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是因為這本射雕英雄傳的緣故,所以雍覃夫人才會特地在此地停留一下,跟自己見個麵,說來自己和脂硯齋還是沾了那位江公子的光了。


    佟菱玉心中這麽想著,等她匆匆趕迴脂硯齋,又來到後堂花廳,果然見到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已經坐在那裏慢悠悠的喝茶,不是雍覃夫人是誰。


    “菱玉見過夫人!不知什麽風,把夫人吹到敝齋這小地方來了,能夠再次見到夫人風采,菱玉榮幸之至。”佟菱玉上前笑著招唿。


    雍覃夫人淡淡一笑,道:“佟掌櫃客氣了,怎麽說我們也是合作關係麽,再說前時分別,也有些想念了,隻是這次來的急,沒有事先通告一聲,唐突冒昧之處,還要請佟掌櫃多擔待擔待的。”


    佟菱玉在旁邊坐下,說道:“夫人這麽說,可就折煞菱玉了,夫人大駕光臨,是敝齋和菱玉的萬分榮幸,菱玉高興還來不及的。”


    兩人寒暄一陣,果然雍覃夫人就似是不經意間,提起了射雕英雄傳的事,隨後又把話題,不經意的轉到了江雲這位作者的身上。


    “江公子已經迴來了,是了,就在剛才,我都見到他一麵的。”佟菱玉說道。


    “哦,是麽。”雍覃夫人這時麵上笑容突然收斂,露出幾絲奇怪的神色,說道:“那麽就請佟掌櫃安排一下,我要見他一麵。”


    佟菱玉感覺對方此刻的語氣神態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應承下來,道:“這事好辦,若是夫人不急的話,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請江公子過來,與夫人相見,若是夫人急的話,菱玉現在就派人去請他過來也是可以的,隻不過江公子現在有些喝多了,還醉醺醺的,我還是叫了一輛馬車,才把他送迴去的。”


    見到雍覃夫人突然提出要見江雲,佟菱玉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她猜想對方要見江雲,多半還是因為射雕英雄傳的緣故,甚至她猜測,莫非夫人此次要見江雲,是見到射雕英雄傳行情走俏,欲跟他探討深入合作的事宜?


    雖然心中又覺得,萬卷書齋這麽一個龐然大物,怎麽可能會因為一本通俗小說,而令得大掌櫃屈尊紆貴的特地前來跑一趟,這看似實在不合情理了,這對脂硯齋來說,確實是一筆大生意,但對萬卷書齋這麽一個龐然大物來說,連小羹小湯都算不上的。


    即使如此,她心中還是多了一份擔心,若是萬卷書齋真的要撇開脂硯齋,跟江雲洽談深入合作的生意,那對脂硯齋來說,可不大妙啊。


    雍覃夫人當然不知她的心思,此刻聽了她的話,便隨口問道:“原來剛才佟掌櫃就跟他在喝酒?”


    佟菱玉道:“隻是湊巧碰到而已。菱玉今天陪幾位客人去清風樓,正好就見到江公子一個人在那裏自飲自酌,我便過去陪他喝了幾杯的。”


    頓了頓,她又笑說道:“說起來也好笑,這位江公子一個人在那裏自飲自酌,卻是因為一場為情所困。”


    她本是把這事當作一個閑話來說的,哪知雍覃夫人聽了,卻是神情一變,情不自禁麵色惱怒的問道:“他胡說八道了些什麽?”


    看到對方反應這麽大,佟菱玉倒是嚇了一大跳,雍覃夫人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當即又盡量平緩語氣,淡淡道:“聽說這人聲名狼藉,是為眾人所不齒的士林敗類,他說的話,隻怕是當不得真的。”


    佟菱玉覺得對方對某人的語氣態度轉變有些大,心裏也開始捉摸不透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雍覃夫人這時卻疑心疑鬼,忍不住就追問道:“他,他對佟掌櫃說了些什麽?”


    佟菱玉聞問,心說夫人的八卦之心也不差啊,她便笑說道:“江公子說,有一位女子喜歡上他,但他卻隻是把對方當作朋友,不好直接當麵拒絕,為此躊躇難決,在這裏喝起了悶酒,夫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雍覃夫人一聽,呆了一呆,隨即氣得臉色鐵青,這個混蛋,竟然這麽說,簡直可惡之極,豈有此理啊。


    “砰——果真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雍覃夫人一掌拍在桌幾上,麵上怒容湧現。


    佟菱玉嚇了一跳,不知對方為何會發這般大的火,她說起這個,原本隻是當作一件閑話來說的,怎麽也想不到,對方的反應會這般的大,這簡直沒有道理啊。


    她現在心中十分後悔,早知道會引來對方這般大的反應,她就不說這個事了。


    雍覃夫人掃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又起狐疑,聲音有些發冷的問道:“他,他可說了那個女子是誰?”


    佟菱玉不知對方問起這個,是什麽意思,隻是順著對方的話迴道:“這個江公子倒是沒說,我也沒問。”


    “可是當真?”雍覃夫人又多問了一句。


    佟菱玉又連連表示確實如此,雍覃夫人臉色稍緩,似是鬆了口氣,眼眸中寒芒閃爍,似又在極力壓製怒氣,緩緩說道:“這樣吧,也不用佟掌櫃去喚他來了,明日一早,便請佟掌櫃陪我親自去登門拜訪一趟。”


    佟菱玉聽得一怔,她被對方這一會兒的表現,徹底弄糊塗了,心說夫人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她此刻也看出,對方對於江雲的態度,好像很是不大對勁啊,好像不是專程洽談合作的事情,莫非還另有它事?


    可是除了書的事,夫人還有什麽事可以跟那位江公子商談的?她一時想不出來,決定也不去多管,隻在一邊袖手旁觀,免得惹事上身就是。


    沉吟一下,她又試探的道:“不必夫人這般麻煩,若是夫人要見他,明日一早菱玉便派人去請江公子來如何?”


    雍覃夫人道:“不必了,我怕他架子大,不見得會來呢,還是我直接去找他好了。”她這話說的倒也不假,她還真擔心對方不來,以她所知的對方那般狂妄酸傲的脾性,真拒絕前來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佟菱玉見此,也就沒再說什麽了,便道:“那好,明日菱玉便陪著夫人去他家中走一趟就是。”


    她總算隱隱看出,對方好像急著要見江雲,而且看起來來者不善,隻怕還真不是因為書的事情,心說莫非那位江公子不知怎麽得罪了這位,又聯想起先前自己提起江雲的事,對方那般大的反應,心中驀地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莫非在酒樓時江雲口中說的那個女子,跟雍覃夫人還有些牽連關係?


    也難怪她會這般想,畢竟雍覃夫人這會兒種種奇怪的反應,讓她很自然的就想到這上麵去,可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之後,她自己都覺得太過於荒誕了,應該是自己純粹想多了,其中應該還是另有別的緣故才是。


    看到她在這裏尋思沉吟,雍覃夫人這時也醒悟過來,這會兒自己的表現有些失態了,當下便不再談起這事,岔開了話題,跟對方聊起了一些別的閑話。


    雍覃夫人的到來,此刻江雲還懵然不知,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不會覺得跟自己有多大關係,他卻不知道,雍覃夫人此次臨水縣之行,還真的是專程為了他而來的。


    清風樓的馬車,一路把他送到了沙河村,江雲下車之後,便看到夕陽下,村口道旁站著的一個亭亭玉立的倩影,正是王秀蓮。


    見到他,王秀蓮神色一喜,快步迎上前來,聞到對方的一身酒氣,醉意熏熏的,懷中還抱著一個酒壇,便上前來扶他,口中道:“東家,你去喝酒了,怎麽喝了這麽多。”


    江雲推開她,道:“我沒事,是了,王姑娘,你怎麽會在這?”


    聽了對方的稱唿,王秀蓮一怔,但沒有多說,隻是輕聲說道:“我,我就出來隨便走走,正好碰到東家迴來了。”


    江雲也沒再多說,徑直就向家中走去,王秀蓮默默跟在後麵。


    江雲一路迴到家中,在院子前停下,迴頭一看,王秀蓮站在不遠處,他依舊什麽也沒說,就此走入了院中。


    王秀蓮站在院子外呆了一會兒,便也轉身迴去了。


    “公子,你迴來了!”幽蘭的身影從屋中奔了出來,一見到江雲,便開始埋怨起來,道:“公子,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這麽晚才迴來,也不說要去哪裏,讓人怪擔心的。”


    江雲道:“擔心什麽,難道還怕我這一個大活人走丟了不成。”


    幽蘭道:“就怕你又像前幾天似的,一去就好幾天不見人影的。先前秀蓮姐還來過了,得知你還沒迴來,便說去村口等等你,你見著了秀蓮姐沒有?”


    “見著了。”江雲隨口應了一聲。幽蘭便道:“你看,秀蓮姐多關心你!”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多話!”江雲叱罵一聲,又吩咐道:“是了,今晚多燒幾盤下酒菜,你家公子要喝酒。”


    “你還要喝啊!”幽蘭早就聞到對方一身酒氣了,還見到對方懷中抱著一個大酒壇,當即就伸手把酒壇奪了過來,氣道,“不準再喝了,再喝都要醉了!”


    “你家公子今天就是準備大醉一場的,快把酒還給我!”江雲便要過來奪酒。


    幽蘭卻早已抱著酒壇一溜煙跑開了,一邊跑一邊還說道:“咦,原來還是清風樓的好酒,我送去給爺爺喝,爺爺一定高興的很!”


    “爺爺,爺爺,公子給你買酒喝了!”幽蘭抱著酒壇一溜煙跑進了穀伯的屋中。


    江雲在後麵聽了,心裏那個氣了,看來今晚想大醉一場的念頭要落空了。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微露,山色空濛,沙河村已經從一片靜謐中蘇醒過來,村人們各行其是,田間地頭,屋前屋後,可見三三兩兩的村人們在勞作走動,一道道炊煙在四處嫋嫋升起。


    一輛油壁香車,驀地在山道上現出,又漸漸的由遠而近,向著村子東口這邊駛了過來。


    一些在田間勞作的村人們,發現了油壁香車的到來,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到來的油壁香車,指指點點,議論不已,猜測著馬車中來訪之人的身份,沙河村不大,像這樣精致華貴的油壁香車,一向也不是很多見的。


    指點議論一番之後,隨著油壁香車的過去,村人們又繼續埋頭手上的活了,管它來的是什麽人,跟他們大抵也是沒什麽關係的,還是把手頭上的活幹完才是正經。


    江家屋院,王秀蓮提了一籃子剛從地裏采摘來的生菜,鮮嫩菜心,走進了院子,看到她進來,幽蘭迎上前來,笑著道:“秀蓮姐,家中正缺菜呢,你這籃子菜我要打劫了!”如今正是三四月間,青黃不接的時候,地裏的蔬菜也稀缺了,江家本沒種什麽菜地,平常主要還是各佃戶家送的,這就是作為地主家的一點好處。


    王秀蓮笑罵道:“你這丫頭,還用打劫啊,這本就是送來給東家的!”


    幽蘭誇張的喊了一聲,道:“秀蓮姐真是太好了!”說著又湊上前來,在對方耳邊低語道:“秀蓮姐,都快成一家人了,我就不多謝了。”


    王秀蓮羞得又要饒不過對方,但心裏卻是一陣美滋滋的。


    幽蘭又湊過來,跟她咬著耳朵道:“秀蓮姐,你知道麽,爺爺已經在準備彩禮了,聽說銅錢就準備了一大箱子,花布有兩擔,三牲,粳米,四色糖,清酒,鐲子,梳子,鏡子,鞋子等等,應有盡有,絕少不了你的。”


    王秀蓮聽了,俏臉越是發紅,輕聲說道:“你去跟穀伯說,不用這般麻煩,一切從簡就是了,秀蓮不稀罕這些的。”


    幽蘭道:“秀蓮姐你不稀罕,江家還要稀罕呢,你這一過門,就是秀才夫人,這禮節總是不能寒酸湊合的,你說是不是。”


    王秀蓮一聽,也就沒話說了,反正依她的意思,江家送的彩禮,後麵也是要當作嫁妝帶過來的。她瞥了對方一眼,又問道:“東家還好吧,我見他昨天傍晚迴來的時候,喝了很多的酒的。”


    幽蘭道:“公子沒事,這不一大早又到園子裏用功去了,昨天他帶迴來的一壇酒,我給搶了過來,沒再給他喝!”


    王秀蓮聽了,便給了對方一個讚許的眼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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