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閔瑋盯著對方,突然想起前天某人那番荒誕不經的話,突然又笑了出來,道,“是了,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就是那個甲榜榜首第一?”


    “很驚訝吧,很羨慕吧,很嫉妒吧,很不可思議吧?但不管怎樣,這就是事實。”江雲老神在在的道。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詭異的安靜,不僅是閔瑋,陸文鵬,李元春,還是陶承學,林必成等人,就是嚴政,朱榮,雲鵬等人,也都是一陣無語。


    “大家快來,瞧一瞧,看一看,這個人自稱就是甲榜榜首第一啊,快來看了!”閔瑋朝著四下仿佛賣菜一樣大聲喊了起來。


    “什麽,榜首出現了?”閔瑋的話顯然很有效果,仿佛就是那一朵嬌豔的鮮花綻放,一下子引來了眾多的狂蜂亂蝶,一行人立刻就被蜂擁而上的人群給圍上了,爭著一睹案首的風采。


    “咦,他就是本榜案首?看著好年輕啊!”


    “是不是真的啊?”


    人群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閔瑋一副戲謔的樣子,道:“這個榜首第一,可是他自己說的,至於是不是真的,就天知道了。”


    “這人可是大名鼎鼎啊,大家不知道麽?聽說過天真兄麽,他就是那位天真兄啊,什麽,天真兄你不知,那聽說東風吹兄麽?東風吹兄你竟也不知?那我跟你好好說說……”


    閔瑋開始朝著四下人群滔滔不絕,又免費給某人揚名了。


    此刻嚴政,朱榮等人都不自覺的離得某人遠些了,覺得實在丟人,某人平時看起來挺正常的啊,怎麽有時腦子就抽筋,變得莫名其妙,盡說些不著調的話呢。


    “喂,這位小哥,你說你真是本榜案首啊?”人群中,有一位看熱鬧的大姐嬉笑的說道。


    江雲一本正經的道:“當然是真的,這事我會亂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原來真是案首秀才公啊,真是太好了!”那位大姐似是當真了,當即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送到對方麵前,道:“那奴家可否請案首秀才公留個字,沾沾案首秀才公的喜氣?”


    江雲倒是無所謂,那位大姐好像早有準備,仿佛變戲法一般,又從懷中摸出一支筆,摘去筆帽,還有一盒墨水也送上來,準備那個齊全啊。


    江雲當即接過筆和手帕,蘸了蘸墨,大筆一揮,刷刷的就在上麵寫字,“乙卯年臨水縣江雲院試中第留”,十幾個字寫得揮灑飄逸,那是十分不錯的。


    “多謝案首秀才公!”那位大姐接過手帕,愛不釋手看了一陣,喜滋滋的小心收好。


    “案首秀才公,也給我寫幾個字吧!”


    人群有從眾的心裏,見到有人得了案首秀才公的字,頓時有其他人跟著起哄討要起來。新鮮出爐的案首秀才公的字,這可是氣運衝天,沾著喜氣的,說不定以後還會價值不菲的。


    反正沒事,閑著也是閑著,江雲當即也是來者不拒,就在這裏煞有介事的奮筆揮毫,給“不明真相”的群眾寫字,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在一旁看著,一個個都徹底呆滯無語了。


    “喂,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此人聲名狼藉,臭名遠播,十足一個士林敗類,他不可能是榜首第一的,大家不要被他騙了。”有知道真相的,大聲勸阻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


    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卻不管,騙人?怎麽騙,人家免費寫字,騙你什麽了,不要白不要,大家都在要,我若不要豈不是虧了,管它真假,假的倒也罷了,要真是案首秀才公的字,那就是賺了。


    清河四英和章安三子等人,已經無語的走開了,他們已經被某人的無恥徹底打敗了,嚴政,朱榮等人也走的遠遠的,免得被千夫所指,遭遇池魚之殃。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時辰到了,學宮大門打開,才宣告結束。


    一群緋紅,青綠官袍的官員從裏麵走了出來,在學宮大門前站定,人群一陣騷動,紛紛向著這邊湧來,四周的兵丁衙役使勁彈壓著場上的秩序,使得場麵不至於亂了套。


    站在居中的一位身穿緋紅官袍的官員,正是本次院試的主考官,江左西道的提督學政,陶士賢陶大人,翰林學士銜,正三品官。


    陶士賢在場中站定,雙手虛按,廣場前嘈雜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不少,接下來陶士賢按著舊例發表了一通訓話,無非是頌揚皇恩浩蕩,文道昌盛,恩澤遍布四海,勉勵眾學子勤勉向學,不可懈怠,朝夕以求上進等等。


    眾人都肅然聽著,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等訓完一通話之後,陶士賢就直接開始了重頭戲,開始宣布本次院試的中榜名單。


    本次錄取秀才三百人,陶士賢先念的是前五十人的名單,又是按照倒敘念的,先念的是第五十名。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五十名,青陵府臨水縣童生閔瑋!”


    陶大人陶學政的聲音中氣十足,響蕩在學宮廣場上空,眾人都聽得清晰入耳,不相關的人倒也罷了,相關的人乍一聽到陶學政第一個念出的名字,就吃了一驚。


    一個角落處,聽到陶學政的唱名,陸文鵬,李元春,韓子允,陶承學,林必成,馬愉等都在向閔瑋道賀,閔瑋則是滿麵春風,意氣風發。


    另一個角落處,嚴政,朱榮,雲鵬等人都麵麵相覷,心說那個閔瑋正試不是甲榜第五十一嗎,沒想到正式榜單出來,這人名次倒是抬了一位,成了第五十名了!


    若是往常,這第五十一名和第五十名,倒也沒什麽差別,但是現在,這個差別可就大了,簡直是天壤之別啊,如今沉寂數百年的白鹿山福地開啟,這文華榜進入前五十名,便自動可以獲得一個進山名額了,依著如今一個進山名額的價碼,這一名之差,簡直就是差了八千兩銀子啊!


    這閔瑋,簡直是走了狗.屎運了,不知把哪個倒黴鬼給擠下來了!幾個人心中既對那閔瑋的小人得誌感到忿忿不平,又對那個被擠下來的倒黴鬼感到莫大冤屈。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四十一名,章慶府高平縣童生羅倫!”


    ……


    他們在這裏心中不平,陶學政高聲唱名的聲音還在繼續不斷的傳來。


    隨著陶學政的每一道聲音落下,人群中的某一處,就會傳來一陣騷動,有人或是歡喜高叫,或是喜極而泣,連帶著周圍響起一片恭賀,彈冠相慶的聲音。


    雖然這樣的結果,在正試榜單之後,就已經心裏有了底,但是等到這正式結果出來,大局底定,還是讓人欣喜莫名的。


    在另一個角落處,江雲也在聽著陶士賢的高聲唱名,不過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名次,那是榜首第一,現在念到的,自然不會有他的名字,不用過多關注。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二十七名,南康府南康縣童生吳寬!”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十八名,青陵府章安縣童生陶承學!”


    ……


    從學宮大門前,繼續傳來陶士賢的高聲唱名,江雲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個章安三子中的陶承學。


    這個陶承學,看來沒有吹牛,名次挺高的,第十八名了,不過好像先前聽到,正試榜單上,他是甲榜第十九名的?


    對於這點名次的微小變化,江雲也沒怎麽在意,正式名單出來,這名次上下有所細微的波動,也屬於很正常的,提升一兩位,下降一兩位,都在正常波動範圍內。


    他的榜首第一,也不一定就穩如泰山,當然一般情況下,這榜首第一基本是不會有什麽變動的,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十名,雲陽府廣吉縣童生曹鼐!”


    ……


    陶學政已經開始念出這前十名的名單了,場上氣氛更是熱烈,大家都在側耳傾聽,能夠進入院試前十的,那都是真正的才士,特別是那案首,到底是何人,這才是一個最大的懸念。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五名,永山府銅陵縣童生費宏!”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三名,青陵府臨水縣童生陸文鵬!”


    陶士賢念到第三名的時候,江雲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陸文鵬沒有說謊,他真的是第三名,這名次跟他正試所說的名次是一樣的。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二名,東江府信豐縣童生謝青!”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一名——”


    念到這裏,陶學政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抬頭望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念。


    廣場上無數人都側耳傾聽,想要知道這院試案首第一到底是何人。


    江雲的心也莫名的提緊,馬上就要聽到自己的名字了,等下陶士賢口中的名字一念出,相信會讓很多人都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吧。


    韜光隱晦,“連中兩元”了,今朝終於要一鳴驚人,揚眉吐氣,激昂青雲了,江雲心中隱隱有幾絲興奮,也有幾絲期待。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試第一名——宜川府宜川縣童生施盤!”


    陶士賢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蕩在學宮廣場上空,至此這前五十名的名單全部念完,這榜首第一也終於花落有家,是宜川府的童生施盤,而不是江雲。


    “哇,原來這案首,是宜川府的施兄!想不到,記得他說過,正試的名次是第四名的!”


    “應是他的複試卷子做得好,學政大人最後把他提上去了吧。”


    “嗯,應該就是這樣的了!”


    一個角落處,宜川府的縣試,府試榜首施盤正喜極而唿,周圍的同學好友也紛紛向他祝賀,文華榜的案首,令人羨慕不已啊,但更令人驚羨的是,對方縣試,府試都是案首,這下院試再登案首,就是一個“小三元”,實是雙喜臨門啊。


    小三元成就不易,絕對是一個士林佳話啊。


    現在施盤此刻心中已經被一片驚喜所占據。他的正試榜單出來的名次是第四名,先前報出第四名的時候,不是他,第三,第二也不是他,他正已經有些忐忑不安了,沒想最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他最終竟是這榜首第一,成就小三元。


    他突然抬頭向著學宮大門前望去,心說,學政大人應該是有意垂憐,特意提攜自己這個正試第四的人當上案首,成就小三元,這份美意,實在是感懷不盡啊。


    隻是抱歉那位原來的案首兄了。這樣愧疚的一點念頭在他心間一閃而過,就徹底拋開了,他現在就是勝利者,隻須好好享受這風光時刻,別的就無須去多想了。


    另一個角落處,在陶士賢的名字報出來之後,某人卻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案首第一,竟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什麽宜川府的施盤?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他忙拉了旁邊的人詢問:“剛才學政大人報出的本次院試案首是誰?”


    那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學政大人聲音這麽清晰高亢,也聽不到啊?


    “本次院試的案首,是宜川府的童生施盤!”


    得到對方的確認,江雲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幸也沒有了,自己沒有聽錯,這案首另有其人,並不是他。


    這怎麽可能,自己明明是案首的啊,怎麽會是這樣呢。江雲此刻就猶如從萬丈高樓墜下,這心裏的滋味就不必說了。


    難道當初是自己看錯了,看花眼了,自己並不是案首第一?但這不可能啊,江雲明明記得,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榜首第一貼的座位號,跟他的考場號牌的座位號是完全吻合,一字不差的呀。


    雖然正試出來的榜單,並不是最終榜單,但是這甲榜榜首第一,應該是十分穩固的啊,自己的複試卷子,也穩穩當當,並沒有什麽明顯的錯漏之處。


    即使這最終名次會略有一些波動,但一位明明的甲榜榜首,總不至於被波動到第五十名之外吧,這波動是不是太大了點?


    江雲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不得其解,心中就有些要罵娘了,這算什麽事,簡直豈有此理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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