口惡氣就越難出,口氣更是尖酸起來。


    “那麽夫人打算怎麽辦?”江雲好整以暇的道。


    看著對方一副其奈我何的樣子,雍覃夫人恨得牙癢癢的,突然一伸手,喝道:“拿來!”


    “什麽?”江雲一時卻不明所以。


    雍覃夫人道:“石鼓書院的入山玉牌!”


    江雲聽得一怔,隨即心中想罵娘,當初死活要把這勞什子玉牌塞給自己,自己不要還不行,這會兒又想收迴去了,這是在耍人玩麽,好一個名門望族,很了不得麽,簡直是欺人太甚啊。


    “怎麽,還不交出來,還想賴著據為己有?”雍覃夫人大聲叱道。


    江雲悠然道:“我記得,當初的那枚書院玉牌,可是夫人心甘情願送給在下的,既然送給了在下,那這枚玉牌就已經歸我所有,豈有再要迴去的道理?”


    雍覃夫人當即叱道:“當初不知你是這般心術不正,齷齪卑鄙之人,早知這樣,那枚玉牌豈會給你,玉牌落在你手,實在是明珠蒙塵,你不配擁有這個玉牌,真讓你這等心術不正,卑劣無恥之人混進書院,豈不是我之罪過,你若識趣,還是乖乖把玉牌交出來是好。”


    “若是我不交呢。”江雲慢條斯理的道。


    雍覃夫人突然笑了,對方越是看重玉牌,越是舍不得交出來,那麽逼著對方交出來時,她就越是高興快意,心說這人果真是虛偽奸詐的很,當初要送他玉牌的時候,還推三阻四,一副欠了他似的,簡直是豈有此理了,原來這都是裝的,心裏巴不得想要的,真是個十足虛偽小人。


    她淡淡一笑道:“若是你非要不交的話,那麽明日一早,你家中這屋舍就要被拆光了,成了一片白地,身無立錐之地,你信不信?”


    江雲搖頭道:“我不信,夫人這麽做,不是觸犯了王法麽。”


    雍覃夫人嗤笑一聲,道:“江秀才怎麽能這麽說,你盜竊書院的玉牌在先,難道不是觸犯了王法麽,再說,夜黑風高之時,一夥強盜進了江秀才家,把江秀才的家給拆了,誰知道是江秀才招惹了哪方的仇家,這無憑無據的,總不能白賴在妾身身上吧,你說是不是?”


    江雲無語,道:“這麽說,為了我家中屋舍安寧計,我隻得交出書院玉牌來了。”


    雍覃夫人道:“當然了,你也可以賴著不交的,其實我看江秀才家的這屋舍加起來,也抵不過那枚玉牌金貴的。”


    江雲道:“但是我擔心,在把在下屋子拆了之後,夫人還不會善罷甘休的。”


    雍覃夫人無聲的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江雲這時伸手入懷,掏出一物,正是對方當初送的那塊石鼓書院的入門玉牌,把玉牌放在石桌上,江雲淡淡道:“其實夫人即使不說,在下原本也打算把玉牌完璧歸趙的,這麽貴重的禮物,在下實在受不起啊。”


    雍覃夫人聽了,嗤之以鼻,心中不屑,這人就是死撐著嘴硬,虛偽的很,明明舍不得,迫不得已才交出來,心裏隻怕已經是後悔莫及了吧,這就是得罪我崔家的代價。


    她伸手拿過玉牌,收入懷中,便站了起來,麵色一冷道:“在臨別之前,我還要告誡江秀才一句話,是非隻因多開口,你最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不要信口胡言,多嘴多舌,若是讓我知道關於這件事有片言隻語的透露出去,我絕不會輕饒了你!”


    江雲聽了,心裏又要罵娘了,誰吃飽了撐的,會去到處宣揚這破事,難道這是什麽很光彩的事麽,這兩位是不是有毛病吧,不就是“表白”了一下麽,值得這般當作殺了人一樣鄭重其事對待。


    “我不說,絕對半個字不說。”他還能怎樣,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說了。


    雍覃夫人哼了一聲,也沒想在這裏多待,轉身出了園子而去。


    很快的,雍覃夫人一行三人,就坐了來時的油壁香車,離了沙河村,打道迴府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馬車廂中,雍覃夫人連聲感歎。


    坐在她旁邊的佟菱玉不禁問道:“夫人可惜什麽了?”


    雍覃夫人道:“此人一身才學可說驚人,未必沒有一個好前程,可惜的是心術不正,狡猾奸詐,浩然正氣不存,豈能成就大器。”


    佟菱玉知道她說的是江雲,很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覺得對方若是要說,自然會說,若是不說,自己還是不要多問的好,這事怕有些隱秘,這從對方避開自己等人,獨自跟江雲去麵談就可看出一些來了。


    她說道:“若是這樣,書齋跟其人的合作,是不是要有所影響?”她這麽問,頗有討好對方的意思,若是要讓她站隊,她當然毫無疑問是要站在雍覃夫人這邊的,雖然若是因此,隻怕要舍棄射雕英雄傳以及後麵的利益,但跟得罪萬卷書齋比,到底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出來的。


    雍覃夫人明明她的意思,擺擺手道:“書的事情,還是一切照舊,不必有什麽變化。”射雕英雄傳是全書賣斷的,一千兩銀子的潤筆是已經支付了的,若是中斷合作,那豈不是便宜對方了,書齋的聲譽反而大受影響了,她自然不會做這般蠢事。


    聽她這麽說,書的事情不會受到影響,佟菱玉自然也求之不得,沒再說什麽了。


    江家後麵的園子,在雍覃夫人一行人走後,幽蘭和王秀蓮就一肚子疑惑的前來找到江雲。


    “公子,崔夫人她們走了,你怎麽不去送一送?”幽蘭見到江雲就問道。


    江雲心中正不痛快,聽到這話就有氣,粗聲粗氣道:“送個屁,她們再不走,我都要趕人的。”


    幽蘭瞟了他一眼,又問道:“崔夫人她們來家中,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江雲沒好氣喝道:“你這丫頭,問這麽多做什麽。”


    幽蘭撇了撇嘴,心道,公子定是在那崔夫人麵前受了氣,把火發到人家身上了,她哼了一聲,道:“公子不說,小蘭也可以猜到,是不是跟那個崔小姐有關?”


    江雲聽得一怔,道:“什麽崔小姐,沒有的事,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那公子說,那位崔夫人到家中來,到底是為的何事?”幽蘭又不依不饒問道。


    江雲簡直拿對方沒有辦法,掃了一眼旁邊也正神情關注的王秀蓮,便道:“夫人這次來,是來談一樁生意的。”


    “談生意的?”幽蘭一聽,便不由一樂,道,“公子你是在逗小蘭開心麽,那位崔夫人不是萬卷書齋的大掌櫃麽,她有什麽生意跟公子談的?”(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品學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石徑荒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石徑荒蕪並收藏超品學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