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沒有理會大廳如潮的斥喝,嘲諷,徑直拿起了桌上狼毫筆,蘸了蘸墨,就要思索著落筆,這時聽得一聲斷喝道:“且慢!”


    隨著話聲,一人大步走上前來,正是那個郭茂,隻見他一咬牙,朝江雲沉聲道:“我出二百兩銀子,你把這個投壺機會讓給我!”


    剛才的失利,讓他還是大不甘心,想著再投一次。【ㄨ】


    “一千金!”江雲看也不看他,不容置疑的道。


    “你——”郭茂氣得直咬牙,可是卻拿對方無可奈何。


    這時旁邊又起一陣斥喝謾罵之聲。


    “你這書呆,不要不識抬舉,郭兄給你二百兩銀子,已經夠多了,你可不要太貪心!”


    “就是,你若來投,也隻是白白浪費機會,絕不會投中,不如就得了這兩百兩銀子,豈不是好。”


    “郭兄是有名的才學之士,你把機會讓給他,他便有機會投中,而你也有銀子可得,何樂而不為!”


    眾人紛紛斥喝,勸說,但是奈何某人卻如糞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全然不為所動。


    江雲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前麵的那個烏光黑瓶上,看了看上麵用淡淡粉彩繪出的四季風景圖畫,想了一想,便提筆在符箋上落下。


    “不要啊——”


    “不——”


    “天啊,他真下筆了,完了,完了……”


    在看到江雲的狼毫筆終究落在了符箋上,在那裏奮筆疾書起來時,大廳中頓時響起一片哀號,如喪考妣。


    兩百兩銀子,足夠買一副極好的玄級真跡手稿了,這人執迷不悟,非要自己動筆,眾人又氣又恨,心說好,等到時你投壺失敗。竹籃打水一場空,看你哭都來不及。


    雍覃夫人這時轉頭朝著身邊的佟菱玉說道:“這位江上釣叟少年郎,倒是有點脾氣啊。”


    佟菱玉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她心裏也覺得。江雲此舉,實在太不明智了。


    全場所有人,都在認為,江雲這是在賭氣,俗話中的那種倔驢強脾氣。九頭牛也拉不迴,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有投壺中的的一絲兒可能,


    江雲提筆揮毫,迅速的寫下了一行字,符箋就是一片柳葉大小,也容不得他多寫,最多隻能寫下聊聊十幾個字而已。


    這十幾個字寫得遒勁,飄逸,挺拔。齊整,猶如一串珍珠項鏈,氣勢飛揚,經過這些時日來的不斷練習,他的柳體書法已經有所小成,登堂入室了。


    寫完之後,他把手中狼毫筆擲入筆筒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寫好文字的符箋快速纏繞在了銀色小箭的箭尾,執著銀色小箭。就邁步來到那紅綢前。


    此刻,幾案上的那根檀香也已經燃到了盡頭,火光一閃一閃,就要熄滅。


    大廳中一片死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都是被氣得,心說這人簡直是狂妄到無邊,自負到極點。都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了,還想著投壺中的?我呸,簡直癡心妄想,座中這麽多青年才俊都折戟沉沙,失敗下場,就憑你這麽一個迂腐書呆,尚未進學的小小學童,也想奇跡出現呢,真是無有半點自知之明,荒唐可笑的很,最後的下場,不過就是出乖露醜,自取其辱而已。


    他們隻是靜靜看著,等著接下來的好戲,看某人出醜,心中也好出這一口惡氣。


    江雲此刻還真的沒有想到一定要投壺中的,隻是覺得這個烏光黑瓶古怪,這個投壺遊戲頗是有趣,所以試一試罷了,至於投中不投中,他根本就不在乎。


    至於拿一兩百兩銀子,就想買了他的投壺機會,做夢吧,還是那句話,拿出一千金來再說。


    看著幾案上的檀香已經快要燃盡,他也沒再多耽擱,當即抬臂,略一瞄準,手腕一揚,手中的銀色小箭就飛了出去。


    一丈遠的距離,要投中瓶口,還是不難的,當然這並不是關鍵,前麵的人準頭都是不差的,最後關鍵,還是要看那符箋上的才氣,能否攻破壺關,順利入瓶。


    銀色小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的到達了烏光黑瓶瓶口的上方。


    “哈哈——”


    當場有人就忍不住大笑出聲,因為這個時候,依著先前的經驗,就是銀色小箭歪到一旁,掉落瓶外的結局了。


    “叮——”


    一聲脆響!


    眾目睽睽之下,銀色小箭飛臨黑瓶瓶口上方,卻沒有眾人意想到的任何意外發生,就此直接落入瓶中,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投壺中的!


    這一刻,幾案上的檀香也恰好徹底燃盡,熄滅了。


    已經發出的,將要發出的嘲笑譏諷嘎然而止,這一刻,大廳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那隻銀色小箭竟然就這麽直接落入壺中了?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太荒謬了吧。


    這不是真的!大廳中這麽多人都失敗了,臨到這最後一投,竟然就中了,且這投壺的人,就是眾人所不齒的那個迂腐書呆?這讓他們心中都湧起一股極度荒謬不真實之感。


    主人席上的雍覃夫人一眾人,也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小箭竟然投進壺中去了?誰都以為,這次投壺遊戲已經結束了,誰想到了末尾,竟然峰迴路轉了,這最後一投,卻是中了,這太令人意外了,且這個一鳴驚人投壺中的的人,不是那麽多的青年才俊,而是這位所有人都輕視不屑,認為沒有自知之明,自取其辱的迂腐書呆?


    這簡直是太諷刺,太具有戲劇性了!


    雍覃夫人一雙妙目連閃,驚詫莫名,佟菱玉粉臉上也是寫滿驚訝,玄衣女子崔清妍一雙秀眸也不禁睜大,一直平靜清冷的眸子中終於蕩漾起幾絲波動,侍女彩雲也是不禁眼睛睜大,手捂小口,才免得自己驚唿出來,其他的侍女仆從也都神色各異的看著大廳中那位投壺中的,技驚四座的的年輕少年。


    毫無疑問,這一刻,投壺中的,一鳴驚人的某人是全場最出彩的焦點。


    “不可能,這不可能!”


    在一陣短暫沉寂之後,大廳中有人大叫起來,是那陳明宇,他實在不願接受這麽一個結果,他們這麽多青年才俊投壺都失敗了,眼前這個迂腐書呆最後一投,竟然能夠投中,這怎麽看都十分荒謬,不真實啊。


    “是了,一定是量才壺出了什麽問題,這純屬一個意外!”他急中生智,想到這個可能緣由,又大叫起來。


    這時大廳中眾人也都如夢方醒,一片嘩然,紛紛附和起來。


    “一定是量才壺出問題了,否則怎麽可能是這麽一個結果!”眾人信誓旦旦,義正詞嚴,都一致認定,量才壺出了問題。


    雍覃夫人一時沒有言語,心中也驚疑不定,難道真是量才壺出了問題,這不大可能吧,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


    “哈哈——”


    這時一聲大笑響起,眾人一看,正是那可憎可厭之人。


    “我不管量才壺出不出問題,即使出了問題,也不關我的事,我既然投壺中的,按著先前約定,自然就該得了彩頭,莫非夫人想要賴賬不成。”


    江雲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道,一看就是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欠揍之狀,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這人簡直太可恨了,一定就是量才壺出了問題,隻是這狗.屎運也太巧了點,前麵眾人都不出問題,偏偏輪到他投,就出了問題,簡直豈有此理!


    陳明宇更是確認這一點,早就聽說,這人就是狗.屎運強大,要不這樣的一個迂腐書呆,怎麽還能縣試上榜呢。


    “夫人,既是量才壺出了問題,那麽先前所說的彩頭自然也就算不得數的,夫人根本不必理會他的無理犬吠,不必當真給他彩頭!”他當即就出聲駁斥。


    “對,他這屬於作弊,夫人根本不必理會他的無理要求,若是真給他彩頭,反倒是對我等的不公了!”其他的人也紛紛附和,理直氣壯。


    雍覃夫人擺擺手,止住眾人的吵嚷,妙目掃了大廳中的江雲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江小哥何出此言,不管量才壺出沒出問題,既然你投壺中的,我自然就不會食言,這彩頭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區區一副玄級真跡手稿,對她這位萬卷書齋的大掌櫃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完全不必要為了這一副玄級真跡手稿,而壞了她以及萬卷書齋的名聲。


    大廳眾人聽了,更是忿忿不平,心中大是不甘,覺得這樣實在是太便宜這個可惡之人了。


    “是了,他符箋上的文字一定不是他自己之言,一定是抄襲的聖人之言,這才才氣衝天,一舉攻破壺關,投壺中的!”有人這時靈機一動,恍然大悟,又大叫起來。


    眾人聽得眼前一亮,心道是啊,這人一定是抄襲了聖人之言,或者某位前輩名士之言,這才能夠一鳴驚人,破了這量才壺,投壺中的的,一定就是這樣的了!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也太卑鄙無恥了,先前雍覃夫人說的一清二楚,寫在符箋上的文字不得抄襲聖人以及前輩高士之言,一定要是自己之言,可笑這個迂腐書呆竟然聽而不聞,真的無恥的抄襲了聖人或者某位前輩高士之言,以致一鳴驚人,投壺中的,把他們都給耍了一道,這簡直是太可氣可恨了。


    眾人氣得嘴巴都歪了,紛紛對著某人怒目而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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