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一行人在城北坐了一艘渡船,沿著清江返迴沙河村,在到達清河鎮的時候,周世民要下船告辭,江雲就邀他一起去村中作客,說道:“此次府試僥幸得中,我打算在村中擺幾桌酒席,宴請一下鄉鄰,世民也一道去。”


    周世民一聽,這是打秋風的好機會啊,又怎會拒絕,當下欣然應允。


    幽蘭也在一旁拍掌歡唿道:“公子說的是,公子高中童生,正該好好擺酒慶賀一下。”


    王秀蓮也欣然道:“我迴去跟爺爺說一聲,家中那口豬正好可以借此宰了。”


    江雲道:“這怎麽好意思。”


    幽蘭道:“怎麽不好了,隻要多算一點銀錢給秀蓮姐家不就好了。”


    江雲道:“那是,那是,反正得按市麵上最高價算。”


    王秀蓮抿嘴一笑道:“這麽說,我還是沾了東家的便宜了!”


    一行人當即又在鎮上采買了一番,滿載著為酒席準備的各色葷素食材,這才又乘船往沙河村而去。


    不一會兒,船在村子頭停下來,一行人手提肩扛下了船,進了村子。


    “江家小哥,恭喜了!”


    “恭喜東家,賀喜東家!”


    “江家小哥迴來了,瞧你們這大包小包的,這是準備大擺筵席啊!”


    村子裏的人見到江雲一行人,都紛紛顯得過於熱情的上前來打招唿問好,態度跟昨日一下子截然兩樣。


    看到這個情形,江雲已經明白過來,想必是村子裏已經有人去縣裏看了正式張貼的榜文,知道自己這個童生是貨真價實,不是吹噓哄騙的了。


    他也不為已甚,一一跟村人們迴應打著招唿。


    等迴到家中,一行人就開始為接下來的酒宴忙活開來了,孫紹德,牛貴等這些老佃戶家聞訊,也都紛紛全家上陣的趕過來幫忙,王老伯原本一直擔著心,見到孫女王秀蓮平安無恙迴來,一顆心才徹底落實了,聽王秀蓮說了之後,也二話不說,把家中那頭已經養得體壯膘肥的大黑豬拉出欄開宰了。


    整個江家宅院中,眾人各自忙碌,有熱火朝天之勢。穀伯在幽蘭的攙扶下,這時也下了地,站在院子裏,看著眼前一片忙碌的場麵,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他現在腳傷已經大好,可以勉強下地,隻是還不能多走動,隻是站一會,再歇一會。


    這麽一片忙碌的場麵,江雲也想幫幫手,可惜眾人都說他現在是童生老爺了,在一邊看著監場就行,就不用他親自動手了,連帶著一身讀書人裝束的周世民也成了“相公”,光看著,無處動手。


    “公子,你這是打算擺多少桌?”看到穀伯從屋裏出來,江雲就走了過去,穀伯就問他道。


    江雲想了想,道:“也不須太多,就請這些老佃戶家,我看有個三四桌就足夠了。”


    穀伯以為他心裏還是有些芥蒂,便道:“都是鄉裏鄉親的,有些事情不必太較真了,公子得中童生,這是大喜事,自然越熱鬧越好,我看但凡是家中的佃戶,都請了吧,另外有些上門送了禮的,當然也不能少了,一並也要請人家吃酒的。”


    江雲聽了,也沒有異議,便道:“那就聽穀伯的,一並都請了。”


    他心裏琢磨著,就這樣差不多也就六七桌,七八桌足夠了,可他還是大大低估了村人們對這件事的熱情。聞知消息之後,上門來道賀的村民都絡繹不絕,手中或多或少都帶上了一些禮物,送的禮物各色各樣,雖然禮都不大,但也是表示了一番心意。


    這些送了禮的人都要請吃酒,江雲叫人一一記下,這記賬的活,就交給周世民了,反正他也沒別事,正好抓個苦力。過了一會兒江雲來看帳,一看之下,隻見一張大紙上已經記得滿滿的,大略一看,這一會兒功夫前來送過禮的已經不下三四十戶了。


    看這個架勢,他原先預料的六七桌,七八桌隻怕是不夠了,起碼要準備十來桌不可了。


    “怎麽這麽多人,不就是一個童生麽,竟然這麽吃香,有這麽大麵子?”他不由喃喃自語的道。


    一旁的周世民聽到他這一番低聲嘮叨,不由無語,說道:“平川,你就用不著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這個童生功名,別看低微,那就是一張護身符,在村人眼中可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有了這個護身符,一些官麵上的事情就好開口說話,村人們自然要巴結討好,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求上的時候。”


    “不說這些,單隻說一些小事,比如逢年過節,祭祀祖宗,總要貼春聯,寫祭文吧,到時你等著吧,登門來向你求寫春聯,祭文的村人定是絡繹不絕的,秀才公寫的春聯,在村人眼中,那是有除殘去穢,驅邪避煞功效的,童生書寫的雖然差了一點,但那也是比起一般的春聯好多了。”


    “現在他們登門道賀,討你這位新晉童生的好,到時求上你的時候,你也不好拒絕不是,這就是村人們的心思了。”


    .江雲聽了,故作歎息的道:“既然有這麽多麻煩,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考這個童生的好了。”


    這一番話聽在周世民耳中,幾乎差點一口血噴出,連翻白眼,看這當麵得瑟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是太過分了,讓他這樣落榜的人情何以堪啊。


    今天鄙人一定要大吃大喝,狠狠的打一打秋風,才能出這口惡氣,他心中忿忿的道。


    村東頭江家這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此刻村西頭鍾家宅院這邊,氣氛就不是那麽的好了。


    鍾家媳婦張芸此刻一臉的忐忑,小心翼翼,看著坐在堂上板著臉不吭聲的公公鍾進,忍不住再次出口央求道:“公公,你就說句話,這事該怎麽了結,你就給拿個主意吧。”


    鍾進沒好氣的抬眼瞪了對方一眼,道:“真是晦氣,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別丟了我鍾家的人就是!”


    張芸滿臉的委屈,道:“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原本以為就是一個十拿九穩,包贏不輸的賭,誰也沒有想到,江家那個書呆子竟然真的走了狗.屎運,中了這童生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口中說的賭,當然就是跟王秀蓮打的那個賭了,就在昨天,她還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的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前去王秀蓮家找茬,要對方兌現賭約,哪曾想,隻是一晚過去,就風雲突變,有從縣裏看榜迴來的人說,江家那小子當真上榜,中了童生了,這件事已經得到了證實,確定不假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場就傻了,感覺老天跟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自從聽到這個消息起,她心裏就一直六神無主,七上八下的,時時刻刻擔心那王秀蓮登門來,逼著她兌現賭約。


    現在雖然還不見那王秀蓮登門的影兒,但聽說她已經迴村子了,現在江家那邊,正在大擺筵席呢,她想著,或許這筵席一結束,她王秀蓮就要帶人來登門鬧了,到時她該怎麽辦,如何應付?


    願賭服輸,把臉抹黑了在村子裏遊街示眾?她可實在丟不起這個人,若是耍賴吧,這名聲也就臭了,在這十裏八鄉成了一個大笑話,也沒臉混了。


    現在她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心裏當真後悔啊,當初怎麽就把話給說得太滿了,沒有預料到如今的這個境況呢。


    現在她六神無主之下,沒有別的辦法可想,隻有來求自己的公公鍾進,看有什麽法子可想了。


    可是鍾進現在哪有什麽法子可想,在這裏一聲不吭的生著悶氣。


    “公公,要不你去跟那江家小子說一說情,現在大用也中了童生,他們終歸是同窗同學,又是同鄉同年,總是要講一點情分的,要不我就替她王秀蓮家洗三個月的衣服也好。”張芸期期艾艾的道,在她想來,洗三個月的衣服也沒啥的,總比當真把臉抹黑了,去村裏遊街示眾來的好,她可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你給我閉嘴!”鍾進不由吼了一嗓子,嚇得張芸一哆嗦,又低頭不敢多吭聲了。


    你以為江家那小子會這麽好說話嗎?鍾進一臉的陰沉,他猜想,這件事那江家多半要不依不饒,抓著不放,純心要看鍾家出這個大醜的,自己登門去,隻怕也是自取其辱的份。


    但若是不去,怎麽解決這件事,他又沒有一點譜,現在他都已經在擔心,不知那王秀蓮什麽時候就帶人登門來鬧了,到時看熱鬧笑話的人定然不會少,他鍾家可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本來大用中了童生,是件大喜事,被這破事一鬧,多掃興啊。


    思來想去,他現沒有別的辦法,隻有拚著這張老臉,登門去試探一下那小子的態度,隻希望那個江家小子不要得理不饒人,欺人太甚的好,否則的話……


    他在這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家有什麽可以用的好牌,算了,還是先去探探對方的口風再說。


    他當下就站起身,出門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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